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賊兵來得蹊蹺,肯定和那幾道烽火有關,可惜沒有抓到俘虜,問清他們的虛實。」一個部將恨恨說道。
「無妨,左右都是臧霸派來的斥候,抓到俘虜也問不出什麼。」
淳于瓊冷笑道:「我只是沒有料到,臧宣高用兵如此狡詐多變,突然往崢嶸谷派來大批斥候,識破了我的埋伏,唉,功敗垂成,可惜了!」
臧霸輕裝急進,儘量掩藏行跡,想要奇襲淳于瓊,江岳卻帶著大隊斥候長驅直入,一路設置了很多烽火哨所,這在外人看來,無疑是自相矛盾的行為。
淳于瓊率領著數千精銳,從小路連夜趕來崢嶸谷,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會有一座臧霸軍的烽火暗哨,讓他的精心籌劃全部付諸東流。
淳于瓊很不甘心。
他不知道江岳的存在,以為這一切都出自臧霸的安排,就有一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荒謬感覺。
左右將領紛紛勸解:「淳于將軍不必煩惱,臧霸那廝就是一個土寇,用兵全無章法,此番雖然僥倖撞破了我軍的埋伏,早晚必為將軍所擒。」
又有一員部將問道:「我軍既然已經暴露,是否應當退兵,再尋戰機?」
烽火驟起,臧霸一時摸不清虛實,淳于瓊現在退兵,肯定不會遭到追擊,可以毫髮無損的退回莒南城下。
淳于瓊卻一擺手,冷冷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就此退回莒南,大軍徒勞無功,士氣盡喪,等到臧霸殺到莒南城下,定會不戰自敗,哼哼,說什麼都要和他打一仗!久聞臧霸刀法精良,罕逢敵手,正好用他的首級祭我的寶刀。」
——————
狼煙升起的時候,臧霸距離崢嶸谷只有二十餘里。
臧霸久經沙場,也知道沿著河谷進軍的風險,但是莒南是他的主場,淳于瓊的一舉一動都無法瞞過臧霸的眼線,所以非常自信,一路向莒南縣城猛撲過去,並不擔心中埋伏。
突然看到狼煙升起,臧霸大吃一驚。
由於距離和角度的關係,他只看到最近的一道狼煙,無法判斷烽火在向哪個方向傳遞,因此嚴重影響了他的判斷。
「這一定是袁賊哨探點起的烽火,我軍暴露了!」臧霸喝道:「傳令各部,加速行軍,一定要在明天天黑之前趕到莒南!」
他只看到了一道狼煙,理所當然的認為烽火是在向莒南方向傳遞,在向淳于瓊告警,那麼這道狼煙肯定是袁紹軍的哨兵點燃的。
臧霸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江岳會自作主張的跑到河谷沿線,設置了一連串的烽火哨所。
既然已被袁紹軍的哨兵發現,再不用小心翼翼的掩藏行蹤,臧霸下令全速行軍,奔襲莒南,在他想來,淳于瓊哪怕接到告警,也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只要及時殺到莒南城下,仍然有很大的把握打贏這一仗。
「快!再快些!」
現在就是爭分奪秒的時候,臧霸不停的催促部下,因為暴露的太早,奇襲的突然性和隱蔽性都大打折扣,只能靠士兵們的兩條腿把時間搶回來。
趕路的同時,當然也不能放過點燃烽火的袁紹軍哨兵,他又派出一隊精銳士卒,爬上河谷,撲向仍然冒著狼煙的那座山頭。
這道狼煙滾滾翻騰,一直沒有熄滅,很明顯有人在不斷的添柴續火,這讓臧霸也生出了幾分敬意,沒想到袁紹軍的哨兵如此恪盡職守,點燃狼煙後還不逃走,不把他們抓來好好拷問一番,出不了臧大將軍心裡這口惡氣。
望山跑死馬,那座山頭看著不遠,從河谷底下趕過去,一來一回肯定超過兩個時辰,臧霸派去一隊士兵後,不再關心此事,率領部隊悶頭趕路。
走出去不到五里,又看到第二道狼煙。
「烽火果然是向莒南方向傳遞!」臧霸有先入為主的錯覺,現在進一步強化,他手下的一眾文官武將,也都沒有發現其中的蹊蹺。
