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狂風肆掠、海狼滔天,暴雨傾盆。風浪衝擊著一座島嶼似乎在拼命掙扎,又似乎沉入海底,天海間翻卷混沌,乾坤倒轉。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藍色的光線直射島嶼瞬間消失。狂風、海浪、暴雨依然沒有停息,然而,面對如此殘暴的蹂躪,這座島嶼似乎皮糙肉厚,並且挺直胸膛巋然不動。一次次猛烈撞擊,小島似乎在嘲笑,爾等奈我如何?
島上樹木稠密,樹幹被狂風吹拂著彎曲,統一朝著一個方向。密林深處一座崖壁下面,有一個山洞。山洞經過人工修飾,洞口被鐵柵欄封堵。洞口鐵柵欄里側,兩名拖著辮子、腰胯鋼刀的清兵,縮在角落裡似乎在打瞌睡。洞內煤油燈發出昏暗的亮光,洞壁一側下面一溜地鋪上,身著囚服、戴著鐐銬蓬頭垢面、神情萎靡的囚犯,橫七豎八躺在鋪上。
「大哥,這小子八成活不了了,媽的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一名黑臉大漢不屑一顧。山洞深處最裡面地鋪上,躺著一個頭髮凌亂,臉上髒兮兮的人。通過絨毛般的鬍鬚,可以看出此人很年輕。年輕人身邊坐著兩名大漢,其中一位臉色黑紅說話的大漢,年齡大約二十五六歲,儘管被折磨的有些肖廋,但是骨骼粗大,一看就是魁梧之人。另一名大漢,年齡大約30歲上下,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透露出成熟和老練。
歲數大的漢子伸手撫摸年輕人的額頭,嘆了口氣輕輕搖搖頭。「大哥,早晚都被咔嚓,早死早托生,也許這小子正尋找主子投胎那!」「你的嘴能不能積點德,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一天算一天。朝廷把我們羈押到這裡,我估摸是來幹活的,一時半刻不會殺了我們,也許還有逃跑的希望!」「大哥,認命吧,這是一座孤島,四面都是大海,我們沒有任何逃跑的希望!」
「上島第一天就遇到狂風暴雨,小兄弟一下船就打擺子發燒,不是好兆頭。富家子弟哪能經得起這般折騰,但願明天早晨他能逢凶化吉。」「大哥,瞧這熊樣八成是活膩歪了、居然也參加義和團。咱們參加義和團是因為窮,沒有盼頭。這下子不愁吃、不愁穿,不是得瑟嗎,我對有錢人、洋人向來沒有好感。一個慫貨,在船上尿都撒在褲襠里。」
「剛才這小子說胡話,你聽懂了嗎?」「大哥見多識廣都聽不懂,兄弟哪裡懂得。我估摸這小子腦袋八成是燒壞了,胡謅亂語罷了。」「小兄弟能來到這裡,說明我們有緣,還是照應一下。」「大哥,明天不知道怎麼樣那,我先睡了。」紅臉大漢說完倒頭便睡,不一會兒打起呼嚕。歲數大的漢子伸手扶摸年輕人的額頭,然後把一塊濕毛巾敷在頭上。
東方露出魚肚白,狂風暴雨停息。被狂風暴雨洗滌的天空,格外湛藍。大海恢復了往日的寂靜,島上的鳥兒開始喧鬧。鐵柵欄門被打開,一名綠營軍官挎著腰刀,在兩名親兵陪同下闖入。「都給我豎起耳朵聽著,全體到外面戰隊。」囚犯們表情木訥,拖著腳銬向外面走。「這小子怎麼樣了?」「軍爺!」「他好多了!」「我這裡不是慈善院,需要強壯勞力,把他拖出去扔海里餵魚!」
兩名親兵上來就要動手,「軍爺且慢,他已經退燒,我擔保幹活沒有問題!」「這可是你說的!」「軍爺,這小子年輕,說不定幹活是把好手!」綠營軍官眼珠子一轉道:「你讓他走出去站隊,我就網開一面!」黑臉漢子上前拽住年輕人的衣服領子,絲毫不費力提溜起來,抬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子。「快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再他媽裝熊,老子先把你扔到海里去餵魚!」
方才的吵鬧,顏家康已經清醒,但是感覺腦袋發沉眼睛睜不開。他似乎一直在做夢:部隊接到命令緊急出發,前往機場登機空降地震區域。接著畫面出現自己狼狽的身體,並在空中翻滾飛速下降,降落傘怎麼也打不開。意識模糊,地面似乎裂開一道縫隙,藍色的光芒閃爍。不久,身邊出現了耀眼的星星,星星不斷的被甩在身後,忽然前方出現了彩色的星球。
