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問仙道 第二千零三十四章 背叛

    秘境之中。

    秦桑正在修復玉柱，忽覺氣海有異，沉寂數百年的地殺劍，劍尖微微一顫。

    『唰！』

    秦桑倏然睜目，眼中精光爆閃。

    「地殺前輩？」

    秦桑用心神呼喚，地殺劍回應，只是劍尖又顫了一下，冥冥中傳來一種指引，似在催促他去某個地方。

    秦桑隱隱明白了，天越上人應該已經抵達豐沮玉門附近了，準備開啟紫微宮！

    他本以為天越上人會先來找他，現在看來，天越上人可能出於某種顧慮，不能親自和他接觸，但有辦法聯絡地殺劍。

    紫微童子甦醒了，秦桑頓覺心中安定了不少，至少自己不是孤軍奮戰，獨自面對未知的危險。他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看來，局勢比預想得要好。

    事不宜遲，任何事情都不及地殺劍碎片重要。

    「駱管家。」

    秦桑喚了一聲。

    駱管家從遠處飛過來，「秦長老有何吩咐？」

    秦桑修復玉柱之時，辛家眾人正煉化天霜符銀，留下駱管家在附近為他護法。

    秦桑將剛修復好的一根玉柱交給駱管家，吩咐道：「老夫要專心施展秘術，參悟玉柱的煉製之法。沒有老夫允許，任何人不許闖入陣中，攪擾老夫！」

    說著，秦桑揮袖打出幾杆陣旗，在周圍布下陣法，幻化出一團混沌之光。

    「晚輩遵命！」

    駱管家躬身應命，等旗陣成型，將秦桑的氣息徹底掩蓋，命人繼續守在陣外，方才離開。

    秦桑悄無聲息走出旗陣，回頭看了一眼，既然有紫微童子指引，如若能夠順利取得地殺劍碎片，他還能重返此地，混入辛家，一起逃出豐沮玉門，以此掩人耳目，洗脫自己的嫌疑。

    離開秘境，秦桑不敢遲疑，現出鳳翼，毫無保留催動青鸞真雷。

    『轟！』

    電光石火間，秦桑身影不見，在虛空之中留下一道青雷，這一刻爆發的速度是同階修士望塵莫及的。

    地殺劍傳來的指引很模糊，對秦桑而言已經足夠了。

    目標指向豐沮玉門深處，秦桑深知時機稍縱即逝，不容有失，幾乎竭盡全力趕路。

    在途中，秦桑取出一物，素女送他的那枚玉佩。

    玉佩乃是素女洞府的鑰匙，即使素女已經離開豐沮玉門，去外面療傷，秦桑也從未獨自回去過。

    得到玉佩後，秦桑查看了多次，玉佩並無其他玄機，至少沒有他能夠看破的玄機。

    他以前對素女有救命之恩，通過鮑正南兄妹的描述和素女的表現來看，不像忘恩負義之徒，但紫微宮牽扯太大了，利益動人心，秦桑總要防著一手。

    秦桑留下玉佩，也是想要做些驗證，暗中做了兩手準備。

    一來等見到天越上人後，請天越上人掌掌眼。

    二來在玉佩上留下禁制，並在神秘黑洞旁布置了一座精妙靈陣，萬一沒有機會和天越上人見面，取劍之前會將玉佩送去。

    此舉不僅能誤導對方，一旦有人擅闖，玉佩立刻便會跌進黑洞，和他失去聯繫，這說明素女是有問題的。

    紫微童子的眼力肯定比天越上人厲害，秦桑低聲詢問，「前輩，此物是否暗藏玄機？」

    或許紫微童子尚未完全甦醒，秦桑沒有得到回應，不過地殺劍輕輕顫動了一下，幅度和之前沒有變化，看來玉佩應該沒有問題。

    經過不斷飛馳，秦桑已經接近之前到過的最深位置了，前方危機四伏，他沒有信心保證自己的安全。但地殺劍指向明確，目標還在前面，秦桑只有咬牙闖進這片未知的地域。

    越往豐沮玉門深處，愈發光怪陸離，種種景象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想像。

    秦桑就像一隻撞進萬花筒里的蟲兒，一切都是那麼新奇，無處不神秘，同時又充滿迷茫，心弦時刻緊繃，每當周圍出現變化，哪怕非常輕微，都會導致一陣心驚肉跳。

    好在紫微童子沒有讓他緊張太久，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秦桑最終停在一片灰濛濛的區域邊緣，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這段路程不算遠，卻度日如年。

