羽族的六十名俘虜,以兩人為一間牢房,被安排在三十間牢房裡。諸家本沒有這麼多牢房,為此還特別把一些其他用處的地方空了出來才湊齊。
玉硫明的同牢囚犯是一名老年羽族。
老者的年紀有些大了,說話也有些絮絮叨叨的,神智不清,這使玉硫明有些不喜他。最重要的是,他偶爾還會有些許的臆想。
他總說自己曾經是羽族的某個大人物,獲得過某個奇遇。他之所以會被人族抓住就是因為他試圖去某地挖取那各寶藏,卻在無意中遇到了人族,然後就背抓了過來。
玉硫明被他的臆想弄得有些抓狂,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願意理他。
但是牢房就這麼大,有時候他想躲都躲不過去。
「年輕人,為什麼你就不相信我呢?我說的都是真的。就在黑水河谷那裡,有一位靈族大能遺留的寶藏。那裡有著無盡的財富,海量的資源,還有珍貴的上古奧秘。我是看在你照顧過我幾次才告訴你的。記住,就在那座破敗的神廟裡,找到三頭美杜莎,選最右邊那個頭,你就能打開通向財富的通道……」老頭絮絮叨叨的說著。
「美杜莎沒有三個頭的。」玉硫明沒好氣的說。
「所以才適合用來做暗門啊。」
「我只希望你能停止幻想。」玉硫明嘆氣。
老頭有些不滿,但終究只是絮叨了幾句就沒再說什麼。
片刻,幾名看守過來。
依然是那滿臉橫肉的看守頭目,這次卻是選上了老頭子。
他衝進去,粗暴的把老頭抓起來,揪出牢房。
「你們幹什麼?」玉硫明雖然不是很喜歡這愛幻想的老頭,卻還是喊了一聲。
「滾開!」那頭目一把推開玉硫明,帶著老頭離去。
玉硫明見過隔壁牢房翠玉空痕回來時的慘相,深知被這些傢伙帶出去,結局就多半不會好。然後他終究只能眼看著老頭被帶走,沒有任何辦法。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老頭被送了回來。
氣息奄奄,身上有著明顯的被毒打過的痕跡。
「那些人族真是一群畜牲!」玉琉明憤怒道。
「啊,不奇怪啊。」老頭呻吟著回答:「其實我羽族的監獄裡,那些人族俘虜,想來也是這種待遇吧?彼此彼此了。」
「你還有心思為他們說話?」玉琉明不解。
「呵,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老頭有些怪腔怪調的回答。
他說話的方式讓玉琉明有些不太適應,怔怔地看他:「你這是怎麼了?」
老頭便嘆了口氣:「沒什麼,只是快要死了,所以看東西也看得特別透些吧。」
快要死了?
玉琉明怔然:「你……不是吧?」
老頭抓著玉琉明的手:「自家清楚自家的事,我的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行,那些傢伙把我的臟腑都打裂了,無法運用源能,我只能慢慢死去,也許要不了多久了。」
聽到這話,玉琉明駭然。
他猛然轉身對著牢外大喊:「喂,有人嗎?他快死了!找個大夫來救救他啊!或者讓他恢復一下源能也好啊!」
無人回應。
唯有其他牢房的羽族俘虜聞聲看來,眼中充滿同情與悲傷。
「不要浪費時間了。」老人呻吟著道:「過來,年輕人。臨死前,有個秘密我要告訴你。」
玉琉明搖頭:「別再說那個什麼寶藏的事了。」
「不,和寶藏無關。」老人回答:「是另一個秘密,就在這裡,關於平天城的秘密。」
「什麼?」玉琉明一楞。
老人招了招手,示意玉琉明附耳過來。
然後他對著玉琉明的耳朵輕聲道:「聽我說,在這片土地的地下,有個奇異的空間……」
他輕輕訴說著,隨著他的話語,玉琉明的眼睛越睜越大。
「你說的……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還記得不久前,大都的那個流火之鶯嗎?」
「嗯,是的。」玉琉明的臉微微一紅。
他當然記得那位輕語空巢的梵唱者,甚至對她還有過一絲綺念。
可惜的是她來了沒多久就又被提走了,現在也不知如何。
老者道:「就是她告訴我的。」
「你是說,那一切是她做的?」玉琉明大驚。
老者點點頭:「是的,可惜她失敗了,但又失敗的不徹底,人族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秘密。」
「可我不記得你有接觸過她?」玉琉明道。
「那是在外面的時候,有一次我和她在外面遇到,她告訴了我這個。」
「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沒得選擇。」老者回答:「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關係我族偉大復興計劃的秘密不能就此消亡,必須有人把它告訴我族使者,讓他們把它帶走。就象現在,我也快死了,而我也沒得選擇。我只能告訴你,希望你能有機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們。」
