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職責
不知為何,乾家並未再來找麻煩。秦修猜測應該是洛晚書給乾家露了點東西,乾家不敢輕舉妄動。
翁白朮這一傷,秦修遊了轉地獄回來,去鬼界又得等一個多兩個月。
沐子云來了,翁白朮和他反倒沒之前那麼針鋒相對,很少湊一起,平靜不少,洛晚書也很安靜。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時間緩緩流淌。
某日碰到沐子云,收到了一張符紙。秦修摩挲一會就知道這是傳音符,挑著眉問是什麼,得到的答案是「你曾經的一眾師弟托我遇見你就交給你的。」
秦修難得一言不發,拿著符紙轉身就走了。
是夜,秦修坐在屋頂上,一腳屈起,食指悠悠撫著黃底朱字的符紙,望著銀月的眼神略有渙散。半響,低頭看向符紙,指尖逸出的靈力纏上符紙,自一角開始悄無聲息地散成光點。
清朗的聲音隨夜風飄來,並非記憶中的毛躁,很沉穩,沉穩得他幾乎都聽不出這是誰的聲音。
&哥,你一個人走了,離開劍霄門,什麼都沒和我們說。」
原本放鬆的身體一瞬間的僵硬,緩緩伸手將被吹散的髮絲別到耳後,凝視著瀅白的光點。
&們一開始誰都不明白為什麼,雖然師哥平時也喜歡扔下我們一個人走,但是這次不一樣。小決月說,因為我們是累贅,所以師哥你一字不說就走了。後來我們都明白了……」
&哥。」
那聲「師哥」好像就在耳邊迴響,秦修垂下手,一動不動。
&我們太弱了。」
&哥那麼強,我們一直在拖後腿。」
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隨即反應過來這只是傳音。
&哥。」聲音不復幾個月前的軟嫩,軟軟的清冷,是決月。
&們讓大師兄帶信,不是要打擾師哥,只想說幾句話,就看在曾經是同門的份上……」「師哥不用等我們,只要記得就好,真的師哥,你別忘記我們就好。不求你看著我們,只求你記得,劍霄門有我們。」
&哥你那麼厲害,我們知道自己是累贅!師哥未來是要站在所有人頭上的!」不知是誰的低吼,又沉重又絕望。
&釋決月,只有一個師哥。」沉冷的聲音絕對不會讓人想到那個稍微拔高點聲音就會哭出來的人。
&們不會當累贅,只求求你,別扔下我們。」
秦修第一次覺得,他好像做錯了什麼。當初不帶他們出來,考慮很多,他們的背景就不容許他們四處亂闖,而且在外面的世界,所有人都那麼渺小,他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護住他們。不和他們告別是心裡暗示,完全出於直覺……似乎如果選擇告別,會很不自在。他當初想,待他振袖一揮就能開路讓眾人高呼萬歲時,就回劍霄門帶他們出來,在這天下橫著走,想幹什麼幹什麼,天王老子也給他們閃一邊。可是,哪裡錯了。
&哥,飛揚下山了。」林晨的聲音,「他回那了。」
「……」
突然有人笑了,笑聲很溫柔,話語也很舒緩,讓人如沐春風,可惜那春風裡夾著森森的刺寒,「既然現在師哥想走就能走,那早晚有一天,輪到我們決定師哥的去留。」
&師哥,武運昌隆。」
話音消散,符紙徹底化為湮粉,被風卷著去。
觸電般,秦修自腳底下攀起一股寒意,直逼腦殼頂,叫人頭皮都發麻。看著虛空處靜了半響,倏地笑了,眼角微提,怎麼看怎麼有股邪氣,「這幫小崽子。」
&鳥情結還挺嚴重,沒留句話就要死要活的,」跳下屋頂,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似的,「就想玩兒囚禁?本師兄倒是等著你們,變成你們口中所謂的非累贅。」
&來好好享受庇護就行,偏要自己出頭逞強,這種被搶飯碗的感覺……怎麼那麼像嫁女兒。」輕聲自語著,拔高了點聲音道,「你說是吧?」
枝葉攢動,露出倚靠在樹的頎長身影,「可不是我偷窺,是你自己過來的。」
秦修掀掀眼皮斜了一眼,也不說什麼,「難得今天沒陪你大師兄。」
&今天不也沒陪晚書姑娘。」翁白朮把話還回去。
&還記得晚書姑娘呢。」秦修嘲弄道,「這大師兄一來,晚書姑娘都快成隱形人了。」
&這不是給你機會呢?」
秦修搖搖頭,「敬謝不敏。」
夜風卷過,月光投映下樹影交橫,婆娑起舞,一時間安靜下來。
&白朮,你和君六竹是兄弟麼?」秦修靜了一會突然發問。
見他難得的正經,翁白朮略略點頭,黑沉的眼細瞅著下面那人,猜不透他想幹什麼,終究只淡淡道:「過命的。」語氣雖然沒什麼波瀾,但其中的堅定與維護不可質疑。
&自然好……」秦修似乎是帶著笑感慨一句,拂袖向前,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
數日前,晚苑。
薰香繞繞,爐上火舌燒舔茶壺,壺中沸水滾滾,翻騰出幾尖茶葉,洛晚書輕捲袖口,纖細的指勾起茶壺,盈盈斟茶。
&書姑娘找我什麼事?」秦修接過茶盞,輕輕嗅了一口茶香。
洛晚書拂裙坐下,嫣然笑道:「晚書有件事想請公子幫忙。」
