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死不瞑目。
「李大春我恨你。」
胡鍾鍾雙手向上從溝里死死扒拉著路邊邊,怨氣衝天咬牙切齒地說了這來自靈魂的一句話。
在胡鍾鐘的旁邊,李大春也雙手向上扒拉著道路邊邊,沉默不語。
托常年敏捷度鍛煉的福,在三輪車即將掉進溝里的一瞬間,陸星像山里靈活的猴,成功翻出來了。
鄉間小道鋪面亮銀,粒粒雪花鹽巴一樣閃耀整片大地。
胡鍾鍾抬頭看。
只看到陸星站在路邊,碎雪落在他的發間,他像倫敦街頭迎著風雪去赴老友之約的紳士,瀟灑又孤寂。
陸星一隻手撫上剛才嚇到劇烈跳動還沒有平復的心臟,一隻手緩緩伸出。
雪花落在掌心融化成水,他悠然嘆息一聲,感慨道。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胡鍾鍾(後槽牙快咬碎版):.......
李大春(手指都在用力版):......
娘的,雖然死不了吧,但他倆還在溝里呢!
這他媽的都啥情況了,這貨還在這兒裝逼!
「救救我。」胡鍾鍾說。
「救救我倆。」李大春說。
「真拿你們沒辦法。」
陸星像看到了頑皮的孩子,無奈的嘆息一聲,蹲下身向這兩個笨拙的孩子伸出了援助的手。
「哎,算你倆走運,遇到了我這個心軟的神......誒我去!!!」
亂風裹挾著冷雪撞在地面,空氣陷入了死寂當中,李大春和胡鍾鍾扒拉著路邊齊刷刷的向左看齊。
在最左邊死死扒拉著路邊的陸星露出了一個微笑,說。
「......救救我們仨。」
空氣停滯了三秒鐘,而後猖獗的笑聲劃破天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軟的神哈哈哈哈!」胡鍾鍾笑瘋了,像從破衣服的兜里突然找到了一千塊錢。
「你人真好,還下來陪我倆。」李大春真誠地說道,但是這話比直接嘲諷還讓人腦瓜子嗡嗡的。
啪——
不遠處兩盞車燈亮起,劈開濃稠夜色,照亮曲折前路。
陸星試圖轉移話題,「心軟的神真的來了哈。」
車胎碾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車燈越來越亮,直到漆黑的車子停在不遠處,陸星眯起眼看了眼這是什麼車。
咔。
車門打開。
一隻乳白細高鞋跟斜插積雪,修長的小腿覆蓋在淡藍色裙擺之下,隨著下車的動作,白色大衣像順滑的絲綢落在身側。
白皙柔軟的手掌按在車門上稍稍用力,車門閉合。
陸星眯起眼望了過去,視線落在了那個女人清冷婉約的臉上。
咔嚓。
一柄黑色大傘撐開在那個女人頭頂。
夜空中悠揚落下的雪花滑落在黑色傘面上,又墜向大地。
胡鍾鐘頭皮發麻,他看了眼那個女人的臉,自言自語的開始絮叨,「不會真凍眼瞎了吧我,這不是電視上那個人嗎?」
「這衣服我怎麼感覺剛才才在電視上看到過,連衣服都沒變啊!她叫什麼名來著,大春,陸星,她叫什麼名來著,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她怎麼會在這兒?!」
李大春懵了,絞盡腦汁的回想剛才吃飯時候看的電視,「池......池越衫?我表妹好像很喜歡她,說她長得漂亮......」
胡鍾鍾和李大春討論地熱火朝天,陸星已經在思考遁地的可能性了。
媽的,大冷天的池越衫怎麼在這兒,而且居然還這麼穿,這不得把人凍成二臂啊?
積雪消彌了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聲音,池越衫慢慢往前走著。
天地之間,她像是墜落人間的神明,亮銀雪地是她的舞台,白色雪花是她的點綴,黑色長髮飛舞在冷風中,淡藍色裙擺和白色大衣重重疊疊,交相呼應。
胡鍾鍾和李大春愣愣的看著那件比雪還純白的大衣路過他們,而後停留在了陸星面前。
池越衫低頭垂眸,眼神一點點拂過陸星的臉。
黑色大傘傾斜,遮住了落在陸星肩頭的風雪。
池越衫蹲下身,大衣下擺融進雪地中,她不發一言,伸出一隻冰涼的手輕輕落在陸星同樣冰涼的臉頰上。
可是兩個冰冷的人怎麼互相取暖呢?
黑色長髮滑落肩頭,發尾落在陸星的鼻尖,冷香撲面而來。
陸星抬頭,望著池越衫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池越衫露出這樣的眼神,無法言喻,無法形容。
不遠處的車裡又下來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襖的男生。
他蹦蹦跳跳的踩在積雪上,風一樣的跑到了陸星的面前,擠開了池越衫,然後高興地自我介紹道。
「嗨姐......呃,哥,我是池水!」
池水。
陸星知道這是池越衫的弟弟,於是咬緊牙關回復道,「你好池水。」
「哇,哥,我們好久不見了,你別來無恙啊!」池水開始寒暄。
陸星露出了一個想殺人的微笑,他死死地扒拉著路邊,「你看......我這是無恙的狀態嗎?」
「哦哦我拉你上來,我拉你上來!」池水恍然大悟,立刻朝還在溝里的陸星伸出了手。
下一秒。
「救救我們四個。」池水說。
陸星:???
池越衫:!!!
隨著救援人數的增多,需要救援的人數越來越多。
很難相信,最後居然是池越衫這個女的從後備箱裡找到了繩索把人和車一起給拉了出來。
「謝謝哈。」陸星拍拍衣服上的土。
池越衫沒回應,只是沉默的看著他。
陸星被池越衫盯得後背發毛,轉頭一看,更發毛了。
只見胡鍾鍾和李大春都幽幽的盯著他,滿臉都是想要一個合理解釋。
比如:你為什麼會認識池越衫?你和池越衫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池越衫剛才還在電視上呢,現在就直接來到面前了?為什麼剛才池越衫在摸你的臉?為什麼你好像習以為常的樣子?
這他媽簡直跟做夢一樣,上一秒剛在電視上看到過的人,下一秒居然就直接出現在眼前了?
胡鍾鍾深深覺得他根本就不該操心陸星有沒有嘴可親,而是他媽的應該操心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李大春默默地想,哦哦,原來陸星更喜歡的是池越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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