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喝開水和洗澡嗎?我們沒有那麼多柴草,也沒有那麼多水,做飯都緊巴巴的。」周諾和胡銑露出為難的神色。
營地里有一口臨時打的井,曹軍每天還會送進來一定數量的木柴和糧食,僅夠維持最低需要,所以營中一直都喝生水,更別提洗澡了。
「洗澡可以緩一緩,喝開水卻是必須的,還要用涼開水洗手,柴草不夠我來想辦法……」
江岳繼續詢問情況,然後在周諾和胡銑的陪同下,在營地里仔細轉了一圈,心中有數後,帶著他們回到營門前,命令守門軍卒找來夏侯淵和郭嘉。
夏侯淵和郭嘉正等得著急,很快出現在營牆上——江岳進入瘟疫蔓延的營地,雖然有失於莽撞,卻可以在第一線直接處置疫情,效果肯定比在營外遙控指揮好得多,夏侯淵和郭嘉都對他充滿期待。
「江砍頭,你既然進了營地,暫時不能再出來。」
「這個等會兒再說,我現在需要支援。」
木柴木料、鍋碗瓢勺、帳篷鋪蓋、石灰草藥、工具雜物等等,江岳報出了一長串的物資需求,尤其強調一定要保證木柴和草藥的供應。
「帳篷可以勻給你們一百頂,鋪蓋五百套吧,其他東西也好說,但是木柴木料實在沒有了,現在每天的炊薪就要消耗上千擔柴草,哪有多餘的人手再去砍柴?木料更是別想了,一點富裕都沒有。」夏侯淵的語氣很堅決,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
鍋碗瓢勺和帳篷鋪蓋屬於耐用品,江岳和郭嘉從許都帶來了不少,可以暫解燃眉之急,木柴卻屬於日常消耗品,不可能大費周折的從許都運來,必須由小沛就地提供,夏侯淵竭盡所能,勉強可以保證四十萬移民做飯所需的柴草,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增加供應。
木料更是奇缺,修建營地的時候已經消耗一空。
「木柴木料不夠,可以從連崗聚購買,丁斐的木材商行壓了不少存貨,價格肯定很便宜,要的量大應該還能優惠。」江岳主要是為了救災,順便幫了丁斐一把。
用錢可以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夏侯淵和郭嘉再無異議,下令往營地里運送物資,木柴木料多少還有一些存貨,也按照江岳的要求送進營地,同時命人火速連崗聚,購買木柴木料,填補缺口。
營門打開,一車車的物資運到了進來,在營門前的空地上卸完貨後,曹軍士兵立刻退出營地,關好大門,仍然不敢和移民接觸。
看到各種物資堆得像小山一樣,都是營地里急需的好東西,周諾和胡銑欣喜若狂,對江岳再三拜謝,更加的言聽計從。
在江岳的指揮下,營地里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用帳篷和木料搭建病區,外面用生石灰隔離消毒,同時開始衛生大掃除,全員要求喝開水,飯前便後要洗手,不許隨地大小便等等。
一切安排妥當後,江岳告辭離去。
和夏侯淵打了一會嘴皮官司,夏侯淵終於讓步,打開營門,親自「押送」江岳等人前往第二座大營——江岳用項上人頭擔保,只去另一座營地,絕不會逃走,夏侯淵勉強可以接受這樣的條件。
來到第二座大營,同樣喝下一碗水,就取得了移民的信任。
有信任,有溝通,剩下的問題就迎刃而解,大批的救災物資運進營地,江岳按照第一座營地的模式,安排這裡的移民開始抗災自救。
然後是第三座大營……
「不行,我不能一直袖手旁觀。」
看到江岳進入第三座營地,郭嘉猶豫片刻,突然走向另一座營地,命令守門軍卒打開營門,也要進營救災。
