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雖然身形相貌都有所改變,手裡的扇子卻依然故我。
只不過換了一把羽毛扇而已。
小子真當自己是諸葛亮不成...
「狗蛋!你怎麼也來了?」一臉單純的喜悅,仿佛從沒怪過對方嚇唬自己,真是心.胸.開.闊.毫.無.芥.蒂!
看著對方易容過後依然瀟灑的笑臉僵了僵,她笑得更幸災樂禍了。
「狗蛋你不是投奔你那親戚去了麼?怎麼想到來找我了?」好像全然不覺,她邊說邊上下打量對方,「喲,這是混得不行啊,看你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人卻糙了不少呢。」
「呵呵,小連你現在越來越會開玩笑了,真是讓人吃驚啊,這裡人來人往,不如我們去屋裡聊聊?我帶了上好的美酒,我們也有好久沒有秉燭夜談了。」他舉了下另一隻手中提著的小罐示意。
「那是,人都是要變的嘛。走走走,去喝酒去。」瞄了眼櫃檯後的掌柜和周圍幾個來去匆匆的住客,明白對方是有話要說,便帶著他上了二樓自己住的房間。
將房門牢牢管好,又四處查探確認沒有錯漏,那青年才恢復之前的淡然,走了過來,將桌子挪到屋中間,自顧自就拿走了她之前放著的大包小包,放上了自己帶的酒罐。
「這麼久沒有見面,難道都不高興嗎?」他拍開封住的泥,四處找起了酒杯。
被稱作「小連」的,正是茱莉安前世的那個叫做竹蓮的少女,她此時一身男裝,行為舉止也大大咧咧,站在桌前叉著手看著他,清秀的臉上滿是不耐。
「有事說事,我可不知道你這麼有雄心壯志的傢伙,怎麼還有空找不求上進的老朋友敘舊。」尤其還是知道他太多秘密的老朋友。
「這話說得,想你了,便來見你,也是應該的。」
「等等,你怎麼找到我的?」她狐疑地看上下打量,突然一拍腦袋,回身翻那個大包裹,從犄角旮旯終於摸到臨行前月娘給她的那個香囊,吭哧吭哧從一堆雜物里拽出來,拍給他,「拿走拿走!早知道沒這麼容易放我逍遙,可你們也太心急了點。」
「這話說得,有福同享嘛,你一身本事不好好建功立業,多浪費。」
「少來,說得好像女人能當官似的,咦?就你這三腳貓功夫,也敢到處跑?」她狐疑地上下打量對方,對方那兩把刷子她還是知道的,當不得手無縛雞之力,可也沒到武林高手的地步,且不論江湖上那一陣風波還未平息,且說她的武力值,就夠遠遠甩他一條街。而對方那種疑心病十足的傢伙,怎麼會毫無目的的來看看她?
將她剛才喝過的酒盞拿了起來,湊近嗅了嗅。
曖昧的動作引得她臉一紅,便要過來搶奪。對方卻閃身讓開,不叫她搶了過去。
「喂!」她有些緊張的看著他,生怕他又做出什麼奇怪的舉止。
看他卻只是在屋裡翻找酒盞,她皺了皺眉,微微懷疑,趁著他背過身,她將一枚銀針從袖中探出,迅速的伸入打開的酒罐中,待他將另一個酒盞也找到,即將轉身,便迅速收回手,裝作什麼都沒做過,看著他將那個沒用過的酒盞放到了桌上,她用過的那個卻未曾放下,先取酒罐盈滿,再放到她面前。
淡青綠色透明的液體散發著竹葉與梅子的香氣,一圈圈地波紋緩緩散開,聞起來清幽卻甘甜,讓人食慾大動。
「你怎麼想到帶這個酒給我的。」她咽了口唾沫,卻不忘在他低頭為自己斟上的時候窺一眼掌中銀針,見依然銀亮,偷偷鬆了口氣,坐上了椅子。
「我還不知道你,最喜歡的酒不就是這個麼?甜膩膩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喝。」他自己也倒了杯,坐到了椅子上,「不過既然是你喜歡,那我肯定要給你尋來咯。」
「別說的這麼...」
「怎麼?恩?」他湊近她,沖她無限寵溺的笑,「不要說你不知道,我一直想你...和我一起走...」
心跳的飛快,雖然心裡喊著不可能,這是個大騙子,但兩輩子情竇未開過的她還是有點臉紅,不知是不是精神和這一輩子的身體融合得越來越好,她最近一段時間心態越發貼近一個方方及笄的少女,回到前世的記憶與性格,只因為過往殘酷的訓練,更加追求隨心所欲的歡喜。
開心就笑,不開心就走,陽光好就去曬日光浴,下雨就在屋子裡閒著百~萬\小!說,臨了帶了不少金銀細軟,足夠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隨心所欲,一路前行。
這樣的隨心所欲,得來不易。
所以她非常珍惜自己的小命,畢竟才享受沒多久,她還想多多體會自由的滋味。因此完全不願意攙合進他們的雄圖偉業,早在一開始就拒絕了,卻不料他又再次出現。
「我早已說過,不想攙合進去,說什麼都沒用,出了個火坑又進一個,得多傻。」她知道對方是想邀請自己去做他的屬下,跟著他登上巔峰寶座,或者說,支持他一路登上去,然而她還不算傻透,在他這種人手底下幹活,臨了能有什麼好下場,因此完全不管他說什麼,門不開不開就不開。
「怎麼,菀月和七楓還不夠?最近他們好麼?」說全然忘了那人是假的,畢竟和自己夢裡的男人太像,讓她太有親切感,不由自主就上心也是難免。不過心知對方估計因為陪伴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正樂不思蜀,早就把自己忘了,心裡還是有點苦澀。
下意識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才看到對面的男人正看著自己,眼神曖昧不明。她有些窘迫,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下意識掩飾道:「你這樣盯著別人看,太不禮貌了。」
卻見對面的男人伸手靠近自己的臉,下一秒,臉上接觸到一道溫熱,竟是有些微酒漬從嘴角被擦去。
臥槽!犯規啊這是...
