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獨孤陽明屏息聽了一會,心跳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心道:「親娘吶!不會又是蛇群吧!」
此刻,獨孤陽明究竟是不敢相信,還是不願相信,就連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忖道:「他娘的,究竟是蛇與我對上了,還是這根棍子是蛇祖宗的東西呢。怎麼沒完沒了。」抬頭一看天色,一點下雨的跡象都沒有。
一刻鐘後,蛇聲越來越清晰,甚至都能聽到花木折掉、山石滾動的聲音。
正值此時,淡藍的天空中,划過一道閃電,晴天中一聲徹地霹靂響起。須臾,暴雨傾斜而下,雨勢像是天河決堤一樣。獨孤陽明再也顧不得許多,也不管前面有沒有蛇,近乎瘋狂的沖向那道救命之門。
沖近前一看,此門剛開,腦海中沒任何思索的餘地,飛也似的衝出。剛一衝出,就聽到幾聲長嘶,回頭一看,兩道綠光正照向自己,大聲道:「原來,你們也是要從這兒逃出來的。」
獨孤陽明撒腿向草木較淺的地方跑去,奔出百丈後,忽又聽到幾聲霹靂的響聲,心道:「這不是天空中的那種雷聲。」腳步一停,剛一回頭,一條胳膊粗的大青蛇,吐著三叉舌芯,朝自己的喉嚨咬來。
速度太快,根本沒留給獨孤陽明任何反應的機會。獨孤陽明本能的將手中物什擋在喉嚨處,大青蛇口中噴霧,快要咬到人時,蛇口突然變大數倍,直接連獨孤陽明的腦袋叼住。
獨孤陽明一急之下,憑藉著蛇口合上之際所盛的殘光,朝三叉蛇芯上面的一顆黃色肉球咬去。獨孤陽明深諳「就算死,也要咬你一口」的道理。何況,他曾經用這種方式,打服過不少跟自己一樣的小混混。故而,更加是深信不疑了。
這一咬,一股赤熱的粘液鑽入口中,滑進喉嚨,流經六腑時,又是極寒之感。只是,無論什麼感覺,他都沒鬆口。繼而是那種熟悉的吸取靈力的感覺,再次傳來。身體上沉睡已久的一陰一陽兩道經脈,又波濤洶湧,流轉迴蕩,無盡的靈力再度凝結、融合至印堂、膻中、丹田三處。
剛才,還生死懸一線的獨孤陽明,此刻又安靜了下來。大青蛇也安靜了下來,身體漸漸漲大。人與蛇,都是無聲無息,好像從大地蒸發了一般。天河決堤似的大雨,仍然在下。
不覺間,三個時辰又過去了!獨孤陽明從蛇口拔出腦袋,掐了幾下自己,輕聲道:「還活著!」看著這條身體粗大的大青蛇,不由得想起血蛇蛇祖,心道:「難道說,它們是一家子,來找我報仇了?」細看下,這蛇也活著,只是不知為什麼,好像極是軟弱無力。
看著雨勢沒有停歇的意思,取出本門的虎皮玉符照亮,用手中的物什將大青蛇摺疊好,裝在玉牌中。這才起身朝穿腸谷望去,只見三個碩大的銀色氣罩,將那道天門圍住。又是一道霹靂聲,輕聲道:「原來,混沌殿的人只所以撤走,就是他們知道此雨會來,群蛇也會從這裡出來。只是,今日雨勢來的早了些,要不然,我也要被他們逮個正著。」
想至此處,掉頭就朝樉城跑去。跑出三步時,「咦」了聲,自語道:「我手中什麼時候多了這個東西!」用手摸了幾下,又道:「算了,你也算是與我共經生死了。我身上還有個你的親戚呢。」遂是將無名棍與無名鐵片綁在自己帆布內,在收到背上時,笑著道:「嘖嘖!你比你家親戚,還長三寸呢!」
這下開始逃命,再無後顧之憂,趕著天黑,一股腦的衝進樉城的主城,找了間小店,開始好生安歇。晚上,獨孤陽明儘量不讓自己去想所見之事,很快,便睡著了。一夜無事。
次日,起了個大早。經過一夜休息,體力、精神皆已恢復如初,換上自己準備的一套藍色袍服。在用餐時,像店小二打聽道:「小二哥,昨天,樉城內有什麼大事發生嘛?」
店小二「嘿嘿」笑了兩聲,坐在對面,道:「原來,這位尊客是外地來的,這也不奇怪了。」
獨孤陽明心中一動,若無其事的問道:「奇怪什麼?不會奇怪有人住你家的店吧!要這樣,我還奇怪了呢!」
店小二奸滑的笑了笑,問:「尊客來自何界?」
「盤古界!小二哥,問這幹什麼?」對於經常胡說八道的獨孤陽明來說,瞎編的話語總是信手拈來。
小二始終笑著說道:「這就對了!看你也不像是除那三界外其它界的人。說實在的,昨天,對我們混沌殿來說,可是每三年一次的大事!」
獨孤陽明吃驚的說:「什麼?」頓覺失態,又搶言道:「昨天,好像也不是人族什麼重要節日呢!」
小二笑著道:「你是外人,我只能說這麼多!我好心奉勸尊客,這幾日,若無要事,不要隨意出入樉城。」
