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職責
又不知向前走了多久,秦修用食指蹭過穴壁,湊到鼻前聞了聞,「腐味、潮味。」
白朮駐足屏息半刻,「我聽到水的動靜,就在我們腳下。」
秦修蹲下-身,一邊小心翼翼地尋找水的邊界,一邊道:「你這絕技還挺好用的。」終於觸到柔軟的稀泥,頓了頓動作,又摸著稀泥慢慢向兩邊挪動試圖找出水的範圍。
&面沒有土路,都是水。而且水路的長度估不出來。」抓了團泥巴往前方扔去,只傳來「撲通」的落水聲,過於平靜反而更引人懷疑。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如果水裡沒有奇怪的東西的話,我們可以潛過去。」
&一定很髒。」
&有避水符。」秦修將符拍在他身上,又給自己拍了一張,一同向水裡走去。
水裡更是什麼都看不見,幾乎隔絕了外界的聲音,要是又有脫離六道的殭屍怪物撞上來……秦修想了想,摸出一把符,冷冷笑了。爺炸不死你?
然而向前遊了十多丈也未觸碰到陸地,秦修剛浮出水面換了口氣,就感到周身的水在劇烈晃蕩,回身完全看不到人影,便高聲喚道:「翁白朮!」
這一聲引起更猛的波浪,像是有人在水中瘋狂撲騰。
&白朮!」秦修暗道不好,連忙折身揮著手臂,試圖撈到白朮的身體。
黒幽幽的水下,不知來自何處的劇盪,讓他沒有絲毫頭緒。直到帶著血腥味的水流自底下浮上……
秦修猛地紮下水,帶血味的水範圍越來越大,但動盪的水卻逐漸趨於平靜。不好的預感更甚,就在秦修摸不著方向時,一連串的泡泡碰到他的身體然後破裂。
秦修當即向下一撈,還真的撈到了一片衣角。想將人往上提,卻受到來自下方的阻力。而此時白朮掙扎的力度明顯越來越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極度缺氧導致的力氣流失。
翁白朮這個蠢貨,說不定會成為第一個淹死的主角!
麻煩!
秦修潛下去,一手捏住白朮的鼻子,俯過身將唇狠狠印過去,努力將氣息渡給他。
翁白朮的血真他媽是個禍害!
周身動盪的水波已經完全展示了主角君的血有多誘人。
秦修一邊渡氣,一邊揮出數道劍氣,將拉住白朮腳的不明生物斬成一段段。秦修這忙的正慌,忽覺唇上異動,雙臂的衣服也被人緊緊攥住,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白朮拼命地從他口中汲取空氣。
心中暗罵,一手揪住白朮衣領往上游,一手扔出數個爆裂符。爆裂符在陸地上威力極大,但在水裡就啞了,只能起到震懾的作用。白朮一路飄血,那些生物也就一路追來,比水更冰涼,而且渾身滑膩的不明生物數次蹭過秦修的身體,激得他迸出一身雞皮疙瘩。
換手摟住白朮的腰,憑著對危險的直覺,右手持劍不斷揮砍。
有白朮這個最好的血庫在一旁,它們便無視了秦修,接二連三地往白朮這個香餑餑身邊擠。也幸虧得到無視,秦修才能全力應付它們。
帶著人浮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氣,負重向前游去,腳下的阻力越來越大。「讓竊脂出來……」耳畔聲音微弱。
心隨意動,竊脂從空間裡歡快地蹦出來,正想向平日一樣先撒個嬌,卻發現自己被水淹了個正著,高啼一聲連忙飛起,撲棱了半天才發現自己飛不起來……
&它噴魂火。」
話音才落,淡幽藍的火焰扭曲著映出洞穴的景象,水底那些東西也顯露原型——渾身白色,頭大,身子如蛇,卻沒有蛇的柔韌,軟趴趴的,就像大型螞蟥。
白朮周身空氣猛然扭動,淡藍的魂火瞬間有了生命一般,分成一簇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入水底,有如流星墜空。水似乎成了擺設,火焰無視自然規律在水中熊熊燃燒,一旦沾上一點便瞬間化為虛無。
秦修也顧不得身上更大的重量——暈死的白朮,趁此機會向前猛游。
一把將人摔上岸,自己也狼狽地爬上岸。
&鳥,噴!」秦修怒火翻滾,將竊脂那珍貴無比的魂火當做照明燈,順便將前方的東西燒個乾淨。
剛伸出枝枝蔓蔓的奇異植物還沒來得及偷襲,有猛虎下山之勢的火焰帶著破風聲經過,「撲」的一聲爆成灰。
秦修負起白朮繼續前進。
洞穴窈然,越深入就越陰冷,秦修掃見路旁歪七倒八地落著佛像和神像,又想到那些收集佛像與神像的城……不祥的預感更甚。
當如山的神像映入眼帘時,秦修反而鬆了一口氣,是人為的,並非自然力。未開光的佛像與開光後的神像佛像功用截然不同,前者招邪後者辟邪。
打探著四周,秦修將重重疑點擺在一起,終於將一團亂麻的線索理開……殭屍的形成需要邪物或邪氣附身死屍,有人便藉此聚集邪氣製造殭屍。選擇在原州恐怕是原州風水本就容易聚邪。可再佛像再怎麼多也不可能將範圍擴大到一個州……所以應該還有其他的助力。
如無意外,設計這些的是鬼界的人。至於原因,他還猜不到。秦修繞著打量了一圈,心中更是疑惑,這些佛像上除了繚繞著森森黑氣,還有濃郁的生氣?難怪原州內草木異常旺盛,連動物都生活得特別好。
生氣是殭屍進化的原料。但如此充足的生氣從哪來的?
