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色將暮,她才終於回到了玉雲峰上。
她低頭想了一路,這會兒像是抱定了什麼決心,直奔她母親的住處走去。
這玉雲峰頂上雲霧繚繞,大半年的時間都籠罩在山間的氤氳霧氣當中,再加上到處都是潭水和拱橋,故而極其容易迷路。但莊銀笙從小在這裡長大,卻是閉著眼也可以辨識出路徑。
繞過幾道拱橋,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道觀之外,這便是九遐帶發出家修行之處。透過茫茫白霧,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前面若影若現,莊銀笙喊了一聲:「娘!」便邁步撲入了那人的懷中。
那人正是九遐,她見女兒一臉傷心的模樣,便把手輕輕的拂動莊銀笙的秀髮,柔聲問:「這麼晚才回來……怎麼啦?」
莊銀笙一想起邢天對自己的冷漠,頓覺心裡甚是委屈,啜泣道:「也沒什麼……就是被……被那個姓邢的小子欺負了。」
「他?」九遐看見莊銀笙身上披著的青色衣衫,心中便已料到三分,笑道:「他那麼老實,怎麼敢欺負你?」
莊銀笙哪裡好意思說出山下發生之事,欲言又止,突然抬起頭來,滿臉堅毅的道:「娘!我想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什麼決定?」九遐微微錯愕。
「我也要隨您學武,您把玉雲宗最最厲害的武藝全傳授給女兒吧!」莊銀笙大聲答道。
九遐大感新奇,平時這個女兒只愛飼養小狗小貓,連血都見不得一滴,今天這是太陽從東邊出來了,怎麼突然主動開口要求習武了?見她臉上掛著淚珠,眼神里全是懇求的神色,心想其中定有蹊蹺,便問:「你想好了?確定要學?」
「當然要學!」莊銀笙氣鼓鼓的噘著嘴道:「哼,他那麼愛習武,我就偏偏也要習武,將來親手把他打敗!」
九遐啞然而笑,察言觀色,似是已猜透了其中原委。
莊銀笙見九遐猶豫不決,又撒起嬌來,揪著九遐的衣衫搖來搖去。
九遐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從背後一探,抽出了一把墨綠色的長劍來,輕聲道:「哎……既是如此,從今日起,你便和岳羞花一起,修習遨山玉雲宗的『寒月心經』、以及『三十六路流雲劍』吧!」
「好!太好了!」莊銀笙終於破涕為笑。
九遐假裝嚴肅的道:「只不過……既然選擇了開始習武,便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今後可不能仗著自己身份特殊,便整日的只知道偷懶!」
「那是自然!」莊銀笙攥緊了一雙粉嫩的小拳頭,道:「天底下又不只是他一個人那麼用功,我早晚要親手讓吃一番苦頭。」
九遐聽他一句一個「他」,隱隱皺起了眉頭,望著天邊的雲霧,仿佛想起了許多往事……
……
御風谷中,林驚鵲在最前面飛馳,丁半山其次,而邢天被他二人遠遠的落在了後面。
但邢天心中一片敞亮,因為他現在不但身懷狼之體魄,而且運起體內真氣,發覺雙腳底下隱隱約約有兩縷清風不住的朝前推送,雖然微弱,卻也發揮了一定的效果,使他的身體越發的輕健,速度越發的迅捷。
他修煉未久,自然不能和林驚鵲與丁半山這種老江湖並駕齊驅,但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把莊銀笙遠遠甩開,緊追不捨的隨著兩位師兄朝密林深處奔去。
突然,林驚鵲雙腳一震,穩穩停在了林間一片空地之上,他剛剛還風馳電掣的往前奔跑,須臾之間便立定站好,仿佛絲毫不受慣性的約束,竟然未向前邁出半步緩衝。
而丁半山依樣畫葫蘆,也是大肚一挺,颼然剎住了腳。
邢天在後面看了,心中一動,頗受啟發,把氣息逼至四肢百骸,胳膊朝前猛力一揮,真氣所致,迎面迅然有一股清風撲面而來,像個無形的網一般籠罩住了他的身體,阻擋住了他朝前飛奔的勢頭。
如此一來,他雙腳在地面上一蹭,身子只微微朝前傾斜了一下,一隻腳往前邁出了小半步,便也停在了原地。
原來這招名叫做「迎風留雁」,意思是迎面一陣逆風吹來,即便是快如飛雁一般,也可以停下腳步。這扶搖訣不但可以用清風提升身體移動速度,而且還可以用反向之力,使身體施展出有悖於物理學常識的舉動。
雖然朝前邁出了半步,但對於邢天這麼一個新手來說,可以用清風止悠然剎住自身腳步,已經實屬不易了。
林驚鵲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點頭默默讚許,緩聲道:「邢天,這段時間,師兄我要務纏身,故而下山去了一些時日,昨夜才匆匆趕回,沒能親手傳授你武藝,你心裡怕是有些委屈吧?」
邢天忙道:「哪裡有,這段時間丁師哥手把手的教我扶搖訣,我心裡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有委屈之感?」
「嗯……」林驚鵲突然一臉悵然,指著遠處道:「你來拜見咱們的師父吧……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你練功如此飛速,在天有靈,也必定會欣慰至甚的。」
邢天呆了一下,順著他手指看去,這才發現不遠處的幾顆松樹底下,有一個高高的石碑。而石碑的後面,又鼓起了一個小小的墳包。
石碑上寫著一行字,年深日久,已經斑駁不可全見,但邢天眯起了眼,看了半天,才辨識清楚,上面寫的乃是:「遨山派御風宗宗主——莊公雲祿之墓。」
原來這正是前御風宗宗主莊雲祿的墳冢。
墓碑的側旁,又寫著數行小字,應當是立碑之人的題款,邢天匆匆一讀,見上面寫著林驚鵲、丁半山等等資歷老的御風宗弟子之名諱,而在最右邊,還寫著數個人名,邢天遠遠一看,題的乃是「孝女莊青笛、莊銀笙謹立」……
「莊青笛又是誰?」邢天微微一愣,心中暗想:「莫非銀笙她還有個姐姐?」
不暇他多想,便聽林驚鵲道:「邢天,這便是我們的師父,你雖未見過他,但也需拜上一拜。」
邢天聽了,頓時肅然起敬,走到墓碑之前三拜九叩,長聲道:「徒兒邢天,拜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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