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回到樓上,看到馬雪瑩脫下來的睡衣還扔在一邊,她就將那隻公仔擺在馬雪瑩的床頭,然後戴上套袖,開始整理房間。愛字閣 m.aizige.com
馬雪瑩的小睡衣,扔進洗衣機。
小睡褲,扔進去。
自己的,扔進去。
還有那個……扔。
洗衣機轉起來,唐若也轉起來,先是把馬雪瑩同她睡覺的臥室里那些看得見的灰塵擦了一遍,然後又把客廳里的電視櫃、電視機、玄關,茶几統統抹了一遍。
做完這些,拖地。
地上也髒,馬魁肯定是不會幹這些的,他連自己的房間都不收拾,唐若更不會管,她從不進他的房間。
他那間房,由金靈渠廣告公司的一位清潔工阿姨收拾,有一次,那個阿姨從他的房間發現了帶針頭的注射器,還給唐若看過。
「嘖嘖嘖,唐若你看……」
唐若更不會去那間房了。
髒。
馬桂生倒是會做這些事。
但那得看他的心情,他心情好的時候,飯也可以做,地也可以拖,但是,若是他心情不好了,他就會打電話給唐小蘭,自然,打著打著電話里又是一陣爭吵。
地拖到一半的時候,電話響了,按理說,這個點一般是不會有人打電話來的,但唐若隱隱約約覺得有可能是范雲打的。
萬一是他打的呢?
現在電話一響,她就懷疑是范雲打的,她覺得上次自己告訴范雲該什麼時候打電話給她,他可能沒在意。
嗯,再認真仔細告訴他一遍,什麼時候才能打電話過來。
電話不是范雲打的。
是她媽。
她媽打電話,不開口唐若都知道是什麼事,必是與錢有關。
果然,沒有從大女兒那要到一分錢的唐若媽,現在把電話打到馬雪瑩家裡來了。
唐若也沒說什麼,就答應了她媽,剛好今天從唐小英那裡拿了一些錢,就先給老媽拿過去唄。
她決定,接了馬雪瑩交給她爸爸後,就回自己的家,反正也不遠,馬雪瑩家城東南,她家住在城西,走路回去,也就大半個小時而已。
然後,今晚就不回馬雪瑩家了,今晚在家住,反正明天休息。
再說了,唐若家住在小城的西外環,晚上出門,不安全。
她們那個樓下,到了晚上周圍全是黑麻麻的,看著怪嚇人的。
不奇怪,那裡本來就是城外,屬於鐵路村的地方,當年唐若爸在林業局那會,這個家屬樓,還是爭了人家鐵路村的地盤,蓋起來的。
掛了電話。
搞完衛生。
馬桂生回來了,他看著被唐若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房間問道:「今天阿姨來打掃過衛生?」
「不是阿姨!叔叔,是我打掃的。」唐若管馬桂生叫叔叔。
「哦!辛苦你了!」馬桂生和顏悅色道,看上去,他心情不錯。
「叔叔,等會我把馬雪瑩接回來,我要回家一趟,家裡有點急事,晚上就不過來了,明天我休息,麻煩你帶一下馬雪瑩。」唐若對馬桂生道。
「我明天休息!」
唐若又重點強調了一遍。
馬桂生淡淡的道:「嗯,知道了。」
他帶馬雪瑩,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還用唐若「麻煩」他嗎?
但若是仔細看他的表情,似乎又是想說,為什麼唐若你家的事情那麼多?
可他沒說。
唐若見他答應了,就背上自己的包下樓。
樓下院中。
方科還在涼亭那裡坐著,唐若覺得他這個人神經病有毛病。
方科看見了唐若,立刻站了起來:「唐若,我給你說的事,你怎麼想的。」
唐若也沒怎麼想。
她本來是想打電話給范雲的,但是,後來又忍住了,她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跟范雲說方科的這些爛事,免得范雲擔心。
再說了,還沒到那一步,這個方科只是拿玻璃茬子劃他自己,又沒劃別人,而且,現在他不是已經鬆口了嗎?
