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信札之噬罪者 第二十九回 枯骨

    第二十九回枯骨

    「行了,你們倆別鬧了。」李淳卿帶著虞墨棠和蕭何退到了梧桐樹的樹幹下,「這個不是毒,而是盅。按照銀針上面呈現出來的顏色來看,這是一種煉製方法極為複雜且罕見的盅,而這種盅效果,也自然是可見一斑。」

    虞墨棠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那隻暗灰色的蟲子。「為什麼這隻蟲子不向我們發動攻擊呢?狐狸的上雨婍銀針明明刺中了它啊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你還希望它有反應啊?」蕭何自然不會放過反攻的機會。「卿九爺,要我說,就是這大肉蟲子傻了,咱們直接把它弄死不就得了麼?你要是覺得噁心的話我來啊,我不怕。弄死完事。」

    某狐狸:咳咳,額收起你們腐女思想,好好看文。狐狸寫的是反攻,不是反攻。

    李淳卿搖了搖頭,手指輕輕的撥弄著檀木盒子中的上雨婍銀針,繼而開口說道,「不會這麼簡單的。雖然它並沒有對我們發動任何實質上的攻擊,也沒有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危害。但是在解開它身上所有的謎團之前,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還是,伺機而動吧。」

    語畢,李淳卿點燃了一支冷煙火,看著明明滅滅的火光。將其放在地上,輕輕地向前推了一下,使它能夠滾動到那隻蟲子的近旁處。卻又不過分的靠近,以防那蟲子會被火焰所驚。

    許久後,那蟲子卻並沒有為之所動,間或的轉頭看向那團冷煙火。目光空洞得讓人心悸。

    那是一種無神而呆滯的空洞,卻又不止於此。李淳卿向前走了幾步,直接迎上了那條蟲子的目光。卻突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那空洞中仿佛是帶著一種足以直擊人心的力量,寒冷而尖刻。

    李淳卿緊緊地扣住自己的手指,以保持清晰邏輯思維,抑或這是在李淳卿緊張的時候,一種極為不自覺的小動作。

    兀得轉移了視線,李淳卿走到了那支冷煙火旁。俯身撿起,伸手將它放在了蟲子的眼前。見那蟲子卻依舊不為所動,索性將那支冷煙火抵在了蟲子的左眼上。

    那蟲子猛然一轉頭,直直地看著李淳卿。李淳卿被突然而至的目光所驚,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冷煙火卻依舊死死地抵在了那蟲子的眼睛中,未曾鬆懈絲毫。

    虞墨棠走到李淳卿的身邊,看見李淳卿此時的狀態,也就沒有再多說任何話,只是靜靜地站在李淳卿的身邊,這是一種無聲的陪伴,卻也是此時的李淳卿所最需要的陪伴。

    對於李淳卿來說,他從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見虞墨棠來到自己身邊,李淳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氣息儘量調節得趨近於平穩的狀態。繼而轉頭看向虞墨棠,說道,「我沒事的,不用擔心。」之後手腕用力,將冷煙火順著蟲子的眼睛出推入了它的顱腔之中。正如李淳卿所預料的一般,這隻蟲子既為骨灰所化,也就自然不會有骨絡存在。

    李淳卿的神色驟然輕鬆了許多,鬆開手中的冷煙火,任其在蟲子的體內燃燒。「小喵,蕭何,我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了。這種盅叫做化形盅。和我們之前在耳室遇到的那隻煉血盅一樣,皆是上古十二奇盅之一。其煉製手法相當奇特,可以使被植入此盅的生物死後化身成為亡靈,沒有靈魂和思維,只是機械的憑藉感官而活動而已。」李淳卿再次看了看那隻蟲子,「這種盅只是看著奇特罷了,用來嚇人尚可,也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虞墨棠點了點頭,附和道,「沒有靈魂和思維,這樣就是為什麼這隻蟲子始終沒有對我們進行攻擊的原因了。」

    過了片刻,李淳卿繼續說道,「不過,這隻蟲子的眼神實在太怪異了。看著讓人發毛,有一種很異樣的感覺,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


    李淳卿的手指撫過藏銀短劍劍柄上鏤刻著的花紋,繼而劍鋒一轉,刺向那化形盅的右眼。卻又在眼眶處停了下來,用力向上一挑,只是將化形盅的右側眼珠挖了出來,使其突出在眼眶之外。

    虞墨棠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以遏制自己的嘔吐反應。

    冷煙火在化形盅的體內燃燒,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將它體內的血肉化作塵埃,卻無法腐壞化形盅的軀殼。

