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去山上,大妹不去。」
李春似乎也是嚇壞了,雙手不斷揮舞,嘴裡大聲吼叫。
李鸞兒不傻,看到現在心裡也明白怕那什麼山上廟中不是什麼好去處。
「你們這是幹什麼。」坐在三爺爺左側的李鳳兒剛剛叫了大伯的中年漢子皺起眉頭來,臉上帶著怒意:「咱們李家三代無作奸犯科之男,無休棄另嫁之女,鸞姐兒被休,這是闔族的恥辱,按理說她自盡就做的很對,只是她命不該絕,又給你們救活了,即是活了,族裡也不會逼著她去死,我們只能給她想個去處,這廟裡雖清靜,可也是個落腳的下處不是。」
李鳳兒的臉已經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咬著唇,一副倔強的樣子:「大伯怎麼說這種話,這不是逼著姐姐去死嗎,姐姐是如何嫁到崔家的,又是如何被休的,三爺爺、大伯和四叔心裡都有數,這完全是他們崔家背信棄義,你們不說替姐姐做主,去崔家討個說法,反倒看我們兄妹孤苦無依就來逼迫,實在是……」
李鳳兒說到此處,已經喉頭哽咽,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硬忍著淚意,眼圈雖紅,可一滴眼淚都沒掉:「那廟裡是什麼去處誰不明白,我們莊子後面這座山上野獸眾多,不說姐姐一個弱女子,就是成年壯漢也不敢獨身上山,你們……」
李春看李鳳兒肩膀一聳一聳的,聲音又帶著悲苦和不忿怨仇,心裡也是一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妹不去山上,要去我去,我去。」
李鸞兒看的心裡也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不過,大致也明白了原身為什麼自盡。
應是被夫家休棄回家,被娘家宗族中的人逼迫,自認無顏見人,或者無法苟活,所以才自殺的。
明白了這些,李鸞兒一陣氣憤,即氣惱於宗族中人的不盡人情,又對原身的懦弱很是憤慨。
經歷了末世,李鸞兒可是比誰都明白生命的可貴之處。
不說村里人幾句閒言碎語,或者宗老們仗勢欺人,做出強逼之事,就算是斷了腿,瞎了眼,只要是沒死,那就得好好的活著。
人只有活著,萬事才有可能,死了……哼,那可就是一了百了了。
不過,李鸞兒轉念一想,似乎宗老們提議讓她去山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好像,剛才李鳳兒說什麼山上野獸多,那不就是說代表了……嗯,肉多麼。
想想李家這貧窮的家境,再有李氏兄妹對她的緊張,如果她還呆在家裡,不說吃食上如何如何,就是行動也沒有多少自由。
可如果她去山上的話,不但能夠修習體術,提高自己的武力值,還可以多抓些野物換錢,給家裡改善一下條件。
想到這裡,李鸞兒也躺不住了,爬起來整了整儀容,推門而出。
她緩步走到廳堂內,就見李鳳兒一臉倔強的跪著,李春也跪在地上大哭。
而那位三爺爺已經滿臉的不耐,就是大伯和四叔看這兄妹倆的目光也充滿了不善。
李鸞兒眯了眯眼,把眼中的殺意遮住,使勁揉了兩下眼睛,讓眼圈看起來紅紅的,緊走幾步,來到李鳳兒身旁,一把拉起李鳳兒:「鳳兒,別讓三爺爺為難,不就是廟裡嗎,我去就是了。」
說著話,她又拽起李春,拿衣袖給李春抹了抹淚:「哥,別哭了,你是男兒,是咱家的頂樑柱,以後不許再哭了。」
「嗯,嗯。」李春抹著淚,吸吸鼻子:「我聽大妹話,我不哭。」
李鳳兒則是一臉的怒意:「你傻了,去什麼廟裡,那是你能去的,這事你別管,趕緊回去。」
「鳳姐兒。」四叔冷哼了一聲:「這是鸞姐兒自己的主意,可不是我們逼的,你可還有什麼說的。」
李鳳兒回身看向四叔,滿臉的不甘和惱怒:「四叔,你知道我姐姐是怎麼一個人,別說是去廟裡,你現在讓她去死,她也沒二話,你竟然還說什麼她是自願的,如果不是你們來提議,她會自願去山上?呵,真是笑話,逼人到了這種地步,卻當了**……」
「鳳兒。」李鸞兒有些氣惱了,冷聲呵住李鳳兒。
她已經瞧明白了,這個妹子就是個脾氣暴燥,心直口快的,真惱了說話完全不考慮後果,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李鸞兒本在末世經歷十幾二十來年,殺了不知道多年喪屍變異獸,就是人類她也是下過黑手的,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殺氣比那經歷沙場的將士都不少,她這一聲大喝,聲音冷冽嚇人,不說李鳳兒,就是三爺爺等人也嚇壞了,一時間,一屋子人都不敢言語。
李鸞兒看了高坐的三人一眼,把三人的形貌記在心裡,已經下定決心,等她在這個時代站穩了腳跟,絕對要給這三個人一頓教訓,她李鸞兒向來自私兇狠,可從來不會被人逼迫而不知道還手。