「誰?」
「紫林流……這次的使節團代表。」
玉琉明一下明白了:「原來他們不是為了交換戰俘來的,是為了這個。」
「沒錯,但現在,只有找到你,他們才有機會知道那裡的位置。」老者道。
「那又如何?」玉琉明搖頭:「他們不是為了救我們而來,我們也接觸不到他們。」
「我會為你創造這個機會的。」老者拉著玉琉明的手說:「只要你答應我,一定要把秘密送到。不惜你的生命,你的一切!」
老者情真意切的說道,那一刻,玉琉明分明感到千鈞重擔壓在自己身上。
事關羽族的未來發展,第六座浮點要塞的成敗,無論如何,哪怕是豁出自己這條命,都要完成。
這一刻,玉琉明有一種創造羽族歷史的責任感與使命感。
他認真的點頭:「放心吧,老人家,只要能見到他們,我一定會把消息傳到的。就是……要怎麼才能見到他們呢?」
「別擔心,孩子。使節團以交換戰俘為名來到此地,但在此事上卻始終沒有任何實質行動,甚至連戰俘都沒見過一次,諸家已經開始疑心了。他們之所以嚴刑拷打我,就是想試探使節團的反應。所以使節團應該不久就會見我們,到那時,就是你我的機會……」老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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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
諸家大堂。
紫林流坐在客座席上,陪著笑對諸雲顏道:「諸家主也知道,在下只是一個小小使節團主使,執行的是上面的決議,許多權利並不在我。關於談判,實在不是我可以獨自決定的。這段時間進展不暢,其實也是在想國內回報諸家主的意思,終歸是需要他們拿了主意,彼此才好談,多有叨擾,還請見罪勿怪。」
諸雲顏好整以暇的回答:「話是這麼說,可我為什麼我總覺得貴團的目的不在戰俘身上呢?你們來到平天城也有些日子了嗎?就沒關心一下你們需要交換的人嗎?就不擔心你們想要的某個人,在牢獄裡過得不順心,一不當心死了嗎?」
紫林流忙道:「自然是信得過諸家主的。」
諸雲顏立刻道:「那可不好說。就在昨天,我諸家的一名手下酒後發瘋,把牢裡的一個犯羽給打了,出手有些重,看樣子活不了多久了。雖然說我已經懲罰了他,但事情卻終究是出了,哎,是我治下無能啊。不過也沒辦法,這家族大了,人多了,就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誰知道下一次又會是誰倒霉呢。」
紫林流一下站了起來。
他當然不會在意一名族羽的死亡,但現在他是以交換戰俘的名義來的,怎麼也得有所表現:「諸家主怎麼能這麼做呢?」
諸雲顏給了他一個白眼:「都說了不是我做的。再說了,你們都不關心,我又有什麼好關心的。」
「這個……」紫林流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對戰俘的做法處理的不太好,顯然已經引起了對方疑心。
一念及此,紫林流道:「我也是相信諸家的為人,才會放心你們。現在看來,有必要在交換完成之前,好好監督一下諸家的行為了。」
「哦?你打算怎麼監督呢?」諸雲顏眉頭一挑問。
「我要去看一下我的同胞,並記下他們的身體狀況。你必須立刻治療受傷的我族,並向我保證接下來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紫林流故作義憤填膺狀。
對於知道對方底細的人而言,這番表現顯得有些滑稽。
諸雲顏必須強自忍著不笑出來,實在有些忍不住,便嘿嘿發出一聲冷笑:「說得輕巧,你想看就能看的?」
紫林流長長的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若就這樣退縮,對方疑慮只怕更重,實際上前兩天已經開始有諸家的人在跟蹤他們了。
想到這,紫林流道:「這次過來,本使還帶了些禮物,請諸家主笑納。」
說著拍拍手,已有一名羽族手下捧著一顆源戒上前。
諸雲顏接過源戒看看,臉上釋放出笑顏:「唔,這算有些誠意了。既然如此……仙瑤,帶他們去獄裡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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