    「這種神情,我好像曾經見到過。意識很模糊,但是卻清晰地記得。」李淳卿閉上了眼睛,在自己的意識之海中尋覓著每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那仿佛是亘古的洪晃之中,轉瞬而逝的星辰。微卻又彌足珍貴。

    所謂生死,何謂成敗?其實本來就是寄於一念之間的。

    思緒如同新時節里剛剛破繭的蝶,穿透了時間與空間。一直綿延到李淳卿五歲那年,那一顆淡金色的鳳凰劫被當時阡墨閣的主子李之彥當作金丸帶回了李家,卻被尚且年幼的李淳卿「誤食」,而導致了李淳卿那場請盡了名醫,用盡了藥物也無濟於事的卻又自己痊癒的高燒那時,李淳卿還不知道自己的這場高燒是因為體內的鳳凰劫在卓燒這自己的血液。沒有一絲灼燒的痛苦,卻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一份精神來。

    「對啊,就是那個時候。」李淳卿打了一個響指,話語中帶著一絲欣喜,卻依舊顯得波瀾不驚,「那一年,我高燒不退。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在夢境中我就見到過一個這樣空洞而無神的目光。但是卻不是從這條蟲子的眼睛散發出來的。那個目光的主人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被鎖在層層的枷鎖之中,身陷囹圄,卻氣宇軒昂。他的目光深邃得幾乎可以看破時光,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可怕」說到這裡,李淳卿也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藏銀短劍撕裂空氣,劃出一道銀白色的亮弧。割破了化形盅的喉管。無數細碎的塵埃和碎屑從傷口部位噴涌而出。

    李淳卿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那些灰燼。輕輕勾唇,「果然沒錯呢,我知道你的弱點的。」

    虞墨棠看著李淳卿額頭沁出來的虛汗,說道,「狐狸,你剛剛說的那個夢境中的男子和這隻化形盅,有什麼關聯麼?而且,那個男子,又是誰呢?雖然我並不知道你所做的那個夢境的內容,但是我覺得它肯定不會僅僅只是一個夢境。也許,那些畫面是九翎鳳凰殘存在鳳凰劫中的記憶呢。」

    李淳卿沒有應聲,許久後,才緩緩地說了一句,「那個男子啊,他叫羽晗,上古時期與九翎鳳凰其名的神獸。也就是這座墓穴的主人,黑龍羽晗。」

    虞墨棠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在心中默默地將「黑龍羽晗」這四個字念了一遍,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般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最終只是低聲嘆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待化形完全死亡後,李淳卿和虞墨棠轉身回到梧桐樹下,卻發現蕭何已經坐在梧桐樹下打起了盹。想來之前守夜的時候就數蕭何的時間最長,也就沒有吵醒他。他們兩個人也可以順便休息一會。畢竟總是這樣接近極限的體能消耗,鐵打的人也都是扛不住的。

    李淳卿和虞墨棠靠著梧桐樹坐下。接過虞墨棠手中檀木盒子,抽出一枚上雨婍銀針,反手釘在了梧桐樹的樹幹上。以防在他們鬆懈的時候,會有異獸突然而至。釘上一枚藏銀針,一來是因為藏銀通靈,若有什麼風吹草動,銀針能有所感知。二來,也可以借藏銀的神性對異獸造成一定的殺傷力和威懾力。三來,就算是他和虞墨棠在對付上古異獸的時候,這枚藏銀針也可以保全蕭何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李淳卿百無聊賴的用藏銀短劍的劍刃在濕潤的泥土上畫著曾經見到過銘文,憑藉著記憶,也就畫得斷斷續續的。

    虞墨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藏銀短劍的劍鋒處,繼而蔓延開來,閱覽者每一個字符的每一個筆畫,低低呢喃這什麼。

    忽而,從地宮的另一個角落處傳出了梧桐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似是有什麼生物接近。李淳卿趕忙起身,卻不忘用腳將適才劃出的字符如數地填平,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痕跡。

    李淳卿警惕地環視著四周,用指甲在之前那道手指上被藏銀針劃出的傷口上面用力一划,傷口再次開裂。殷紅色的血液緩緩流下,滴落在藏銀短劍上。銀白色的寒光氤氳開來,和血液的紅色相互交織,呈現出一番別樣的韻味。血腥而妖嬈。

    卻見是一具枯骨從梧桐樹林深處緩緩而至。那具枯骨色澤暗淡而昏黃,顯得更為凌厲而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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