獨孤陽明剛要繼續問時,見店小二已經走向後堂,心道:「三年一次的大事?難道說,就是抓哪些大蛇?」轉念一想,忖道:「可也不對呀!明明前幾日,那道門就開過一次了。要不然,我有什麼神通,進出那個鬼地方。」
正胡思亂想時,店門口經過三個人,一人大聲說道:「南宮哪個廢物,還想偷偷的藏上幾顆靈晶。這次,就饒他不死。下次,他要是再敢這樣,就等著『蝕屍粉』吧!」
獨孤陽明機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晃了幾下腦袋,很想衝出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心道:「連這種小店,都是混沌殿的。那這城裡的大多數人,恐怕也是了吧!就算不是,也有不少他們的弟子在這裡。得好好想個法子。」
吃完餐後,現結飯錢,店老闆笑意盈盈的說道:「小客要出去溜街?」
「是啊!請問下店家,這樉城內,有什麼好玩的麼?當然,花費太貴的,就算了。」
店小二搶過話道:「像你這樣說的話,哪也算了。」
獨孤陽明搖頭道:「看來,只能出去逛逛大街,曬曬太陽了。」信步出門,漫無目的的朝大街走去。
當然,獨孤陽明自然是有目標的,當他聽到有人提「南宮」二字的時候,就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但內心一直抵`制這種預感。就這樣,緩緩的走著。大約走出離小店五百步時,一個顫抖而又微弱的聲音說道:「求您了,大爺,賞口酒喝吧!」只是,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獨孤陽明心頭一緊,整個人似僵住了一般,腳步再也移動不了。當他看到一位身體佝僂,蓬頭垢面的人時,知道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眼眶中的淚水,不停的打轉。當店小二衝出來,拳打腳踢,滿口辱罵時,獨孤陽明連衝上去拼命的勇氣都消失了。
他不在乎闖多大的禍,他只是不理解,這位比自己小三個月的少年,才別離不到四年,竟成了這樣一個人。是歲月的創傷,還是自討的沒趣,此刻,也不重要了。內心一個聲音吶喊著:「他真的是你的結拜義弟—南宮明旭。」又一個聲音反抗道:「他不是!我不認識他。」
獨孤陽明機械的掉頭,緩緩走到一個暗巷的角落裡,順著牆腳坐下,怔怔發呆。從小就堅韌心橫的他,在過了一個時辰後,便已經自我調整過來。拍打掉身上的黃土,朝神仙會的店鋪走去。
月圓之夜,風閒雲薄,人息城靜。又適逢大雨洗涮,濃厚的泥土味,夾雜著草香味,瀰漫於樉城的各個角落。
在樉城西北角的一座破草屋內,一位佝僂少年,艱難的靠在一根木柱上,兩眼無光的看著蒼穹。月光灑在臉上,偶爾泛起的笑容,溫馨之至。由於從小嗜酒的他,長期缺酒喝,身體已經基本垮掉了。四肢顫抖的都快拿不住任何東西。沒人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支撐著他還活下去。或許,在別人的眼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良久,緩緩從懷裡摸出一顆已經暗淡無光的石頭,緊緊閉上眼睛。對他來說,這顆石頭像是無價之寶一般,緊緊的攥在手心,生怕被人搶了去。
忽然,他的鼻子嗅了起來,喃喃道:「太白樓的玉液瓊漿!」又搖頭微笑著道:「看來,我真的快要死了。盡然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
但是,這股酒香一直存在,而且似乎越來越濃了,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一般。當他努力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確確實實有一個酒罈子,正被一個肉乎乎的嫩手托著,正散發出陣陣醇香。這是他期盼了三年多的味道,卻不知為何,他不敢去接。
努力扭頭,目光順著哪條手臂看去,一張極其熟悉的臉龐,正注視著他。他差點喊了出來,最終沒喊出來,而是深深的低下了頭。眼淚再也無法止住,卻又哭不出聲,只能任憑眼淚流干。
一個平靜的聲音說道:「老三!難道說,你連見我的勇氣,都沒了?」不見回應後,此人又緩緩說道:「先喝了吧!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從那次你偷東西買酒喝以後,我就相信,你的確是哪種不喝酒便會死的人。」
