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死門門人經過,恭恭敬敬的給蘇晚行禮,如當初向門主行禮一樣,而蘇晚也如當初門主一樣,倨傲的略一點頭,便揮手讓他們退下。
鳳瑾眸光閃了閃,心中某個念頭愈加的強烈。
蘇晚變了,權勢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從前在門主面前卑躬屈膝,被門主拿蠱毒來控制的蘇晚,一朝登天,再也不受人控制,還受盡下面的人的仰望,豈會不變?
「陛下在看什麼?」
身邊傳來馥郁略有些暗啞的聲音,鳳瑾沒有回答,沖她笑了笑。
馥郁也跟著笑,她一笑起來,眼睛裡泛著溫暖明媚的光芒,褪去了一身的清冷氣息,顯得整個人又生動又漂亮。
「馥郁,幸好你沒變。」
鳳瑾意味深長的說道,馥郁眸光閃了閃,「誰變了?」
鳳瑾看著蒼茫的夜色,聽著遠處士兵們的笑聲嬉鬧聲,唇角慢慢上揚,露出一絲笑來,「很多人都變了。」
門主變了,沈文卿變了,無名變了,就連她自己,說不準也變了。
而馥郁,還是馥郁。
「很多東西都會變,所處的環境變了,所在的位置變了,人變了也沒什麼稀奇,只要那人的變化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就沒什麼擔心的。」
鳳瑾心中一動,原來馥郁看得很清楚,想得也很清楚。
「他剛剛問朕知不知道門主和修羅女的下落,朕告訴他了,朕心裡有些擔心。」
鳳瑾沒有說她擔心什麼,她相信馥郁會懂。
鳳瑾的擔心很快變成現實。
到了下半夜時,無名還沒有回來,鳳瑾終於撐不住,喝了湯藥後便歇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鳳瑾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冷不丁看見床邊有人,鳳瑾二話不說一掌打了過去。
「阿瑾,是我。」
無名無奈而寵溺的聲音傳來,鳳瑾的手掌在離無名的臉一寸的距離,驚險萬分的停了下來,掌風颳得無名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
鳳瑾怔忡的望著無名,眼也不眨,好一會才喃喃道,「我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你回來了。」
無名怔了怔,脫了鞋襪,上榻抱她入懷。
她瘦了很多,骨頭一直在咯著無名的胳膊,抱在懷裡,輕得像一片羽毛。
明明已經懷孕四個月了,肚子上才稍微的隆起,就跟沒有懷孕差不多。
無名抱緊了她,恨不得把她嵌入到自己的骨頭裡,低聲道,「阿瑾,我回來了,你記住了。」
鳳瑾在他懷裡笑,「我記住了,那……」
她的聲音停頓片刻,輕聲道,「你什麼時候走呢?」
無名抱著她的雙臂一僵,好一會才勉強笑道,「阿瑾,你都知道了?」
「回來的時候,我聽到齊澈在跟劉將軍說話,說接下來怎麼去追匈奴的軍隊,還要打很多場戰。」
無名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齊澈,正在樂滋滋的和劉將軍討論追擊方案的齊澈,冷不丁覺得頭皮發麻,像是有人在罵他。
感覺到鳳瑾情緒很低落,無名嘆息一聲,抱緊了她,「阿瑾,要不,我不去了,我陪你回帝都……」
「我知道你想去,你胸中有宏圖大志的,我都知道。」
從那時候,在攬月樓的屋頂上,他滔滔不絕的對她說著大周的國情和形勢,說到大周的種種內憂外患,北方匈奴,西域各國,南疆的動亂,東面海上的不太平,以及江東王的虎視眈眈,鳳瑾便知道無名不僅僅是個暗衛首領,他心中有天下。
她不願攔著他,他有他的夢想和壯志凌雲,她不願困住他。
「阿瑾——」
「去吧,我在帝都等你。」
鳳瑾抬起頭來,溫柔多情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無名,「不過我有一個要求,生產之前你必須回來,無名,我害怕生孩子,你必須陪著我。」
無名眼眶都紅了,「阿瑾,我不去了,我……」