在七個方位貼上符籙,快速變化手訣,「七星>
將生氣邪氣一股腦兒地抽出來,秦修抱手在旁,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字,>
一個洞穴遠遠不可能控制一個州,像這樣的洞穴一定還有很多。敢讓他這麼狼狽,以後見一個、毀一個。
幽藍的火焰在洞中翻騰扭動,映著秦修略為陰沉的臉,竊脂咂了咂嘴,識相地向後退了幾步。火焰過後,所有的佛像都蒸發不見,只剩一枚鴿子蛋般大小的靈石還大剌剌地擺在中間。
秦修略為乍異,將它撿起來,入手微涼,也看不出是什麼玩意,便暫且收起,帶著一人一獸往回走。
踏出洞穴,迎面射來的光有些刺目,秦修眯著眼適應光線。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真他媽的清新!
&哥!」
&術!」
歷經千辛萬苦,沿著斷枝殘木終於找到目的地的一行人,遠遠就看見兩個互相扶持著走出來的人影。
&修,你沒拋下我。」帶笑的聲音。
&死這種死法,我都替你覺得窩囊,要死也得死在爺手裡。」秦修拋開他的手臂,看著他肌膚底下宛如青筋鼓起的肉團,「你身體裡的蟲怎麼辦?」
&簡單。」白朮揉了揉因魂識耗費過多而生疼的腦殼,「你把它困在一個地方。」
秦修一手捏住他的手腕,蟲子在漲紫的手掌里四處鑽動,皮膚鼓起來又陷下去,看著都覺得疼。
明澈的清光晃眼,輕鈞毫無停頓地將手掌穿了個透,鼓起的那團肉包準確地被戳在劍尖。劍身再一旋,蟲身被攪成漿,筋肉也爛掉。
&樣就好了。」仍舊平淡的聲音。
秦修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痛意。
趕過來的洛晚書看見白朮慘烈的手掌,,「白朮公子,我來幫你處理傷口。」說著便接過他的手,先用紫色紗巾止血,又摸出幾個玉瓶。擦拭、上藥、包紮的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輕柔。
伸出手卻落了個空的沐子云怔了怔,又收回手攏在袖下,漸漸握緊。
秦修將洞穴內部的情況簡單地告知眾人,不過隱藏了自己的猜測。洛晚書到底有沒有參與鬼界的計劃實在不好說,還是防著比較好。
洛晚書聽完後,眉頭似蹙非蹙,像是在思索什麼,沉默不語。
&上記得注意這樣的洞穴,找到一個、毀一個,」秦修用腳撥了撥碎石堆,語氣說不上愉悅,「九幽天魔屍……爺讓你後悔產生意識。」
眾人望望玄色的背影,又望望已被碾成粉的碎石,最終選擇一言不發。
&上,原州西邊的陣被毀了!」
&來是那個九幽天魔屍做的,」全身隱在黑霧裡的人只露出兩隻異常蒼白的手,周身陰氣盎然,「待本王召出屍神,他一個九幽天魔屍又算什麼?如今他實力大跌,一隻喪家之犬不必理會太多。」
&底下的人拱手應聲。
&過招邪陣被毀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每個招邪陣派一具屍王去守著。」
&命。」
&塔那小子有消息了沒?」習慣性地用左手摩挲右手大拇指上的幽碧色扳指,那扳指光華暗斂,卻讓人不敢直視。
&告王上,沒有。押解他的人都死了,看樣子是中屍毒而亡。屬下斗膽猜測,他是被九幽天魔屍帶走的。」上方那人的冷冷一笑讓他渾身發顫,「天陰體對殭屍而言相當於金丹妙藥,九幽天魔屍如今重傷未愈……」
&十五之前,將他帶過來。」黑霧中慘白的手輕柔握住。
底下的人像是見了什麼惡鬼,喉嚨一縮,顫巍巍地伏低身子,「謹遵王命。」
天上圓月高懸,稀疏的星子點綴著夜空,夜風清涼,草叢間蟋蟀高鳴,秦修坐在崖邊,身後是比人高的草。
回想著洛晚書方才說的話,不由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依洛晚書所說,小決月是天陰體,所以被抓到此地。原州之事,勾魂使未參與核心計劃,她只是被派到原州外圍鎮壓各個城裡不安分的人,順便控制向外蔓延的殭屍。所以在外部,他們才沒有看到屍王及屍王等級以上的殭屍。
身後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秦修放下手,長嘆一聲,「小白朮,你今天晚上不是應該痛的死去活來嗎?怎麼還能到處跑。」
有人坐到他的身邊,氣息比平日微弱了不少,不過聲音依舊溫和:「確實是痛的死去活來……」
秦修轉過頭去,不出意外地看見白朮一臉慘白,身體都在無意識地痙攣。「想讓我給你解符?」嗤笑一聲,「沒戲。」
&何要解?」白朮輕輕笑了,雖然有些虛弱,但笑容還是恬淡得和上空那輪圓月一樣,「我喜歡這種感覺。」鴉發隨蒙眼的白紗被山風吹起,月光鋪在面上,面部輪廓像是泛著柔光,美好得不似凡人。
&個變態。」秦修對他的愛好嗤之以鼻。
&在提醒我不要走老路。」白朮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不屑,身體裡猶如敲骨吸髓、抽筋拔脊的洶湧痛意十多年來未曾減少一分。「人會再犯錯誤就是因為痛的不夠徹底。」
秦修向後躺下身,雙手抱在腦後當枕頭,笑道:「翁白朮,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幸之至。」
&的宿敵該是這樣。」
&修,你可能永遠掐不到我的弱點了。」
&
&修,我疼。」
&你痛苦我就高興。」
&應該對我負責。」
&責?可以。一劍讓你解脫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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