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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五月的最後一場音樂會,是5月30日晚,柏林愛樂樂團在金色|大廳的演出。
柏林愛樂樂團作為世界上最頂尖的交響樂團之一,其音樂風格端莊大氣,音樂格調莊嚴肅穆。樂團的每一位樂手都是全球知名的音樂家,他們的演出總是場場爆滿、場場好評,就連每年音樂雜誌報道、評論柏愛音樂會的文章,都能專門出一本厚厚的樂評集了。
入夜,一盞盞明亮金黃的路燈慢慢亮起,透過歐式花紋的燈罩打下,在地面上落下一片朦朧的影子。
在維也納音樂之友協會的大樓前,一輛又一輛轎車緩緩停下,帶來一位位面帶笑容的觀眾。
當所有觀眾都在場中坐齊了之後,戚暮剛剛坐了不過幾分鐘,便發現了許多眼熟的面孔。比如他前幾天才拜訪過的大提琴家斯科先生,還有倫敦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家肯尼斯先生。
這場音樂會真是來了不少著名的音樂家,當然,媒體人士和樂評家也是來了不少的。
閔琛給戚暮留的票是在第三排的左側,那裡能夠看到小提琴組的演奏,也可以算是全場音響效果最棒的位置之一。雖然金色|大廳卓越的建築設計讓全場觀眾都能聽到近乎完美的音樂,但是只要耳力足夠好的觀眾,還是能聽到一些細微的差別。
戚暮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曲目單,只見那深黑色的卡片在邊緣處用銀色勾勒出幾道花紋,背面是柏愛的樂團介紹,而正面則是今晚要演出的五首曲目。
柏愛今年的春季歐洲巡演基本上是以舒曼的曲子為主,但是也會演奏一些其他音樂大師的曲目。比如今晚的演出表上,除了兩首舒曼的奏鳴曲外,還有一首蕭邦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和貝多芬的《第三交響曲》、《第九交響曲》。
這樣的曲目設置不由地讓戚暮想起了大半年前,那次自己錯過的柏愛音樂會。在華夏首都的舞台上,柏愛竟然將《命運交響曲》作為最後一首曲目演奏,獲得了全場的喝彩。
「真可惜,一直沒有聽到那首壓軸演出的《命運》啊……」
戚暮無奈地勾起唇角,低聲笑了笑。不過多久,所有觀眾已經全部落座,在一聲悠揚的鐘聲之後,從舞台的左側,色彩樂器組的成員們先行進場。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拿著小提琴的克多里微笑著從後台走上前,當他帶領樂團進行了一次集體較音後,在越來越熱烈的掌聲中,一個俊美挺拔的男人從舞台的一側走上前來。
戚暮也微笑著鼓著掌,抬首看向被聚光燈籠罩的舞台。
似乎是他的錯覺,他竟然感覺到閔琛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滯了一瞬,讓戚暮微微一怔。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舒曼的《維也納狂歡節》已經歡快熱烈地奏響。
那音樂激昂歡愉,當美妙的音樂在整個音樂廳里迴蕩的時候,仿佛直接將人帶入了那個全民歡慶的場景中。小提琴輕輕地撥奏,管樂器組用輕揚的調子吹奏,當這首鋼琴奏鳴曲被改編成交響曲之後,很多人才發現——
原來還能這麼改?!
戚暮曾經聽過這首《維也納狂歡節》,那是在巴黎由查爾先生指揮的,當時閔琛還坐在他的身旁。而如今……那個男人已經站在高高的指揮台上,統領著一整個樂團進行演奏。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此刻更應該關注舞台左側的克多里的演奏、多觀摩學習,但是不知怎的,戚暮的視線卻聚集在了指揮台的位置上。
他看見閔琛微微揚起手指,樂團的旋律便倏地高揚;當他猛地握拳按下,那音樂便瞬間啞然,全場恢復為一片寂靜。
有的指揮家喜歡用指揮棒,而有的指揮家則不喜歡用指揮棒。當然,大部分指揮家都是時用時不用,而今天,閔琛便沒有使用指揮棒,但是很明顯,這全然沒有影響到他卓越水平的發揮。
柏愛的水平從來沒有人敢懷疑過,而閔琛的實力更沒有人會提出一聲質疑。
當最後一首《d小調第九交響曲》結束時,那激烈昂然的旋律似乎還在音樂廳里迴蕩,但是觀眾席里爆發出的熱烈掌聲卻已經快要將屋頂掀翻。
戚暮也不停地鼓掌著,這是他時隔近兩年、再一次現場聆聽柏愛的音樂會。以他的耳力和音感,他早已發現,柏愛的水平比起兩年前的竟然有了不小的進步。
樂團首席克多里的演奏更加充滿感情,整個樂團的配合更加協調,甚至就樂團的音樂風格都更加的沉穩完美,仿佛已經到達了一個時代的巔峰。
而這些……恐怕都和那個男人有關吧。
戚暮忍不住地看向那個站在舞台最中央、與樂團一起鞠躬致謝的男人,下一秒,他還沒有轉開視線,忽然便發現對方竟然悄悄地望了自己一眼,眼帶笑意。
戚暮倏地睜大雙眼,接著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在這樣的場合下都敢偷偷看向自己這邊,閔琛也真是足夠大膽了。
等到音樂會結束後,戚暮並沒有像其他的觀眾一樣直接離開。今天中午他與閔琛通電話的時候對方說過,等音樂會結束後柏愛會舉行一場歡慶會,希望戚暮一起來參加。
雖然戚暮覺著自己既然不是柏愛的成員,那就完全沒必要參加。但是他聽到對方斬釘截鐵的一句「我已經給你留了位子」後,只得無奈地表示同意,並附上了自己的祝福。
但是當戚暮來到那所謂的慶祝會場地時,他無語地看著這所謂的位·子,心中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無奈。
青年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男人,尾音微揚地問道:「這就是……你給我留下的位子?」
只見在這間雙層豪華公寓裡,除了開放式客廳的有幾個羊皮沙發外,只有餐廳里還剩下幾個空蕩蕩的椅子。和戚暮想像中的正式慶祝會完全不同,這完全只是一場家庭式的聚會,各種各樣的小點心都被隨意地放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裡,供所有人任意品嘗。
聽了戚暮的話,閔琛淡定地點頭,道:「嗯,我讓丹尼爾給你留了位子。」頓了頓,閔琛轉首看向一旁的丹尼爾,語氣平淡地問道:「你怎麼沒留位子?」
丹尼爾:「……」
有這麼推卸責任的嗎!