「奉孝還需總攬全局,不如留在營外。」夏侯淵急忙勸阻,也擔心郭嘉的小身板頂不住。
「外面由你總攬大局就可以了。」郭嘉毅然決然地說道:「江岳不及弱冠,尚且如此奮不顧身,我又豈能惜身,不敢入營?」
深入一線才能解決問題,呆在營外扯一天的皮,不如江岳進入營地半個時辰,眼看江岳已經解決了兩個營地,三四萬移民即將得救,郭嘉深受刺激,態度堅決的走進了另一座營地。
進入營地後,卻發現問題沒有那麼簡單。
營地里的移民充滿戒意,任憑郭嘉磨破嘴皮子,仍然不肯相信他,不斷提出各種條件,卻不肯積極配合,轉眼過去了半個時辰,郭嘉發現自己又陷入了扯皮,只是換到了營地裡面,扯皮的對象也從夏侯淵變成了移民首領……
江岳進入的第三座營地。是黃巾眾的營地,在孫夏的幫助下非常順利,黃巾眾早在壽春之戰的時候就被江岳殺破了膽子,對他十分敬畏,再加上孫夏的站台,江岳連慣例的「喝水大法」都沒用上,就把全營的黃巾眾組織起來,開始抗災自救。
進入第四座營地,終於遇到了麻煩。
這座營地里的百姓來源複雜,按照鄉源地域的關係大致分成三個團伙,為了爭搶糧食和財物,彼此經常發生械鬥。在曹軍的封鎖下,營地里已經變成了一個叢林社會,不講秩序,只比拳頭,偷盜和搶劫比比皆是,每天都有流血事件發生。
營門附近被最大的一個團伙控制,其中的百姓主要來自兗州一帶,這伙移民的首領名叫占江,手下有八千多人,在三個移民團伙中實力最強,另外兩個移民團伙如果聯合起來,比他的實力更強,但是因為各打各的小算盤,才被占江控制了最為重要的營門。
弱化版的三國演義。
「江將軍,我是不會讓出營門的,你大可以斷糧,把這兩萬多人全都餓死好了,我們在黃泉路上倒也熱鬧!」
占江原本是兗州東郡一個非常有名的地方大豪,在豫州之戰中支持曹操,親族中很多人死在這場戰爭中,自己又被強迫移民,扔下了家鄉的田地家產,所以對曹軍抱有很大的敵意,無往不利的「喝水大法」失去了作用,江岳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甚至以斷糧為威脅,占江的態度卻非常強硬,就是不肯放棄營門,和其他兩個團伙合作救災。
碰上這麼個滾刀肉,江岳深感棘手。
總不能真的斷糧,把營地里的兩萬多人餓死。
為了避免瘟疫擴散,又不能派軍隊進入營地,無法用武力逼迫占江屈服。
江岳一瞬間甚至有拔刀的衝動,擒賊先擒王,用「砍頭刀」殺了占江,其他人未必敢反抗。
「我先告辭了,你們好自為之。」
江岳最終還是沒有動手,一刀殺了占江很簡單,卻會讓移民們的對立情緒變得更加激烈,更不會配合救災。
晾一晾再說吧,先去其他營地,最後來啃這個硬骨頭。
「江將軍慢走!」
占江突然叫道:「江將軍既然入營一趟,好歹賜下幾副藥來,我只要十副……不,五副藥!」
「幾副藥不值什麼,可以給你們,但是這場瘟疫非常兇險,只靠吃藥未必抗的過去,如果有要緊人物病重,可以交給我,我帶他去找醫官,華佗華神醫就在營外,肯定可以保住他的性命。」江岳察言觀色,感覺這是一個突破口,特意報出了華佗的名號。
「是我兒子,你等一下!」
聽說神醫華佗就在此間,占江激動的拔腿就跑,一頭鑽進營地深處,神醫華佗就是潁川郡人氏,豫州兗州一帶的老百姓都聽說過他的大名,號稱活死人醫白骨的閻王敵,有他出手,再兇險的疫病也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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