    秦桑心知這只是開始，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又提起心神，凝目觀察前方。

    一片廣闊的區域，完全被灰氣籠罩，灰氣不是一成不變的，一直在虛空中流動。

    秦桑分出神識，天目蝶也被喚醒了，施展天目神通，最後發現他們的視線和神識都能輕而易舉穿透灰氣，不受絲毫阻礙。

    可是，灰氣內部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團普通的霧氣。

    秦桑心知這只是表象，既然看不出所以然，便不再費神，遵循紫微童子的指引，閃身進入灰氣內部。

    下一刻，地殺劍的劍尖出現了細微的偏移，秦桑心中一動，立刻改變飛行方向，緊密關注著地殺劍的變化。

    隨著劍尖不斷偏移，秦桑不斷變換方向，無頭蒼蠅似的亂竄。令人驚異的是，隨著時間推移，灰氣里漸漸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景象

    秦桑環顧四周，周圍顯現出一片片錯亂的光景，仿佛被一面面鏡子包圍了，每一面鏡子連通著一個不同的世界。可惜鏡中的景象雖然奇特，但太模糊了，無法看清。

    『鏡子』會隨著秦桑一起移動，不多時，秦桑注意到鏡中景象變得清晰了些許，隱隱地，竟有一絲熟悉之感。

    「難道是」

    秦桑心中一動，耐心等了一會兒，終於確定了，這些景象是他曾經見過的！

    當初，他往返於紫微宮和七殺殿，經由一座劍徑古殿。

    劍徑古殿原本藏於紫微宮中一座尋常的山崖內部，隨著仙宮現世，那片山林也顯露出全貌。

    秦桑記得，紫微宮飛升之前，一座座神峰拔地而起，山勢雄奇，直指天穹。

    幾百座擎天巨峰，其形如劍，猶如座座劍峰，形成劍峰之林，圍繞著劍徑大殿。

    每一座劍峰都險峻異常，如同一個由山峰組成的巨大劍陣，核心之處便是那座劍徑古殿。

    此刻，鏡中的景象正是一座座劍峰。

    『嘩！』

    忽然間，所有鏡面齊齊破裂，碎片在秦桑周圍飛舞，支離破碎的景象不停碰撞，又在碰撞中詭異地進行了組合。

    秦桑只覺一個恍惚，周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灰氣消失了，他腳踏實地，周圍是一座座劍峰，竟然又回到了紫微宮。確切的說，回到了這片熟悉的劍峰之林。

    秦桑仰頭，見山巔白芒閃耀，古禁形成光台。

    記得當初還有不少劍峰是完整的，現在完好的劍峰所剩無幾，幾乎都成了斷峰，遍地都是亂石。

    群山之巔，隱隱閃爍古禁之芒，原本應有一座座神秘的古殿，被五色神風環繞，此時那些古殿幾乎都坍塌了，斷壁殘垣散落在虛空，比當初更顯衰敗。

    由此可見，飛升之時，劍峰之林也遭到了嚴重摧殘，但這裡的大陣比天山堅固，沒有被抹去。

    劍峰之林也從紫微宮中脫落了，並且被封印在了這裡。周圍沒有其他修士的痕跡，定是天越上人或者第一劍侍的手筆。

    在所有劍峰之中，最完好的是劍徑古殿所在的那一峰。

    地殺劍正指向那裡！

    秦桑不敢遲疑，身影連閃，來到劍徑古殿前，不等他打出劍氣，殿門轟然洞開！

    外界滄海桑田，殿內亘古不變。

    地面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劍，都是石頭雕刻的石劍，形態各異，有的異常寬大，沉重如岳，有的薄如蟬翼，沒有一柄是相同的。

    它們倒插在地面，露出半個劍身，萬千石劍中間，留下一條只容許一人通過的石道，通往古殿深處。

    熟悉的劍徑，穿過劍徑，盡頭有一座古挪移陣，他和青竹正是經由此陣抵達七殺殿。

    不過，此陣並非直接通往七殺殿，七殺殿上空有著神秘仙禁，以及給秦桑留下深刻印象的白玉長廊。

    他原以為那些仙禁和七殺殿是一體的，是隱藏起來的仙宮。紫微童子現在讓他返回這裡，難道仙禁不僅連通七殺殿，還能去往其他劍閣？

    壓下心中的疑惑，秦桑步入劍徑。

    『嗡！』

    石劍甦醒，劍氣縱橫！

    這是秦桑第三次踏上劍徑，第一次在築基期，第二次在金丹期，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遼闊的虛空，一人獨自前行，身後背著一柄白布纏繞的神劍。

