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的幾萬青壯年公民沒有被調離的話,戴奧尼亞人根本不可能攻到城下,我們完全可以在野戰中——」普列尼烏斯剛大聲的說了一句,就被馬魯吉內恩西斯打斷:「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們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應該放在如何守住羅馬城這件大事上!」
波蒂圖斯讚許的朝他點了點頭,儘管平時他和馬魯吉內恩西斯之間因為權力和利益,經常會有爭執和分歧,但是當羅馬面臨危險的時候,各大氏族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都這個時候了,不知道我們的援軍是否已經趕到?」挨了馬魯吉內恩西斯的批評之後,普列尼烏斯尷尬的轉換話題。
「保盧斯、梅久斯、潘提烏斯他們絕不可能坐視羅馬陷入危險而不顧,維愛同樣如此,恐怕他們已經同戴奧尼亞人發生戰鬥了,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安布斯圖斯語氣肯定的大聲說道,他的話給了不少元老一顆定心丸,因為所有人都明白,以戴奧尼亞人現在的攻勢來看,援軍是他們守住羅馬城的關鍵!
……………………………………
廣場上的元老們在操心羅馬城的安危,羅馬民眾在忙碌於救護受傷的士兵,而傷員的鮮血匯聚成一條條細流,流進排水溝,再順著排水溝匯聚到寬闊的下水道中……
如果此時負責管理下水道的公職人員掀開石板,進到下水道中,踩著水道兩邊的狹窄走道,順著污水流動的方向往前行,走到下水道上方位置是羅馬城北面堤岸後方的居民區時,他會驚奇的發現前方蹲伏著一個個強壯的人影,將下水道塞得滿滿當當。
兩百名山嶺偵查大隊的士兵艱苦奮鬥了一個晚上,終於全部進入了馬克西姆下水道。
經過與台伯河水的角力,小心翼翼的攀爬,在污水中擠進鐵柵,即使是長期經過艱苦訓練、並且挑選出來的優秀的偵查隊員們,無一不感到筋疲力盡,一些先進來的隊員在等待後面的人的期間,坐在陰暗潮濕、垃圾遍地的下水道里,忍受著難聞的臭氣,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但是作為這次秘密行動的指揮官伊扎姆卻不能讓他們立刻休息,他讓人將他們挨個叫醒,命令其脫下已經濕透的里襯,讓它擰乾,然後察乾淨身上的水跡,以避免著涼。
而對於那些在途中被擦傷、碰傷的隊員,他和最後幾名進來的士兵中都攜帶了一個包了幾層毛皮的包裹,裡面有乾淨的亞麻布和一些制好的草藥,可以將傷口擦淨、包好,防止感染。
然後,他還要派人將那個鋸開口的鐵柵重新偽裝起來,防止到了明天被堤岸上的羅馬士兵無意中看出異常來。
此外,他還要安排隊員輪流值崗,崗哨的任務主要不是為了發現敵人,而是為了驅趕下水道里的老鼠,甚至可能還有蛇,防止他們啃咬熟睡的戰友,同時當某些隊友睡著而發出很大的鼾聲時,要及時將其叫醒。下水道上方雖然蓋著石板,卻密封得並不嚴密,仍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縫隙,必須時刻謹慎小心,防止被發現。
兩百人的性命挑在肩上,同時還有艱巨的作戰任務,伊扎姆的壓力很大,所以在之後的時間裡,他腦海中一直在思考事情,始終未能睡著,直到天快亮時,他才抵擋不住睡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伊扎姆被推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立刻被透過石板縫隙、聚焦在臉上的一束陽光刺得眼花,他將手擋在頭頂,扭頭看向周圍,一雙雙帶著關心的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這都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士兵啊!伊扎姆心中升起一絲絲暖意。
還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如以往了啊!他心中感嘆,掙扎著蹲起身子,讓隊員們極小聲的依次報數,說數字的聲音從下水道這一側傳過去,從那一側又傳回來,兩百個數不多不少。
「有沒有誰身體不舒服?」伊扎姆不放心的又小聲問了一句。
每一個隊員都表示自己很好。
伊扎姆當然知道這些人回答中有水分,但至少說明隊員們沒有出現大的傷病。
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他接著問道:「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回答他的是偵查小隊長卡都利勒斯,他來自坎帕尼亞,會說拉丁語,他費力的擠到伊扎姆身邊,用手指著上方,小聲說道:「大隊長,第三軍團已經開始進攻了,他們先用弩炮轟擊,結果羅馬人退到了我們的上面,後來聽他們在上面驚慌的說話,才知道我們的艦隊用戰船在台伯河上搭起了浮橋,並且第三軍團的士兵已經在向堤岸發起了進攻,那些羅馬士兵又匆匆的趕去防禦了,到現在大概過了……」