「你你你你你...」她呆滯的看著對方將手指放到自己嘴邊,趕緊衝上去抓住,不讓他放進嘴裡,卻被對方順勢反握住了手。
「因為別的男人喝了我的酒,真是讓人傷心啊...」
「你在瞎說什麼呢?!什麼毛病,怎麼和月娘學去了!」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她有些惱羞成怒。
「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絕,你不該補償一下我嘛?」雖然這男人看著一臉愁苦,眼神卻波瀾不興,她還是不由鬆了一口氣,果然,就是在開她玩笑。
她用巧勁掙脫,回到他對面的位子上,給自己倒上一杯,豪邁的舉起:「行了行了,致你破碎的青春。」
說完一口飲下。
用袖口抹了把嘴,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後,她抬臉問道:「月娘去哪了?你們沒一起來?」
「啊,你一會就能見到七楓了,月娘她正帶他找你呢。」對面的男人笑得極為懶散,拍拍扇子,眼神往窗口望去,「你真的不願意跟我走啊...太可惜了...」
知道那兩人大概是真的在一起了,心裡酸澀難當,她又伸手去取酒杯,邊說道:「你們怎麼沒一起...唔!」
心痛繼續蔓延,肚子也一陣劇痛,視野出現黑色缺口,全身無力!
手中的瓷碗「啪」地摔了下去,淡青色的液體流淌了一地。
疼痛感消失,但身體卻變得麻痹,她無力支撐自己,努力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無法使力,整個人順著桌椅往下滑倒!
「是...你....」
「終於生效了啊...」望著天,只見那個男人俯下身,還一臉委屈地抱怨,「我可是真的不想傷害你呢,可是...」他臉色變得無比陰鬱,「誰叫你這麼不識趣呢?!」
你大爺!
她頭暈目眩,耳邊似乎都開始閃爍一些細碎的電子雜音。
「這個藥可是七楓給的呢,你高興嗎?這可是他的保命神藥,無色無味,一點點,就夠伺候不少人了呢~」是了,剛才,剛才他定是對自己杯子做了手腳!
「月...」
「啊,你是想問我對菀月做了什麼對吧?」見少女默認,他開懷的笑了起來:「哎呀不枉她這麼疼你,這種時候還想著她。不枉費...」他頓了頓,接著道,「特地為你問七楓那裡要來這最不讓人痛苦的藥呢...」
原來他們已經聯合起來,就為了對付自己麼?!可自己又何德何能,只是一個小卒子而已,又不往中原跑,不會壞他們的事,為什麼不肯放過自己?!
七楓...記憶里那個模糊的身影慢慢清晰,卻幻化做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身上麻痹的厲害,卻還是心痛,她以為,就像夢裡的那個人一樣,對方,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卻沒想到,當這個溫柔不是給自己的,會有多殘酷!
「不過你也別難過,知道你喜歡七楓,月娘特地取了他的命,給你路上作伴呢。」
什麼?!
這時,門被推開,明明上鎖的房門,被迅速打開,又關上。
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步履在地面沒有發出聲響,動作優雅美麗,堪稱一步一蓮花。
「哎呀,討厭,還是不行嗎?」對方在她面前蹲下,溫柔的抱起她無力躺下的上半身,支著竹蓮的下巴將頭轉向自己,溫柔的擦了擦她眼角因為疼痛滲出的淚滴,愛憐地說「奴家這麼好看的兒子都勾引不了你,奴家還特地給他掃清了情敵,真沒用!」她嗔怪地掃了眼身邊的男人。
兒子?!!
躺著的竹蓮被這一句話驚得差點坐起,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高大男人有點委屈地丟下扇子,「娘你太偏心了,你怎麼不說她眼光不好呢?沒看上我,是她的錯啊。」
「哎,這個小笨蛋...」美麗的少婦俯下身,看著竹蓮因為痛苦仇恨而蒼白扭曲的臉頰,細弱的手指慢慢拂過,「一把刀如果已經出鞘了,總是需要主人的,與其等你哪天心血來潮出賣我們,不如送你去享受永恆的自由好了,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有秘密啊...當我的兒媳,一起坐擁天下不好麼?你這麼厲害,還管不住這個壞小子?」她再次湊近,竹蓮眼中的畫面,與後來那些夢裡的重疊,還是那美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容顏,淡淡輕愁,柔弱扶風,墨色長髮散落幾縷,水墨暈染一般動人,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臉靠的越來越近,伏在自己耳邊,雙唇輕輕張啟,說...
「早就告訴過你了啊,小竹蓮,要記住,不可以相信男人呢...」
想起之前她莫名其妙的那段話,竹蓮這才知道真正的含義,而此時似乎是藥力徹底激發,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胸口!
「真好,她的身子骨最近沒什麼變化,能用...」
砰.砰.砰——
恍惚間,仿佛又看見了上一世的父親,他問...
「時間對了嗎?」
【叮——】
一陣雜亂的聲音在耳中作響後,似乎從什麼地方發出了一記奇異的低鳴。
【傳輸中,能量剩餘90,訓練期結束,over。啟動預...】
冷漠的聲音遙遙響起,還沒聽清,一陣脫力,她瞳孔擴散開來,身體與靈魂的聯繫徹底分割。
眼前的世界,化為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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