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是自從逃荒之後過的最苦的日子,誰能想到在京城,能過得和逃荒差不多,看著桌上的金玉滿堂、翠柳啼紅、美女簪花、鳳凰喜迎春、節節高升、吉祥如意卷……
杜行舟樂的十指大動。
「秦夫人,今日的席面可合你的口味。」出聲的是一個御史家的夫人好像夫家姓龔,聽說是秀才家的姑娘,身上的衣服也只是個半新,看的出來,日子並不寬裕。
「自然是極好的!」杜行舟摸不准,反正夸就對了。
「我就說呢,孫夫人安排的這些都是京里的時興菜式,普通人家可是吃不到的,就像這青菜心,可是郊外溫泉莊子送來的!」龔夫人指著菜上碧綠的菜心笑道。
「龔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人家是伯爺的姐姐,還能少了這口吃食!」旁邊另一個面圓的婦人笑道,那笑意一點也沒有進到眼睛裡。
杜行舟挑挑眉,這兩個一個是碧玉派一個是錦繡派什麼時候自己值得兩派聯手攻擊自己了?桌上其他的人都在看熱鬧,這一桌並非主桌,也不是末桌,坐在這一桌的大多是六、七品的官員。
杜行舟想裝慫看看能不能來個九大門派圍攻光明頂,這些人無端攻擊自己,肯定不會是因為秦戎那傢伙。
眾人見杜行舟抬抬頭,憨笑笑,又繼續吃了起來,似乎剛才說的不是她一樣。
「秦夫人真是好胃口,只是不知道秦大人每月那幾個月俸銀子能不能供得起你們一家子的吃喝!」
「哎呀,不夠的話,不是有伯爺嘛!那是秦夫人的親兄弟,能看著姐姐吃苦嘛!」
兩人在這一問一答的,杜行舟就是不接話,最多也就抬頭笑笑,弄的兩人挺沒意思的,其他人眼中笑意更盛了,這回不是笑杜行舟,是笑她們兩人說了半天,正主不搭腔。
杜行舟不答話,兩人也沒意思的不說話了,只是不停的拿眼瞪著杜行舟。
眼見肚子吃了七、八成飽,杜行舟放下筷子,擦擦嘴。
「我是個鄉下婦人,上山能打獵,下山能逃荒,九死一生過來的,在逃荒的路上,那日子苦啊,有吃的就要立時弄進嘴裡,要不然,不要說這吃食,自己都能被人下鍋了……」
杜行舟看獵物一樣看了兩人一眼,那眼神涼嗖嗖的,好像野獸在挑選獵物,先吃誰。
兩個婦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又直了直腰,只是怎麼看怎麼沒底氣。
「來京城我也算是開了眼了,進京之前啊,咱們村狗剩的媳婦多嘴婆告訴我啊,京里的貴人們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要我一定要注重禮節,不懂就不要說話,我看看別人說。還行了,人啊,一張嘴兩隻眼睛兩個耳朵就是要多聽多看少說話!」
這一番話,直罵的一桌婦人個個面紅耳赤的,這意思多明顯啊,拿她們和鄉下的多嘴婆比,這比直接罵她們還狠。
「我相公承了皇恩,做了兵部的主事,每月的月俸是足夠一家吃喝的,至少我們家在京里有自己的房子,不用租,自然少了不少的支出。」說罷特意看了那幾個碧玉派,這裡面有些應該就有租房子的,這在低級官員中也是正常的。
「我們家並不覺得每月的月銀少。若是有人覺得自家相公掙的少了,那就要看看他有沒有努力為朝廷效勞,有沒有努力提升自己,強者從來不抱怨環境,你們家不夠吃,是不是你們家相公……不行!」
不行!誰敢說自家相公不行啊!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那個龔夫人自家有住房,前半段對她沒有影響,只是後半段,一語雙關,頓時氣的面紅耳赤的。
其他夫人是端茶的端茶,擦嘴的擦嘴,暗自高興,自己剛才沒有落井下石惹了這個破落戶。
「這樣說來,秦大人很行嘍,那回頭我讓我家大人給秦大人送個添香的紅袖,畢竟……」圓臉夫人看了一眼杜行舟,「秦夫人也是徐娘半老了,怕是應付不了秦大人!」
說著還捂嘴笑了起來。
如此虎狼之詞也只有錦繡派的夫人們不拘小節了。
「那就多謝這位夫人了,家裡正缺呢,麻煩到時候身契也一併送來,若是家裡還有什麼七大姑八大姨也一起,咱們家裡只有一個看門的老倌,至今也是單身!」
你願意送,我自然是收的,就是轉身賣了那不也是錢嘛!
杜行舟特別開心的拿起酒杯敬了圓臉夫人一杯,「不過夫人說的徐娘半老,我可不認!小婦人娘家,姓杜!」
「噗嗤!」
「咳咳!」
杜行舟不明所以,其他人是知道的,圓臉婦人,娘家就姓徐!
「不知夫人家住哪裡,要是不方便,明日我也可以親自去您府上把人領回去的。」杜行舟顯然很開心。
圓臉婦人本來是打算說句話,噁心一下杜行舟,沒想到不僅沒有噁心到她,她還上竿子真的問自己要人。
這多麼人在這裡,話已經說出去了,自然是收不回來了,說是給人家紅袖添香,那也不能用太醜的婢女,只是這一句話,自己就白白損失了十多兩銀子,雖然錢不多,但臉被打的有些狠。
「不用,今天晚些時候我家管家會把人連著身契一起送到貴府的。」
「那我在這裡多謝了,這些日子正準備給他納個妾,沒想到今天白撿一個,真是好人心想事成啊!」
杜行舟得了便宜還賣乖,把圓臉婦人氣的臉都瘦了一圈長了一寸!
吃席鬥嘴時間過的很快,等最後一道菜上完,鞭炮一響,這喜宴就算結束了。
杜行舟隨著引路嬤嬤往外走,各家的馬車都已經在門口排隊了,誰先上還不是誰官大嘛。
秦戎有一句話,在杜行舟看來,至少目前是對的,在這個古代,男人的地位確實從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女人家的臉面,當然,娘家也是另一層臉面。
只可惜,杜行舟是個實惠主義,主打一個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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