「三爺爺,大伯,四叔。」李鸞兒低頭,把恨意掩住:「即是宗族商量的主意,我應了就是,只是,眼瞅著就是娘親的頭七,我想過了頭七再去山上。」
「好。」三爺爺最後拍了板:「還是鸞姐兒知情識禮,就這麼定了。」
說完,他又笑呵呵的摸摸鬍子:「鳳姐兒,頭七恐怕來的人不少,你要做足準備,吃食上莫太儉省,別丟了我們李家的臉。」
李鳳兒臉上一僵,右手顫抖了一下,似乎是強抑著什麼,咬咬牙:「我明白了。」
「即如此,我們走吧。」
三爺爺站了起來,大伯和四叔也跟著起身,跟在三爺爺身後出了李家的門。
李家兄妹三人一直頭出大門才回還,等那三人一走,李鳳兒立刻鎖緊大門,惡狠狠的一跺腳:「欺軟怕硬的東西,肯定受了張家的好處,被那個賤人教唆著要置姐姐於死地。」
「張家?」李鸞兒又不明白了,這跟張家又有什麼干係。
李鳳兒看了李鸞兒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是太軟弱了些,要是我,直接打上門去,憑什麼你辛辛苦苦治好了那個負心人的病,倒叫張鶯拿了好處。」
李鸞兒捏捏額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鳳兒,你,你這話是……哎呀,我頭好疼。」
李鳳兒嚇了一跳,緊張的過來扶住李鸞兒:「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還不好,我這就去請大夫。」
李春也嚇壞了,跳起腳來就往外沖:「我去找大夫。」
「慢著。」李鸞兒伸手拽住李春,又看看李鳳兒:「我沒什麼,只是你剛才一說什麼崔家還有張鶯我就頭疼,好像是……忘了什麼東西似的。」
「忘了便忘了,這是好事。」李鳳兒恨恨的咬牙:「也省的你整天胡思亂想,以淚洗面了,就崔家進那樣的人家,你離了也省心。」
說話間,李鳳兒扶著李鸞兒回屋,一邊走,一邊說了一些話。
李鸞兒認真的聽了,又做了一番分析,大致也明白了原身的一些情況。
她現如今所處的這處時空是個名叫大雍的王朝,算起來,應該和歷史上的明朝初期處在同一個時代,本來,這兩處時空的歷史是差不多的,只到了南宋末年,華夏大地並沒有被蒙古人占去,而是出了一位姓秦的大英雄,這個大英雄帶領漢人收復失地,把蒙古人趕出中原,同時建立了大雍朝。
此時已經是大雍朝建國百餘年,在位的明啟帝是個勤政愛民的皇帝,大雍朝在他的治理下也是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很是不錯。
此處是北方臨近都城燕京的千年古城鳳凰縣,李鸞兒所處的李家村就在縣城南面約有十來里處,說起來離縣城並不遠,只是,這鳳凰縣山多林茂,交通上不是很便利,李家村南有一座大山名為鳳凰山,山勢兇險,帶累的李家村土地也不富饒,便是打獵,村民也是不敢往山林深處去的,以致於這李家村就顯的貧窮了些。
不過,鳳凰縣雖說不富,可卻出了兩家大戶。
這兩戶人家一在縣城的城西,便是李鸞兒當初所嫁的崔家,另一戶在城東,是嚴家。
當初,李鸞兒的父親也是文武雙全,是村子裡有名的人物,一次上山行獵救了崔家的人,正是李鸞兒前夫的父親崔嗚,崔嗚感念李父的大恩,又見李鸞兒生的乖巧秀美,便提出兩家訂親的事宜。
這李鸞兒因著此事,從小就與崔正功訂下娃娃親。
後來,李父去世,李鸞兒家道中落,崔家就沒有再提過什麼親事,一直到崔正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傷了身體,以致身體虛弱,眼瞧著就要不行了,崔家就到要家來說什麼要屢行婚約,讓李鸞兒嫁到崔家。
李鸞兒的母親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雖然不願,可想著兩家的親事是早訂下的,如果退親,就顯的李家太過小人,對李鸞兒和李鳳兒將來都不好,也就忍痛答應了。
就這麼著,李鸞兒嫁到崔家沖喜,她一去,便接手了照料崔正功的活計,李鸞兒心細,又是個伶俐善良的人,對崔正功照顧的無微不致,難得的,崔正功身體慢慢好轉,竟是越來越健康。
一年後,崔正功完全和正常人無異,這時,他參加科考,通過鄉試,得了舉人的功名。
崔家本是大戶,崔正功又眼瞅著前途無量,再看李家,李春痴傻,李母柔弱,家境一日日敗落下去,便是飯都快吃不起了,崔家就動了心思。
正好縣令的女兒張鶯廟裡進香碰到崔正功,兩個人一見鍾情,竟是私下來往起來。
有了張鶯作比較,崔正功越看李鸞兒越是不順眼,又過了幾個月,就以無子為由給了李鸞兒一紙休書,把她趕出崔家。
李鸞兒回到娘家,李母氣憤於崔家的小人行徑,一時氣悶急病而亡,李鸞兒受不得鄉人的閒言碎語,又認為是她逼死了母親,在母親去世,李鳳兒和李春忙著張羅喪事的時候,一時想不開也上了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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