佝僂少年突然雙眼放光,猛的接過酒罈,將三升極品好酒,一飲而盡。酒每入一口,就像不經過喉嚨一樣,直接融入他的體內。感覺他喝的不是酒,或者說根本沒喝酒,而是他自身丟失的血液,重新回到了體內。
酒入肚後,他好像換了個人一樣。面色紅潤,四肢回溫,身體亦不再顫抖。喉嚨深處「咕咕」的響聲,仍意猶未盡的無限回味中。
過了片刻,輕聲問道:「還有嗎?」
「老三!你現在的情形,可不是酩酊大醉的時候。我只問你,你是想繼續待在混沌殿,還是準備離開?」
佝僂少年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身抱住旁邊的人,哽咽的說道:「我只想再見二哥一面,然後,痛痛快快的去死!」
「啪!」
獨孤陽明推開他,狠狠的給了一個耳光,搖頭道:「我沒時間跟你傷懷。若你再繼續待下去,死是遲早的事情。若你想離開,我想辦法幫你。我現在有能力給你安個家,就算離開這邪派,你也不會再流浪了。」
佝僂少年像犯錯的小孩子,半跪在爹娘面前受罰一樣,低頭不語。
獨孤陽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明旭,你還想繼續待在混沌殿修煉,對不對?」
半晌,佝僂少年才低聲道:「是!」
「為什麼?你還能有出頭之日麼?你要是再進穿腸谷,必死無疑,你知道麼?」
又好一會,才回道:「知道!」
「哪你還堅持?」
這一次,時間更長,才回道:「是!」
獨孤陽明從懷中摸出一個腰帶,拿起佝僂少年的手,緊緊放在他手心,說道:「明旭,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誰也無權干涉。這條腰帶面的靈丹、靈晶,足矣使你修煉至凝元境。我聽說,你們的宗規,跟我們的一樣,都是凝元境後,才可以成為內門弟子。三年過去了,你才是鍊氣境初階。接下來,你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頓了頓,又道:「好了!過來坐好吧!你又沒惹我,老這樣幹啥!」
由於喝酒了的緣故,少年的身體恢復極快,較為敏捷的一閃身,與獨孤陽明並排而坐。說道:「二哥!你還記得,每到月圓時刻,我們就把茅屋頂挖四個孔,看誰的月亮更圓些!」
獨孤陽明正色道:「從見面時起,你就婆媽,沒想到,長大了還是這樣。」
「我南宮明旭,還有什麼臉面見親入手足的好兄弟呢!」忽有所想的問道:「二哥!老四呢?」
「老實說,在我們四人中,老四本來是最沒本事的一個。現在,他反而長本事了,看上了一位大家閨秀。老三,他現在比你強,早早上了不周山。老大為人外圓內方,應該也是定天殿的內門弟子了。」
「看來,二哥一直不相信我的本事!對了,二哥,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說來,不值一提!二十多天前,我見過你們混沌殿的人。他們個個都是戾氣太重,凶氣太過,色氣太盛。我就隱隱感到,以你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在這樣的人群中生存。一路走來,又聽到你們混沌殿的一些事情,更深信不疑。但是,我實在沒想到,又讓我猜准了。」
南宮明旭忽然一笑,道:「二哥,給我一點買酒喝的靈晶,就夠了。不需要連這麼貴重的如意法器,都送給我。」
「老三,我不想多說,但我也知道,你經常被同門搶奪東西。只所以給你這個腰帶,那是我相信以你的聰明,一定是可以安全收藏起來的。其它低階法器,反而不好使。今夜,我也要提前出城,明早,返回流沙界。至於其它的,以後見面再說。」獨孤陽明起身,拍了拍南宮明旭的肩膀,極關懷的囑咐了聲:「明旭,一切要珍重!」便悄聲離開,沒入夜色中。
南宮明旭看著期盼已久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傷,伏地慟哭。
哭累了,眼淚也干淚了,便沉沉睡去!那一夜,是他睡的最香甜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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