鳳瑾捂住他的嘴,溫溫柔柔的笑道,「去吧,我等你回來,我知道你能做到我的要求的。」
剛見面又要分離,鳳瑾心中刀絞一般,可是,她沒有辦法把一隻雄鷹,當成鸚鵡,金絲雀一樣養著。
雄鷹,就是要在天空中翱翔的。
「阿瑾,我想讓你的江山更穩固,我想讓你的皇位無可撼動,我想變得更強大,讓天下人知道,只要有我在,江山是你的,龍椅是你的,誰也別想動你的東西!」
他低頭看著鳳瑾,聲音從鏗鏘有力,堅定果決,變得溫柔眷念,「最重要的,阿瑾,我想要配得上你。」
「無名——」
「阿瑾,你先聽我說。」
無名打斷鳳瑾的話,見鳳瑾點頭,才繼續說道,「人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阿瑾,我並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不在乎那些人的議論,可是,阿瑾,我不願讓人議論你!不願讓人覺得你是個昏庸無道,只知偏信男人,被男人迷惑的昏君,我不願讓人說你眼光太差,挑錯了皇夫。阿瑾,我可以被天下人議論,唾罵,貶低,可是,我絕不允許他們議論你,貶低你!我的阿瑾完美無缺!」
「我要向天下人證明,阿瑾的選擇是對的,阿瑾的眼光是最好的!我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我配得上皇夫之位,配得上尊貴無雙的女皇陛下!我要拿我的戰功,讓他們閉嘴!」
鳳瑾抱住他精壯的腰,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別擔心,我會在帝都等你,乖乖的吃藥歇息,絕不讓你擔心,無名,我能等的,不過幾個月而已,我能等的。」
無名緊緊的抱住她,恨不得把她勒進自己的身體裡,和他融為一體。
見她明明很難受,卻還在溫柔體貼的要他別擔心,無名心疼得像要裂開。
他很想陪她回帝都,可是,他不能。
一方面,匈奴不重創,大周沒辦法安穩,另一方面,阿瑾要他當皇夫,那他就必須拿出實力來,讓文武百官閉嘴,他不能一次次的讓她因為他,被朝臣質問。
「阿瑾,阿瑾……」
無名抱緊她,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只覺得這個名字從舌尖滑開,溫柔多情得讓人心醉。
他曾在夢裡無數次的夢見她,也無數次的叫著她的名字醒過來,看著空蕩蕩的身邊,格外的寂寞,愈加的想她。
都說,一件事做得多了,便會習慣,思念一個人亦是如此。
當看見一處美妙的風景,他便會想著若是阿瑾在,她也會喜歡。
吃到一道美味的菜餚,他也會想,若是阿瑾在,她也會喜歡。
他見過的所有美好的風景,他都想讓她看見,他吃過的所有美味的東西,他都想讓她品嘗。
分離的時候,只覺得思念是一種習慣,從未覺得這思念深入骨髓,如今回來了,想到又要分開,才知心疼得不行,只是想想分離的那一刻,心裡便如刀割一般,一陣陣的疼。
想到此,無名忍不住抱得更緊,緊得鳳瑾的肋骨都像要被勒斷了,忍不住小小的掙扎著。
她不掙扎還好,她一掙扎,無名的身體便忍不住起了反應,想起劉太醫的話,無名更是按捺不住。
漸漸的,帥帳里的氣息就熱了起來,熱得人心慌又心癢,止不住的蠢蠢欲動。
「阿瑾——」
無名柔聲叫著鳳瑾的名字,低下頭來吻她,他身上的酒香,熏得鳳瑾都快要醉了,情不自禁的回應著他。
無名的動作很輕柔,無論是親吻,還是雲雨,都溫柔到了極致,似乎怕自己一用力,就會捏碎了身下的嬌人兒。
時隔多日,無名擔心累到了鳳瑾,只雲雨了一次,便鳴金收兵,歡好之後,鳳瑾沉沉睡了過去。
無名捨不得睡,抱了她在懷裡,看了她一整夜,吻了她一整夜。
天快亮時,無名剛要合眼睡一會,突然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如電的看向外面,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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