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夫人挑了挑眼角,不屑一顧,目光反而落在巴月身上,似審視,似輕蔑,似敵意,倒是李九娘不知究竟,歡喜的跑過來,道:「讓我瞧瞧,若是樣式好,回去我也照著做兩件,你別說,這鋪子的衣裳還都耐看,就是料子差了些。\\www。qΒ5、c0m\」
那是,能跟名貴的絲雲帛比嗎,鋪子裡掛出來的衣服多是些麻或棉的料子,那些真正的絲綢好料做成的衣服,可不捨得掛在外面沾灰塵,全都好好的收著呢,有客人想看的時候,才拿出來。
巴月在心裡犯了一陣嘀咕,臉上卻始終堆著笑,將帶來的衣服,取了幾件適合李九娘的,讓她拿到一邊去看了,剩下的都交給陳福,讓他整理著掛起來,至於大少夫人那邊,還是算了吧,看這位大少夫的臉色,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來看衣服的。
邵十六原本站在李大少爺身邊招呼,這時走過來,低聲道:「你認識?」
巴月點點頭,同樣低聲回了一句:「知府家的少爺少夫人和小姐。」
「那你招呼。」邵十六扔下一句話,很快就退了下去。
卻不料這情景落到大少夫人眼裡,然後狠狠瞪了李大少爺一眼,道:「出來久了,也該回去了。」
李大少爺放下茶盞,輕咳一聲:「九妹還在看衣裳,難得出來一趟,讓她盡興吧,咱們就再坐一會兒。」
大少夫人臉一沉,卻沒有再堅持下去,在李大少爺身邊坐下,一張美麗的面孔卻轉向窗外。
「八姑娘,你與這家的掌柜很熟悉?」李大少爺笑了笑,對自己妻子的不滿並不以為意,卻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巴月閒聊起來。
「也不算熟,只是合夥做點小買賣討生活,邵掌柜看中了我做衣裳的能力,我也免了拋頭露面,算是互惠吧。」
若是剛穿越那會兒,巴月肯定不會說得這麼含蓄,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過她穿越也快一年了,多多少少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尤其是被奶娘耳提面命的,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在外人面前,說話還是要多注意點的,這個時代,名聲就是女人的命,不,應該說比命更重要,一個女人,可以沒有命,但不能沒名聲,真正的林八月可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投了井。
「這話有理,女人拋頭露面,總不是什麼好事。」李大少爺又笑了,其實巴月和邵記是什麼關係,他早調查得清清楚楚,不過借話找話罷了,順便也有點醒巴月的意思。
巴月噎了一下,暗暗罵了一句沙文豬,心裡卻琢磨開來,這李大少爺今兒是犯了什麼病,拖家帶口的跑到這裡,又不像是要買衣裳,還跟她東拉西扯,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大哥,這些衣服我都喜歡……」李九娘抱著一堆衣服跑了過來,「就是料子差了些……」
巴月聽了,嘴角直抽筋,這小姑娘,不用每次開口都說料子差吧。
「那就都買下,回家讓人照著樣子做,換好的布料。」
李大少爺長身而起,扔下的雖然只是一錠銀子,可是卻頗有一擲千金的氣勢,門外李府的下人見機得快,連忙進了門,在李大少爺的示意下,將李九娘看中的衣裳都收了起來。
「八姑娘,告辭!」
李大少爺走得瀟灑,卻哪裡知道巴月看著那錠銀子,嘴角直抽筋。她的創意,她的設計,就值一錠銀子,雖然明知道這裡不會有什麼專利之說,衣服做出來了,總會被人仿了去,但是當著她的面,就這麼堂而遑之的拿走她的設計,還好像是照顧了她的生意似的,真是……真是……比山寨商還更可惡。