如果是那些專門修建的大型烽火台,會通過狼煙的數量、顏色和順序形成不同的組合,按照事先的約定,傳遞不同的消息,是敵是友一目了然。
江岳設置的這些烽火台卻非常簡陋,引火之物都是就地取材,只能勉強點起一道最普通的狼煙,沒有任何敵我標識,臧霸一開始就產生了誤會,然後就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傳令各部,全速通過崢嶸谷!」
臧霸急於趕路,除了必要的尖兵之外,沒有再派斥候慢慢探查,率領部隊向著崢嶸谷一頭撞了過去。
另一個方向,淳于瓊已經走出崢嶸谷,同樣也在快速行軍,如果有一架高空無人機的話,就能看到兩支部隊正在相對而行,如同兩條長龍一般,眼看就要碰上了。
臧霸派出的一隊士卒,終於爬上仍在冒著狼煙的山頂,他們吶喊著發起衝鋒,卻驚訝地看到,點燃狼煙的竟然是友軍。
——————
江岳等人離開崢嶸谷,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下到河谷底部,順著河邊的大路迎頭攔截臧霸。
戰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僅僅點燃幾道狼煙,很難說臧霸會做出什麼反應,除非親眼看到他的大軍,才能真正放心。
但是隊伍裡帶著好幾個傷兵,嚴重拖累了速度,江岳就讓趙邊等人先走,留下自己的斥候隊押後。
「江君保重,我等脫險之後,定會向宣高公稟明你的大功。」
趙邊抱拳頷首,在馬背上向江岳深施一禮。
其他的臧霸軍斥候也一起行禮。
這兩天來,他們對江岳有過不滿,有過質疑,現在卻只有深深的敬意和愧疚。
「好啊!等到宣高公派下賞錢,我請你們喝酒。」
江岳微微一笑,擺手讓他們快走。
趙邊遇到呂威璜後未戰先怯,最後關頭,還是跟著大家一起沖了上去,挽回了一些江岳對他的印象分,這樣的人,雖然不能在戰場上把後背交給他,做個普通朋友還是可以的。
趙邊又拱了拱手,撥馬轉身,帶著手下斥候揚長而去。
江岳等人也沿著河谷,繼續前進。
走出去沒多遠,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紛亂的馬蹄聲,登上高處舉目遠望,是一隊打著袁紹軍戰旗的騎兵,大約六十多騎,看樣子是為大軍探路的尖兵。
「準備迎戰。」
敵人的兵力多出一倍,而且還是披甲騎兵,和斥候隊的這些輕騎兵不可同日而語,轉身逃走才是上策。
但是那樣一來,就必須拋棄受傷的同伴,哪怕他們向袁紹軍投降,生還的希望也很小,這個年代人口匱乏,並不流行殺俘,但是沒人會為敵人的傷兵浪費糧食和藥品。
斥候們嚴陣以待,面對來路。
江岳橫刀立馬,站在最前面。
時間不長,袁紹軍的騎兵追了上來,遠遠看到江岳等人,領兵的將領微微一驚,勒馬停下腳步。
這伙賊兵明明人少,卻大咧咧的等在這裡,莫不是有埋伏?
他上下打量著江岳,江岳如淵渟岳峙,紋絲不動。
見到江岳如此鎮定,他越發驚疑不定,張口叫道:「本將乃是別部司馬趙睿,對面那小將,你又是何人?」
「你不用問我的名字,只要認識我這口刀就行了。」江岳一彈鑌鐵刀,聲音清越,餘音渺渺:「這口刀剛剛斬了呂威璜,你也要試一試嗎?」
「是你殺了呂威璜?」趙睿二目圓睜,惡狠狠的盯著江岳,仿佛下一刻就會衝上來拼命。
見他凜然生威的樣子,唐彬等人下意識地握緊刀槍,向江岳靠攏了兩步。
趙睿向他們掃了一眼,眼睛驟然眯緊,唐彬手裡的長矛,身上的鎧甲,胯下的戰馬,看上去都是那麼眼熟——這伙賊兵果然就是殺害呂威璜的兇手,還搶走了他的全套裝備!
「不錯,是我殺了呂威璜,可惜只殺他一人,這口刀尚未飽飲鮮血,你既然送上門來,就受死吧!」江岳橫擔長刀,沖向趙睿。
趙睿轉身就跑。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s 3.615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