那就明天跟方科好好把事情說清楚,至於范雲那邊,明天再說。
她認為,范雲約她去樂滿地玩,遠不如處理好與方科之間的事更重要。
她的想法無疑是正確的。
凡事總有輕重緩急,現在,與方科分手,就是急中之急。
並且,還不能留下後遺症。
唐若就答應了方科:「明天上午,你到我家那個巷子口等我,我今晚回去。」
方科知道。
方科對唐若的作息時間幾乎了如指掌,他對唐若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接馬雪瑩,送馬雪瑩,什麼時候休息,一清二楚。
如果他連這個都不清楚,那他確實可以鑑定為是一個傻子了——真正的傻子。
唐若覺得,跟范雲約的是下午去樂滿地,那麼,上午跟方科去一上午,爭取上午就跟他說清楚分手之事,讓他不要再糾纏自己,時間是完全來得及的,如果到時候方科還糾纏,再說。
反正方科的手機還沒有還他,如果分手了,就連項鍊一起還他,如果他還糾纏不清,到時候,自己就去洗手間打電話給范雲。
隨機應變。
方科看到唐若答應的這麼痛快,心裡一陣黯然,唉!如今,凡是跟分手有關的提議,唐若眼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
看來,她真是急著甩掉自己呀!
可是,這怪誰?
怪唐若?
怪范雲?
還是怪他自己?
方科突然心裡一陣恨意,他覺得唐若的變化一定跟見過幾次的那個城管有關。
哼!怪不得有好幾次那個城管到他的包子鋪買包子,都會盯著他看。
那個城管還以為自己沒看見他似的。
怪不得那天在金靈渠廣告公司的飯堂,那個城管也在那裡。
方科終於聰明了一次,他終於明白了,唐若與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可惜,唐若已經走遠了。
其實,就算沒有范雲,早晚也有一個趙雲,錢雲,孫雲,李雲會將唐若從他身邊奪走的,方科最悲哀的地方是——他不知道唐若要的是什麼,他既抓不住唐若的人,更抓不住她的心。
唐若也不跟他多說什麼,將他閃在一旁,出了大院。
她也沒坐「慢慢搖」,就是一個人不慌不忙地往家裡走,時間還早,她可以邊走,邊想一想與方科和范雲有關的問題。
她覺得自己應該發個信息,或者打個電話給范雲,告訴他取消明天的樂滿地之行。
可是,當她想起范雲看見自己同意跟他去玩時,滿臉興高彩烈的樣子,又覺得還是先不說吧,明天看情況再說。
再說。
再說。
唐若患得患失,她又犯了優柔寡斷的毛病。
全是因為范雲。
如果換成章華華,方科敢拿玻璃茬子割腕來威脅她,她就敢讓方科去病危房裡吸氧氣。
唐若到了家,她媽正在廚房炒菜,等她媽炒好了菜,端上了桌:「吃飯,老唐……吃飯。」
唐若爸才從隔壁走過來:「唐若回來了。」
「嗯!」
唐若將裝錢的牛皮信封遞給了她媽,剛才半路上,她又去銀行的櫃員機上取了三百塊錢,一起裝在了信封里。
唐若媽打開看了看,似乎唐若的這些錢還不足以多到抵消她的愁意,她也沒說什麼,隨手放在電視機頂上了。
「吃飯。」
唐若知道她媽嫌錢少,那也沒辦法,她已經盡力了。
吃完了飯,唐若也沒心思看電視,就去了房間,先是半睡在床上,看看手機,一沒電話二沒信息,她就徹底躺下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得早,起得也早,第二天,唐若醒來後,洗完臉漱完口,就下樓去旁邊不遠的早餐店買粉,她低著頭,一邊想心事,一邊往巷口走,這時候,後面有一個人悄悄地來到了她的身後。
「唐若!」
正是攥著糖葫蘆的章華華。
唐若下樓的時候,章華華已經看到她了,昨天她從南寧回來,坐了一路的大巴車,搖得頭暈,所以睡得早,起得也早。
沒想到,唐若起得比她還早一點點。
看到了親愛的華華回來了,唐若開心得不得了,方科與范雲先放一邊去,不理他們了,正好,她可以好好跟華華說一說現在的情況,讓她幫自己拿個主意。
唐若原本想讓華華陪著她,一起去見方科的。
華華能給她范雲同等的安全感,不,此時華華給她的安全感比范雲還要重。
華華既然說她想先回村子,那就先跟華華回村子唄。
正好,她還有點害怕有點緊張方科,逃了再說。
她其實還在糾結,心亂如麻,不然,不會華華都到她身後了,她還沒發覺。
至於范雲,在唐若的心裡,雖然他與華華差不多一樣重要,但是,見面三分情,此時唐若見了華華,只好先將他往後放一放了。
於是,她就放了范雲與方科的鴿子。
其實也好,陰差陽錯,她同時也躲開了前腳跟著後腳來找她的范雲與方科。
范雲,本應該下午才來的,那麼,該如何解釋他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出現在了唐若家的樓下?
