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綠耳得了應允,高興地吹了聲口哨,將此次載自己的翼龍喚了過來。
這頭藍色翼龍本來在星湖畔喝水休息肚皮攤開曬太陽,聽到聽綠耳的召喚老大不高興,飛過來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氣息和速度,低空疾掠過來時的身影就像一座巨山狂暴地迎面砸來。
「嘶……」
嫆、單葉、錐等人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腿軟的差點就要後退了。
葉羲嘴唇微動。
這頭疾速飛行的藍翼龍面前驟然出現一面巨大的碧色光幕,藍翼龍收不住速度咚地一聲撞了上去,聲音驚天動地,聽得就牙疼。
藍翼龍身板結實沒撞傷,就是喙有些痛腦袋有些暈,它甩了甩腦袋清醒了一些,知道惹葉羲不高興了,小心翼翼地收斂起自己的氣息和速度,低空滑翔著徐徐往他們飛來。
然而降落時那鋼鞭似的長尾巴,像刀割豆腐般在草皮上犁下一道深深的溝壑。
藍翼龍停下來後扭頭望了望身後,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看向聽綠耳。
聽綠耳知道這片草地要改成種植區域了,也無所謂草皮有沒有破壞,翻身騎上藍翼龍。
翼龍繞著新領地在高空中盤旋飛行。
聽綠耳快速逡巡了一遍土地。
等心中有數後,他指揮著翼龍俯衝下來,鋼鞭似的長尾巴自然垂落,一路滑翔,一路犁出痕跡。
過了很久,聽綠耳騎著翼龍回來,請葉羲和其他人一起上來,讓他們從半空中看他圈出來的地。
眾人在半空中往下望,好傢夥,占地面積比羲城內城還廣。
「你覺得怎麼樣,這麼些地行不行?」聽綠耳問葉羲。
葉羲:「有這麼多異植要種嗎?」
聽綠耳嘆氣:「沒辦法。」
原本他倒是沒打算種這麼多異植的,但是他發現這裡的奇花異草實在是等級太低,而且種類太少了,哪像在氏族,光採摘野生的就行。
他已經打定主意,第二批第三批隊伍來時要帶更多的異植種子。
「我想現在就將種子種上!」聽綠耳知道自己在這裡留不久,想立刻動手。
葉羲也明白聽綠耳時間有限,很乾脆地道:「行。」
翼龍降落在地上。
葉羲握著骨杖從翼龍背上跳下,想了想,輕輕跺了跺腳:「鞭蟲芋,你能自己將根挪走嗎?」
有些奇花異草的根會扎得很深,無法和鞭蟲芋的根共存,所以鞭蟲芋根必須挪走。
陽光下,芋葉投在地面上的陰影簌簌抖動,兩根像大樹一般的芋葉很人性化地抖抖索索。
很明顯它聽懂了,像嫆這樣對植物親和的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恐懼。
靜默了一個呼吸左右。
鞭蟲芋大概是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整片地面開始顫動。
「噼里啪啦!」
地底有繃斷聲連綿不絕,放鞭炮似的。
在看不見的土壤中,那些盤曲交錯,比蛛網還細密,比樹根還扎得深的鞭蟲芋根,不斷地掙動斷裂。
鞭蟲芋的主根粗如巨蟒,在極深的地底不斷蠕動收縮。
它們一直縮一直縮,直到縮到圈出來的領地之外。
之前鞭蟲芋的根系擴張得太厲害,別處沒有空餘空間容納所有根系,所以它只能壁虎斷尾,放棄了除主根外的其他根系,將它們全部繃斷。
「血!」
錐忽然輕呼了一聲。
眾人低頭。
只見綠茵草地上不知何時沁出了一層血色,它滲在土壤中,沒有染紅周圍的草,只有仔細看才能看得到。
聽綠耳抬起自己的腳底,發現腳底已經被染紅了。
嫆低聲道:「這不是血,是它的根繃斷後冒出來的汁液。」
這確實不是血,因為它聞起來有種植物特有的清香味。
「轟!」
「砰!」
根系斷裂的聲音停止後,附近那兩片巨大如樹的芋葉也轟鳴著倒下,兩人合抱粗的莖身摔在地上後,斷裂成了兩截,有藕絲一樣的粘液從中間溢出來,絲絲黏連,清香撲鼻。
嫆微微垂下頭,心裡很不好受。
這次鞭蟲芋受了很嚴重的傷。
聽綠耳對葉羲道:「我回去一趟,很快回來。」
葉羲點頭。
一行人在草地上等候。
藍天白雲,夏風陣陣拂來,本是美好的景色,但腳下的草地卻還在滲「血」,血一層一層地漫上來,現在不止土壤了,連草根都染上了紅色。
嫆待不下去了,想去為縮到角落的鞭蟲芋療傷。
但她跟葉羲告退時,葉羲卻攔住了她:「你心疼得太早了,這株鞭蟲芋怕是因禍得福。」
嫆不解地看著他。
葉羲一笑:「先等等吧。」
眾人沒有等太久,很快聽綠耳乘著翼龍回來,與他們一同出現的還有數百頭巨型翼龍,所有翼龍的雙爪都抓著東西。
翼龍群老老實實地緩緩降落在眾人面前,雙爪里抓著的重物也放下。
那是大大小小的石缸木箱。
聽綠耳抱起其中一個小點的石盒子,交給了葉羲:「這是給那顆鞭蟲芋的補償,這次委屈這顆芋了。」
葉羲打都沒打開,將之交給嫆。
石盒超乎想像的重,嫆差點沒抱住,一個踉蹌,瘦弱的雙臂都突出筋骨了。
葉羲:「……」
雖然是巫也要鍛煉的。
他默默地又將石盒從嫆懷裡拿了回去,然後拋玩具一樣拋給旁邊的單葉。單葉雖然實力菜些,好說也是個戰士,即使單手托石盒也輕輕鬆鬆。
單葉好奇地看著懷裡的石盒,又看了看已經跑到別處的聽綠耳,輕輕將蓋子打開。
「啪嗒!」
他倒吸了一口氣,猛地又將石盒蓋上了。
其他人疑惑地看著他。
單葉擼了把臉,一臉鄭重地對他們道:「不能看,看了晚上會睡不著。」
「??」
「……嫉妒得睡不著。」
嫆狐疑地看著單葉,走過去抬手掀開石蓋。
一盒子碩大的閃閃發光的凶獸核——那是數顆大荒遺種的凶獸核。
嫆那雙淺色瞳孔呆滯地放大了。
回過神後,她不安地問葉羲:「羲巫大人,這補償……會不會過重了?」
葉羲剛才也瞥了眼石盒裡的東西,沒什麼意外:「收著吧,對他們來說這不算什麼。」
頓了頓,他補充道:「等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等以後看到氏族小孩子在交易區豪擲凶獸核的時候,就知道了。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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