    正是天越上人。

    他現在的位置，幾乎是豐沮玉門最核心的地方了，離巫族聖山的遺蹟已不遠矣。

    周圍寂靜無聲，空無一人，尋常合體期修士也不敢涉足此地。

    片刻之後，遁光一斂，天越上人現身，望著前方虛空，背後的破軍神劍輕輕一顫，傳出劍鳴，他身影則逐漸淡化，憑空消失。

    虛空如故。

    天越上人卻進入一片雲霧繚繞的空間，看到了一處遺蹟。

    遺蹟殘破不堪，幾乎只剩兩截斷裂的石柱了，石柱上的雕刻也遭到了嚴重破壞，散發出無比滄桑和荒涼氣息。即便如此，也能從各種細節中感受到，這裡原本應該是一扇氣勢恢宏的天門。

    如果秦桑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正是當初北辰境修士進入紫微宮時，最先經過的那座天門，上有『紫微宮』三個古字。

    天門從那場上古大劫中保存下來，終究還是坍塌了。

    天越上人嘆息一聲，伸手輕撫門柱，指尖傳來陣陣涼意。他不是上古修士，並非在懷念什麼，而是在追思上古劍修的神韻和風采。

    望著天門深處，浩瀚雲海，仙山殿宇朦朧。

    天越上人明知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卻沒有半分猶豫，一步跨過天門！

    這是第一劍侍為他選的路，也是他自己選的路！

    『錚！』

    劍鳴嘯天。

    破軍神劍應聲出鞘，劍光萬丈，驀然劈向雲海。

    『轟！』

    雲海巨震，驟然掀起驚濤駭浪，被劍光劈中的地方，雲氣猛烈翻滾，現出一條雲路。

    與此同時，濃郁的雲氣向天上蒸騰，無數古禁閃爍其華，隱隱顯現出一座大陣的輪廓。

    雲海仙宮的上空，青光瀰漫，此陣的規模和強大遠超想像。

    在青光深處，似乎跨越了空間，連接到極遙遠處的另一片仙宮，一座座仙宮連接，不單單是紫微宮一座大陣。

    之前，第一劍侍將殘存的劍閣大陣融合成封印，此刻都被激活，毫無保留，燃盡所有威能！

    天越上人心知，此陣雖強，可已是殘陣，外界有無數強敵窺視，強者眾多，仙宮開啟，立刻便會將他們吸引過來。

    他絕不能在紫微宮停留太久，每一息都無比寶貴。

    事不宜遲，天越上人御劍遁入雲徑。突然間，心中警兆大起，神情大變。

    「誰！」

    天越上人怒喝，劍意勃發，驀然轉身，破軍神劍疾斬而出。

    仙宮大陣已經開啟，按照常理，即使有強者恰好在附近遊蕩，也來不及追進來，可偏偏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輕而易舉進入陣中。

    『唰！』

    破軍神劍出，恰好有一道劍芒破開雲海，從後方襲來，直指天越上人。

    下一刻，天越上人瞳孔猛然一縮。

    「七殺神劍！」

    眼看雙劍即將碰撞，那道劍芒無比璀璨，不比破軍神劍遜色分毫。

    劍芒之後，雲氣翻湧，隱隱浮現出一名身影飄忽的男子，面容朦朧，正是不久前和素女一起之人。

    看到來人，天越上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忽然閃過震驚之芒。

    「你是」

    『轟！』

    兩柄神劍交擊，轟鳴震天，碰撞之中爆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萬道劍光迸射出來，射向四面八方，僅僅餘波便將雲海刺得千瘡百孔，甚至紫微宮大陣都為之震動。

    破軍神劍倒飛回來，天越上人身影一顫，劍橫身前，連退千丈。

    「為什麼！」天越上人不解。

    回應他的是一聲冷哼，以及冷徹骨髓的聲音，「當年，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

    天越上人一怔。

    『嗖！』

    此人一劍逼退天越上人，望著紫微宮，眼神複雜，有恨意、有疑惑，似要尋找一個答案。

    他深深看了眼天越上人，並未窮追猛打，身化劍芒，和他擦肩而過。

    望著消失在雲徑盡頭的劍光，天越上人神情變了數變，同時感受到陣外正有強大的氣息逼近，不敢遲疑，御劍遁入紫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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