上了馬車,大少夫人才終於開了尊口,道:「這個女人不正經,你真的看中她,非她不納了?」
「夫人,咱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八姑娘是無子被休,我納了她,對你有利,既堵了爹娘的嘴,也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李大少爺輕輕笑著,想起自己扔下銀子時巴月被鎮住的模樣,十分自得。
小門小戶的女人嘛,拿銀子多砸幾次,身段自然就會軟了,就會知道做鳳尾比**頭要好得多。
「莫要說得好聽,你既看中了她,我也不會反對,免得將來有人說我是妒婦。」大少夫人冷哼一聲,「不過該提醒的我還是要提醒,這女人拋頭露面做買賣,看著就不規矩,將來入了府,做出些敗壞李家門風的事來,你可不要後悔。」
「等她入了我李家門,又豈會有拋頭露面的機會,再說了,不是還有夫人你盯著嗎,總不至於讓她做出什麼事來。」
「合著還是我的事,你抱了美人歸,還落個省心。」
「你是我的夫人嘛,這事你不操心,誰操心……」李大少爺挽住她的腰,柔聲細語。
大少夫人卻始終沉著臉,心氣難平,隔了許久才道:「你不用討好我,這事兒我自會安排。」
「姑娘請留步,老夫看姑娘印堂發紅,紅里透黑,怕是桃花劫又重了……」
當算命先生的話再次在巴月的耳邊響起來的時候,從邵記成衣鋪里出來,被李大少爺那一錠銀子憋得一肚子氣的巴月,頓時火大了。
「老騙子,再瞎說,我扯爛你的嘴。」
算命先生笑笑,捋著鬍子,道:「八姑娘,這人不可認命,但也不應不信命,近日裡還是要加小心為是。」
巴月翻著白眼,不理他這茬兒,瞅了瞅算命先生,見他一身光鮮,忍不住嗤笑道:「喲,這才兩三日沒見,了,李府沒少給你賞銀吧。」
當時見算命先生來時,穿的是一身舊布青衫,今日卻是一身嶄新的紫紅袍,完全沒了那種神棍似的仙風道骨,可不就像是煮熟出鍋的龍蝦,所以巴月才忍不住用蛙皮和蝦皮諷刺了一句,算是報復這老騙子亂扯什麼桃花劫的事。
算命先生頓時笑容一僵,半晌才搖了搖頭,道:「八姑娘何苦如此好強。」
「不強就讓人給欺負去了。」巴月回了一句,想起那錠銀子,又氣悶了,還是沒錢鬧的,要是她財大氣粗,當場就直接把銀子扔回那李大少爺的臉上。
算命先生見她氣苦,頓時哈哈大笑,搖了搖手中的布幌子,一邊往前走去,一邊道:「姑娘年紀輕輕,何苦來哉,莫若嫁個好男人,一生無憂,只是……可千萬挑仔細了,莫再招只中山狼,憑添波折。」
「呸,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巴月對著算命先生的背影直跳腳,這老騙子怎麼沒一句好話,眼看著她和邵九之間就要有眉目了,這話聽著就像是在咒她似的。
好在接下來幾天,再也沒發生這些倒霉的事,巴月也幾乎就沒有出門,整天和裁縫娘們一起裁衣縫線,有了靈感就畫設計圖,正事幹完了,她還挑一些下腳料,做了幾十個造型各異的動物玩偶,分了兩份,一份給了邵十六,一份她準備帶到張記成衣鋪,這些玩偶都可以配在身上當掛飾,就算不賣,當銷售贈品也是不錯的,這也是常見的促銷手段,多多少少也能增加衣裳的銷量。
就在巴月準備回張家村的那天,邵十六來了一趟,給了她一袋錢,約莫有四兩多,是這一個月來她應得的分紅。錢不算多,不過跟她賣布比起來,還是多出不少,畢竟邵記成衣鋪才開始沒多久,以後會越來越好,她得到的分紅也會越來越多,不用一年時間,肯定能把那三十兩的投資收回來,這一點,巴月十分有信心。
而這時候,巴月並不知道,李家已經派了人,到了張家村,找到了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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