哇,這是星際旅行嗎?怎麼有人說話的動靜。嘈雜聲傳來,他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似乎被黏住。是誰拽我的脖領子,突然兩頰遭到重擊,傳來清脆的響聲,眼冒金星。疼痛讓顏家康猛然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一位頭上有辮子,身穿圓領灰布衣、臉色黑紅的兇惡之人。顏家康驚愕之餘瞬間忘記了疼痛,左右撒目立馬陷入呆傻之中。「小兄弟,你終於醒了,趕快出去,否則軍爺又要刁難你了!」
顏家康見一位臉色陰沉的大叔,上前推開黑臉大漢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顏家康有些朗朗蹌蹌,腳脖子鐐銬叮噹亂響傳來陣陣疼痛。顏家康跟隨大叔走出山洞,迷惑之時發現這些身穿灰布衣的人,身後都有一個「囚」字,愈加發懵。軍爺隊前大聲訓話,說了什麼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奇怪?自己明明是從飛機上跳傘,怎麼出現在這個地方?顏家康使勁兒擰大腿,疼痛襲來。
這不是在做夢,難到是在演戲?顏世明努力回想突然一震,莫非是穿越了?「媽的,你小子傻了!」紅臉大漢呵斥,讓顏家康醒悟,只見一名清兵正在給他打開腳鐐。所有人腳鐐拿去後,隊列開始移動。「大哥,這小子八成是呆子,眼神無光,怎麼有些傻呼呼的!」「你才是傻子那」「媽的,要不是大哥呵護你,你小子早就扔海里餵魚了!」「不許大聲喧譁!」綠營軍官高聲呵斥。
黑臉漢子余怒未消,顏家康回頭瞪了黑臉漢子一眼,沖後面的大叔點了一下頭,意思是說我不是傻子。囚犯們排著隊走了十幾分鐘,前方出現湛藍的大海,海天一色,一股特殊的氣味撲面而來。不久,兩座炮台映入眼帘,平整的地面上,圓形的軌道和旋轉輪子上鏽跡斑斑,大炮尾部有明顯的破壞痕跡。周圍的地形似乎有些熟悉,望著海岸線,顏家康立馬判斷出這裡是劉公島。
作為見證甲午屈辱歷史的劉公島,顏家康數次來過這裡旅遊是不會錯的。根據海岸線輪廓判斷是島南側,顯然這裡是南嘴炮台,不過後世南嘴炮台已經不存在了。顏家康的記憶似乎格外清晰,拆毀沿海炮台?是根據庚子事變簽訂的辛丑條約,清廷必須履行的職責。光緒26年爆發庚子事變,屈辱的辛丑條約是1901年7月清廷在列強的高壓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其中條款就有拆毀沿海所有炮台的規定,各國可以在北京及山海關一線駐兵。
顏家康猜測,根據拆毀炮台的跡象,今年有可能是光緒28年。「幹活了,還傻愣著什麼?」黑臉漢子氣不打一處來。「小兄弟,他就是那副德行,不要與他計較。我們都是階下囚,或許明天就看不見日頭,要學會保護自己!」「謝謝大叔!」「瞧你細皮嫩肉的,肯定沒有吃過苦。跟著我幹活機靈點!」「大叔,聽你的!」顏世明給大叔打下手,按照綠營軍官吩咐拆毀大炮。
周圍的綠營兵,身背「老套筒」漢陽造步槍,各個凶神惡煞。顏家康跟著大叔打下手,自然獲得關照。由於心不在焉經常出錯,但大叔並沒有埋怨他,大概認為是富家子弟緣故。顏家康一邊幹活,大腦一直溜號,確切說心情灰暗到極點。為什麼別人穿越都風生水起,不是帶著裝備就是大富大貴,難到自己應了穿越悖論。靈魂俯身一名死囚身上,剛有意識腦袋便落地。
或者靈魂降臨戰場,附身一名士兵身上。當意識剛剛恢復,飛來一顆子彈,或者。「他媽的你想什麼那,活都讓大哥一個人幹了!」黑臉漢子飛來一腳,把顏家康踹倒在地。「黑皮,你這是幹什麼?」大叔拉起顏家康瞪了黑皮一眼。「大哥,這小子忒不是東西,幹嘛老護著他!」顏家康清楚黑皮是嫉惡如仇的漢子,不僅不腦內心反而生出一絲好感。
中午吃飯,休息一個小時。每人發兩個有些發霉的包穀面窩頭,還有一塊鹹魚。黑皮狼吞虎咽,很快一個窩頭不見了。顏家康望著有些發霉的窩頭,噁心、反胃直往上涌。「媽的山珍海味吃膩了,是不是難以下咽,不吃給我!」黑皮不由分說,伸手搶走了兩個窩頭。大叔又把窩頭奪回來道:「小兄弟,必須吃,記住活著就有希望。」「大叔,一個窩頭就夠了!」
黑皮豪不客氣,拿走另一個窩頭,大口咀嚼起來。顏家康閉上眼睛,試著咬了一口窩頭,一種特殊的感覺立馬傳遍全身。窩頭簡直太好吃了,飢餓的感覺隨之襲來。「小兄弟,你的命很硬,有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大叔發出詢問。顏家康聞聽面露難色躊躇道:「大叔,我叫顏家康,是哪裡人我想不起來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8s 3.599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