&秦修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晚書姑娘也有需要人幫忙的時候?」
&子折煞晚書了。這件事其實是關於白朮公子的。」
關於翁白朮的?秦修有預感,翁白朮又要被美人坑了。
&必公子也知道,白朮公子身邊有個助力,晉國六皇子。」
&六竹。」
&洛晚書柔柔一笑,「最近晚書打探到消息,他朝九墉這邊來了,懷著鬼界的消息。」
「……萬魂冢的事他知道了?」秦修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洛晚書想對付君六竹無非是因為君六竹的消息會打散她的計劃。
&子一猜就中。」
&和君六竹沒什麼關係,」除了在青丘之境時被他威脅了一次,「所以?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六竹身邊有晉國皇室的保護者,路上不好下手,勾魂使和晉國可是有交易的呢。所以只能等他到了九墉外圍,在那裡晚書會有安排。」抿了口茶繼續道,「君六竹必定早已同白朮公子商量好了什麼時候會面,所以公子屆時只需拖住白朮公子的腳步便可。」
秦修啜口茶,慢悠悠回問道:「晚書姑娘怎麼認為我能拖住他的步伐?」
洛晚書輕扶髮髻,眨了眨眼,秋波流轉間說不出的嫵媚,「就當是晚書的直覺吧。晚書算過,君六竹到九墉應當是十日後,十日後恰巧是九墉城的慶典,公子以此為由頭也並無不可。」
秦修輕笑一聲,「我盡力。」
&晚書就多謝公子仗義相助了,鬼淵的事晚書自會相助。」
幾日前所說的十日後,如今不過就是明天。秦修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把翁白朮拖住,直接動手拖延?恐怕翁白朮會跑得更快。把大師兄抓住做人質威脅?他秦修不是食言的人。
所以?……
看來只能用晚書美人的計策了。
於是,回到屋裡的秦修提筆寫了張字條,塞進狐狸嘴裡,>
樹上枕著雙手的翁白朮瞥見那飛奔過來的暗紅狐狸,原本不想理它,可是狐狸很躁動,撓著樹幹就要上來,眼尖地看見狐狸嘴裡的東西,便放開雙手抽出紙條
墨色的字體他從未見過到,有些龍飛鳳舞,就像那個人的姿態。
&白朮,明日子時,九墉慶典。」簡單幾個字,卻讓翁白朮愣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秦修竟然要帶他去晃悠。
轉眼就到了九墉的慶典日。九墉城內車水馬龍,一片喜慶,紅籠高掛,被風一吹就有如火龍騰空起舞。
先前出於尷尬並未直接去和翁白朮面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秦修躊躇不過兩秒,看見翁白朮來,直接迎上去了。
&麼有興致喊我?」翁白朮跟著秦修四處躥了半響,興味問。
&你怎麼?」秦修涼涼地回了句,一把撥開礙眼的花燈勇往直前。
&點吃驚而已。」翁白朮再說了一句後,秦修就沒了反應,於是沉默再次在兩人間蔓延
秦修雖然面上安然,但腦里思緒翻滾。時間近了,接下來該怎麼留?
眼看半個九墉都快被逛完,翁白朮看著前面匆匆的身影有點腦殼疼,剛準備開口叫住他,卻見人回過頭來了。
&們去看看那個。」
見秦修臉上略顯僵硬的表情,話又給咽回去了,優雅點頭,>
秦修口中的「那個」說到底就是一棵姻緣樹,此時樹上早已掛滿紅綢,風一吹就嘩啦啦地響,滿樹紅綢搖曳,蔚為壯觀。
&求個?」秦修用下巴示意道。
翁白朮搖頭轉身離開,黑色的衣袂被紅籠的光柔和了許多,「我只信我自己。」
秦修嘁了一聲跟上去。
與秦修耽誤了許多時間,翁白朮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便欲告別。
秦修見勢不對,直接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被翁白朮疑惑的目光注視著,緩慢開口道:「陪我逛完不行麼?」
紅籠之下,秦修眼波似乎都迷離了不少,與平日不同的語氣陡然讓翁白朮一怔。
&真要走……走也行。」話雖是這麼說,手上絲毫不見放鬆。
低頭對上秦修的視線,一顆心陡然狂跳。
望著翁白朮越來越濃稠的黑眸,秦修心裡暗暗笑開,幻音果然好用。
一縷魂識悄無聲息的侵入翁白朮體內,經過兩次融魂的兩人都不由被奇異的感覺定在原地。
還想……
還想要……
還想要觸摸……更多。
秦修努力保持神智,隱隱覺得,似乎玩大了。
肩後傳來一股力道,接下來被人輕擁入懷中,從未有過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2333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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