卡都利勒斯不確定的看了看周圍,其他隊員有的筆劃五,有的作出六的手勢。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最後說道。
伊扎姆沒想到在自己睡覺的期間,攻城戰就已經開始,想想就覺得後怕,還好沒有到進攻的最佳時期。
他正要說話,頂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羅馬人的說話聲,這些聲音在坑道里還被放大,反覆迴響,直讓人胸口發悶,而且石壁上不斷的往下掉落塵土,隊員們卻立刻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相互對視著。
過了好一會兒,頭頂的聲音才完全消失,坑道里恢復了安靜,隊員們長吸了口氣,哪怕是這污濁的空氣也比那令人發瘋的聲音要強。
「剛才羅馬人都說些什麼?」伊扎姆立刻問卡都利勒斯。
卡都利勒斯塵土滿面,卻無聲的笑起來,模樣甚是滑稽,他邊笑邊小聲的說道:「大隊長,我剛才聽到一個羅馬人說,『我從小跟著主人一起長大,照顧他日常起居飲食,擔任他的書寫員……我連一隻羊,甚至一隻雞都沒有殺過,現在居然要我去殺人?!』
另一個人在嘲笑他,『繼續哭吧,小可愛,一會兒當面對敵人的時候,你可別嚇得尿尿啊。』
後來,有一個可能是隊官在呵斥他們,『都別說話了,抓緊時間趕到椎橋那裡,如果讓敵人衝破了堤岸的封鎖,我們就都成了敵人可以隨意殺戮的牛羊!』……」
在他周圍的隊員們都聽明白了話中的意思,個個眼中都迸發出激動的火花:「大隊長,看來第三軍團攻勢兇猛,敵人已經快守不住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出去了?!」
伊扎姆還沒有說話,前方的一個隊員驚呼:「你們看這水!」
借著從石板縫隙透過的一束束陽光,可以看到原本烏黑髮黃、帶著各種穢物的髒水如今卻逐漸被染成了紅色……
「難道我們的軍隊已經從其他地方攻進來了?!」有隊長員驚呼道。
「安靜!」伊扎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面對隊員們急切的目光,他必須要做出抉擇。
他低頭看著水道里鮮紅的血水,又側耳聽聽上方街道的聲音,思索了一會之後,終於他低聲說道:「不管其他地方情況怎樣,陛下給我們的任務是協助第三軍團和第三艦隊攻破堤岸的防禦,攻入羅馬城內。現在敵人的援軍剛過去,上面的街道還很安靜,可見第三軍團還在激戰,所以我們還需要再等一等!」
見旁邊的隊員有不甘心的想說話,他緊接著又說道:「不過,既然羅馬人把不會戰鬥的奴隸也派上場,可見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了,我們只需要再多等一段時間,等這些羅馬援兵都投入到戰鬥中,沒有餘力阻擋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出去猛攻他們的後方!但現在我們首先要找好出去的通路!」
「大隊長,我們在凌晨的時候就已經找好了出去的路。」泰倫圖斯舉起帶鞘的短劍,指了指頭頂:「只要用短劍將石板間的石漿劃掉,可以用力的將石板推開,然後爬出去。」
「那好。」伊扎姆相信屬下的判斷,他沉聲說道:「我們先填填肚子,等我下達命令,立刻開始行動!」說著,他打開腰間的小包,取出一根干牛肉條。
隊員們也紛紛取出乾糧,被河水泡過的牛肉乾味道古怪,但隊員們卻使勁嚼著,吃得十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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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羅馬舊廣場不遠的南城牆中段殺聲震天,雙方士兵激戰正酣。
一架架雲梯被城頭守軍推倒,梯上的戴奧尼亞士兵摔落城下,但沒過一會兒,就有後繼的士兵扛著新的雲梯從遠處趕來,跨過壕溝,趕到城下,將它架在空餘出來的城段上。
不時有壕溝前的擋箭車被火箭點燃,但這並不影響戴奧尼亞輕步兵繼續躲在燃燒的火焰後面,繼續向著城頭髮射箭矢,他們較精準的射術對城頭的守軍頗有危脅,如果不是在城垛前戰鬥的多是重步兵,如果不能射中沒有盔甲覆蓋的部位,無法對其造成較大的傷害,恐怕守軍已經無力阻止戴奧尼亞士兵登上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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