原因,或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或許是第一次與女孩子約會激動?
或許為了顯示誠心?
或許他僅僅就是想早一點來?
如果兩個男人,再加上一個方若,此時聚在一起,縱使范雲沉得住氣,恐怕方科也會衝上去跟范雲拼命的。
而且,范雲未必能沉得住氣。
上次,他看見方科一次次強摟唐若,已經被氣得渾身顫抖肚子疼的了。
有可能,他比方科更衝動。
後果堪憂。
唐若這鴿子,放得好,放得對,放得英明啊!
…………………………
白天的事不說了。
都過去了。
唐若睡覺前,取出章華華送她的外套,在鏡子前比劃了一下,挺好看的。
章華華每一次回來,唐若都有不少福利,華華帶著她到處大吃大喝那是必須的,遊山玩水也是經常的,至於說衣服——哈!唐若有許多衣服都是「喜新厭舊」的華華送的。
而她們共同的鄰居,那個因為常年累月做買賣,導致將原來厚厚的嘴唇都磨得跟薄刀子一樣的何素芸,每一次看見章華華摟著唐若的肩頭,親昵的樣子,心裡都酸溜溜得如同打翻了醋罈了。
奇怪。
章華華一不是她的老公,二不是她的情人,她吃的哪門子醋?
難道就因為華華對唐若好?而對她卻沒那麼好?
是。
章華華喜歡帶著唐若玩,不論買了什麼好吃的,不論有什麼好玩的,她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唐若,關鍵是,唐若能跟她玩到一起去啊!
唐若跟章華華一起,就跟她的跟班一樣,無論華華提什麼要求,她都不會反對華華,華華強勢,性如烈火,人前不吃虧、人後不受氣的性格,就跟七月里青青椒樹上掛著的那種紅紅的朝天椒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的。
唐若正好溫柔,嫻靜,與她是絕配型的互補。
能夠成為好姐妹,總是有原因的。
再說了,何素芸一天到晚的,都是在她家一樓的那個門面房裡擺弄水果,指揮起工人來,嘴巴里「嘟嘟嘟嘟」跟打機關槍一樣,連她男人聽了都直皺眉,更別說其他人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何素芸跟她婆婆也搞不來。
自從她結婚後,將號稱興安縣第一古怪人的婆婆,給壓了一大截下去,原本脾氣十分古怪的素芸婆婆,如今常常被她欺負得眼淚汪汪的,吃飯的時候都不敢上桌。
有一次,何素芸婆婆拉著同村的文大奶奶訴苦道:「我本來以為我的脾氣就很古怪就很厲害了,大奶奶,你是知道的,我脾氣厲害……可是沒想到,今天,我卻娶了個比我更厲害的兒媳婦回來,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過,有一回我跟她打起來了,被她摁到地上捶了好幾下,文大奶奶你猜猜,我那個兒子怎麼說?」
文大奶奶張開她那因為掉了好幾顆牙,到處漏風的嘴巴笑道:「他怎麼說的?」
「他居然對叫他拉架的人說,我管不了,我誰也不管,誰也不拉,讓她們打好了,先打死哪個,我就埋哪個,要是兩個一塊都打死了,還可以少挖一個窩!」
周圍的人聽了何素芸婆婆的話,哄堂大笑。
文大奶奶笑道:「你呀你呀,厲害了一輩子,看看,現在五十多歲了,厲害不動了吧?」
「不敢厲害了,她何素芸才是咱興安縣第一古怪人,真的,大奶奶,要不是開奇讓我來帶孫子,我才不想跟她攪在一起,等下半年,我不幫她帶了,我在自己家裡住著,種點小菜,再養點雞,養幾頭豬,管理好我那幾畝葡萄和桔子,多自在,想下地下地,想打牌打牌,晚上,還可以到張醫師門口起跳跳舞,真的,大奶奶,我跟你說,何素芸她……」
一說起自己的兒媳婦,素芸婆婆能把自己跟兒媳婦那些家庭瑣事事,一個字都不帶重樣的,說上半個鐘點。
大家都聽得直樂。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文大奶奶管不了,在場聽的也沒人管得了。
就連何素芸的老公文開奇也說了:讓她們打,打死了你們再來告訴我,打死哪個,就先埋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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