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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暮正式進入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第六天,他總算是像其他普通的學生一樣,在該上課練習的時間裡,走到了標著「里德·阿卡得」名字的琴房裡,進行一場最正常的教學。
戚暮第一天看到這間琴房的時候,這裡是一片光禿禿的景象,當時的他甚至還想過,就算只有一個琴架他也認了。而如今,不過才過去了短短几天,這裡已經與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義大利是一個盛產藝術家的國家,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無數的藝術家在這個國家裡崛起,成為人類歷史上最璀璨的星星。那裡是文藝復興的□□,也是孕育了無數優秀的畫作、交響樂的人類聖地之一。
當然了,當戚暮看到這間琴房的模樣時,還真是無法將阿卡得教授與那些擁有豐富的文藝情懷的藝術家們練習在一起。畢竟……這種審美,真是太對不起達芬奇大師了。
只見在這間五十平米的琴房中,鮮艷的紅色和簡單的白色構成了整體的顏色基調。阿卡得教授似乎是非常不滿意這座琴房的音響效果和隔音材質,在原本的基礎上還多鋪上了一層具有隔音效果的牆紙。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當戚暮看著這房間裡一會兒掛一個華夏結、一會兒掛上一個大紅燈籠的樣子,真是破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畫虎不成反類犬。
還有個常識怎麼講來著……
歐美大街小巷的華人餐廳,簡直是玷污了華夏美食這四個字!
見著戚暮一臉哭笑不得的模樣,阿卡得教授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說道:「我知道小七你是華夏人,一個人在巴黎求學也很辛苦,你看,老師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個充滿華夏風情的琴房!有沒有很高興?!」
戚暮無奈地點頭:「高興,很高興。」……如果你敢把那四個大紅燈籠給摘下去的話。
阿卡得教授哈哈一笑:「這個驚喜真是太棒了,在這樣好看的琴房裡,想必小七你也能夠用心的練習了。」
「……」相信他,這真的不可能。
一個上午的時間裡,戚暮都在和阿卡得教授講述到底什麼才叫做真正的華夏風。等到他終於讓阿卡得認同將這些……滿房間的燈籠、華夏結和剪紙窗花撤下來後,阿卡得教授嘆氣了一聲,說:「真是可惜了,這些東西可是我精心設計過的。」
戚暮:「……」
所以說,作為一個義大利人,審美能畸形到這樣,您也確實不容易啊。
而等到下午的時候,在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琴房裡,戚暮與阿卡得教授相對而坐,為對方倒上了一杯濃郁香醇的咖啡。
在咖啡裊裊升起的白霧中,阿卡得教授一邊品嘗著咖啡,一邊說道:「小七,之前當法勒親手將你的專輯交給我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覺得我會成為你的老師。聽法勒說,你的音樂里擁有很豐富的情感,能夠觸動到他最本心的東西。」
戚暮認真地聽著老師講話,一邊輕輕搖頭,謙虛地說道:「沒想到法勒先生會這樣認為……」
「你知道的,法勒雖然是個很不錯的傢伙,但是他也很少會對一個陌生的小提琴手給出這樣高的評價。我想,既然你都已經能做到這樣了,那我何必還需要當你的老師呢?法勒應該做的是將你收入德勒斯登,而不是將你推薦給我。」
「但是當我真正聽到你的音樂後,我卻明白了……為什麼法勒和閔都是決定將你推薦給我,而不是直接收你進樂團。」
阿卡得的話讓戚暮一下子正色起來,他端坐了身子,認認真真地凝視著這個頭髮花白、神情嚴肅的老人。
只見這位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大師此刻也鄭重地望著他,一字一頓道:「小七,你知道你和奧斯頓·柏特萊姆之間……還有多少距離嗎?」
聞言,戚暮微微一怔,過了許久,才說道:「老師,我認為我和閔先生……還相差很多。」
阿卡得搖搖頭,說道:「你不想走指揮這條路,也並沒有作曲的念頭,我當然不是說你和這樣的奧斯頓相比。我是說,你的小提琴,離他的鋼琴,還有多遠。」
頓了頓,阿卡得繼續說道:「音樂到了最後的時候,完全是互通的。奧斯頓的小提琴在我的耳朵里,簡直就是噪音。當然了,他的小提琴水平比你差很多,你不用去管他。但是他的鋼琴,卻比你優秀了……」
戚暮忽然屏住了呼吸,有些忐忑地等待著阿卡得大師的答案。
只見這位大師伸出右手,將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在一起。
「你和他的距離,只差這麼多。」
戚暮倏地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導師,驚道:「老師,這樣的距離……您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閔琛的鋼琴水平即使是放在整個世界古典音樂界裡,都是數一數二的。雖然這個人從七歲才開始正式學習鋼琴,但是自那以後,閔琛卻表現了驚人的天賦。
歷史上最年輕的肖賽冠軍、十二歲與維愛同台演繹,當很多人提到閔琛的時候,完全不會因為他在指揮和作曲上的成就而忽視了:他還是個鋼琴家的事實。
戚暮雖然對自己的水平比較有信心,但還沒達到這樣高層次的地步。
閔琛的鋼琴水平與阿卡得大師的小提琴水平在同一層次,那麼按照阿卡得教授剛才的說法……戚暮的水平和他自己相比,其實只有一條縫隙的距離?!