在男人冰冷淡漠的目光中,丹尼爾乾笑了兩聲,然後對戚暮說道:「安吉爾啊,其實……其實我們原本是想在酒店定下位子的,可惜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所有的位子都給訂出去了。所以你看……我們只好在閔的房子裡開一場可愛的派對了。」
「……」無奈地沉默了一會兒,戚暮還是忍不住說道:「丹尼爾,我真的不叫……安吉爾,你可以叫我小七。」
丹尼爾立即笑道:「哦,這真是一個可愛的名字,我的安吉爾小七!」
戚暮:「……」
許多正在房間裡進行慶祝會的柏愛成員們聽到一聲「安吉爾」後,都不由自主地把視線往戚暮的身上聚焦過來。不知是誰先開口說了一句「你是在上演奏《精靈之舞》的那個小提琴手吧?!」後,一大堆成員們都聚攏了過來。
「天哪,你的《精靈之舞》真是演奏得太棒了!」
「安吉爾?原來你叫安吉爾嗎?《精靈之舞》我一直都練習不好,你的演奏真是太棒了!」
「哦安吉爾,你是也想要加入我們柏愛嗎?」
……
一句又一句的「安吉爾」直接將戚暮淹沒,越來越多的樂團成員向這邊聚攏過來,不一會兒就將原本站在戚暮身旁的閔琛和丹尼爾給擠到了牆角。
戚暮:「……」
所以說,他真的不叫「安吉爾」啊!!!
而站在層層人群外,閔琛臉色鐵青地看著那已經快要圍聚到讓他連青年的頭髮絲都看不見的人群。他輕輕地哼了一聲,薄唇微抿,低聲道:「丹尼爾,你為什麼不直接在酒店訂座,反而要舉行這種毫無意義的家庭派對,你的腦子是被你丟在柏林了嗎?」
丹尼爾誇張地「啊」了一聲,無情地反問道:「難道不是有的人今天莫名其妙地一定要把慶祝會改成派對形式,還特·別·好·心地貢獻出了自己的房子?!」
閔琛:「……」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的人是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了。
在這一場熱鬧的慶祝會徹底結束之前,戚暮已經無奈地和幾十個人解釋了自己到底叫什麼了。
可惜的是……這些柏愛的成員們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在聽說今天中午閔琛和戚暮打電話後,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更加熱情地喊起了「安吉爾,你以後多來柏愛玩玩呀」、「安吉爾,打電話可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安吉爾,柏愛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
戚暮:「……」
好不容易熬到了慶祝會結束,丹尼爾已然發現,原本這場「慶祝柏愛維也納音樂會演出成功」的慶祝會,竟然變成了「小天使你多打幾個電話嘛」的洗腦大會!
丹尼爾干叫著:「你們這群沒出息的傢伙!」
而一旁的克多里倒是噗哧笑出聲來:「似乎指揮真的很喜歡小七,我想……讓小七給指揮多打幾個電話、讓成員們放鬆放鬆,其實也挺好的,丹尼爾。」
「……」
終於,在戚暮再三發誓自己以後絕對每天都給閔琛打一個電話後,這些老油條似的柏愛成員們總算是放了他一馬,讓戚暮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地離開。
等到連丹尼爾都打算離開的時候,戚暮正準備蹭車,卻見丹尼爾一臉驚恐地連連搖手:「不不不,安吉爾,我……我的車拋錨了,我可是得步行回去呢。」
戚暮:「……」
你真以為他沒看到你今天到底是怎麼「步行」過來的嗎!
等到丹尼爾「卡嗒」一聲將大門關上的子厚,戚暮無奈地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他還沒開口,便見閔琛一臉認真地凝視著他,目光深邃幽沉,唇角微抿,讓他心中咯噔一聲……
一種奇怪的感覺浮現上來。
「小七。」
戚暮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輕輕頷首:「嗯。」怎麼會叫他這個名字……
見著青年一副擔憂的模樣,閔琛漆黑的瞳孔里閃過一絲笑意,但是表面上卻仍舊是一臉的正經嚴肅,似乎要開始一個非常莊重的話題:「今天晚上……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戚暮:「……你……說?」
「其實……我想……」
戚暮屏住了呼吸。
「請你……幫我一起打掃。」閔琛抬手指向了房間裡那被搗亂得一塌糊塗的景象,語氣平靜、神色鄭重地說道。
戚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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