只見阿卡得認真地搖頭,道:「是的,小七,你沒有看錯,如果上帝給古典音樂一把標杆,那麼奧斯頓已經走到了非常接近盡頭的地方,而你……是很接近。」
「小七,我之所以沒想到我會成為你的老師,還有一個原因……其實,我一直認為我的學生應該和我一樣,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孩子。他很努力很勤奮,然後在我的指點下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小提琴家。」
這些話阿卡得教授之前從來沒有與戚暮說過,但是他看著對面這個目光誠懇的老者,心裡卻感到了一絲冥冥中註定的命運感。
「但是,當我聽到你的音樂後,我卻驚訝的發現……法勒那個傢伙之前和我說的,全部都是鬼話!他說,你14歲的時候就和維也納交響樂團同台演繹,是個成名已久的音樂神童。你的父母是華夏知名的音樂家,你並不缺錢,在瑞士銀行里甚至還存了一把漂亮的斯式琴!」
阿卡得教授臉色古怪地咒罵了一句,又說:「我本以為你該是一個非常囂張的孩子,但是聽了你的音樂之後……小七,我感覺到你和當年的我犯下了一個同樣的錯誤。」
戚暮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語氣真誠地問道:「老師,不知道您說的是……」
「你不夠張揚。」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戚暮的預料,讓他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我六歲開始學小提琴,之後的六十多年裡,我自認為有天賦、夠勤奮,也在三十歲的時候就成為了紐約愛樂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那個時候,我獲得了很多的東西,但是我始終沒有擺脫得了……我的琴聲之中那種拋棄不掉的躡手躡腳。」
「你知道的,小七,我的家庭很不好,當初供我上音樂大學的資金都是找國家貸款借到的。那個時候我一直認為,貧寒的家庭讓我有往上的動力,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可以做到比你們更好。但是之後,當我四十五歲時,當我聽到法勒·路易斯的琴聲後,我終於明白了……我和他差得到底是在哪裡。」
法勒大師也是一位優秀的小提琴家,雖然他和阿卡得大師一樣都是戚暮心中崇敬的對象,但是他一直暗自覺得,阿卡得大師的小提琴水平比法勒先生高上幾分。
如今聽到阿卡得教授的話,戚暮卻是愣住了。
「法勒這傢伙,真是上帝的寵兒。當時我敢保證,我的小提琴如果可以打上99分的成績,那個可惡的傢伙只能算是90分,不能更多了。但是我卻明白,我缺失的那一分我很難得到,但是法勒……卻早已得到了。」
說完這話,阿卡得教授難得地笑了起來,慈祥地看向眼前呆滯住的青年,溫和地說道:「小七,我少的那一分就是對音樂的張揚。我們很自信,但是卻始終沒有法勒、奧斯頓他們那樣,從來不曾懷疑過自己。」
「小七,你不夠自信。」
阿卡得教授的話,看似只有簡短的幾個單詞,卻讓戚暮徹徹底底地呆住了。
你不夠自信。
從來沒有人和戚暮說過這句話,無論是上輩子、還是今生。或許閔琛和法勒都聽出了戚暮琴聲中的一絲欠缺,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直觀地找到那最根本的錯誤點。
只有與戚暮擁有著同樣經歷的阿卡得大師才能明白,那種源於心靈最深處的缺失。
不好的家境,讓他們擁有努力勤奮的動力,同時也讓他們的童年,缺少了那份隨心所欲的自由。
為了能夠學琴,戚暮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玩耍。年紀小的時候他幫人家送牛奶、送報紙,等年紀大了一點,他甚至還去過咖啡廳演奏小提琴。
而這些,是一種對人生閱歷的積累,讓戚暮對很多音樂有了更獨特的感悟,有著豐沛的感情,但是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也卻是一種……讓他無法徹底張揚肆意的束縛。
「七,你和奧斯頓只差了這一分,但是這一分……卻不是那麼好拿回來的。你做好準備,要在一年內真正地超越他嗎?」
阿卡得教授嚴肅的聲音讓戚暮從過往的回憶中徹底回過神來,在聽到「超越」這個詞的時候,戚暮忽然心中一震,良久,他才笑著抬頭看向阿卡得。
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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