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了擰描繪得極其精緻的眉,對送她出來的小丫鬟說道,「那人是誰?」
「奴婢也不清楚。」
香夫人挑了挑眉,語氣有些凌厲,「你會不清楚?你不是裴夫人送來服侍相爺的小丫鬟梓兒嗎?相爺這院子裡就你一個丫鬟,想來相爺這些日子沒有召幸後院的女人,都是因為有了你的服侍吧?」
香夫人這話說得意味深長的,梓兒哪有不懂的。
她微微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辯解,低眉順目的說道,「奴婢的確不清楚。」
「裝,你就在我面前裝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丫頭的心思,一個個的都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我跟玉夫人不一樣,你們得寵不得寵的,我不在乎,只要你聽話,幫我在相爺耳邊吹吹枕頭風,我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香夫人說著,褪下了手腕上的金鐲子,往梓兒手上套。
梓兒推辭了幾句,耐不住香夫人熱情,只得收下。
送走香夫人後,梓兒立即去了裴忠那裡,把香夫人跟她說的話,送她的金鐲子,全告訴了裴忠。
裴忠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香夫人送你的,那你就留著吧。」
梓兒聽話的收了鐲子,安安靜靜的退了下去。
裴忠望著她纖細的身影,暗道這丫頭倒是個機靈又聽話的。
院子裡,門主和裴琇正站在一起說話。
確切的說,是門主在說,裴琇臉色一直陰沉沉的,一言不發。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可以走了,本相沒時間跟你廢話!」
裴琇說著,轉身就要進書房,門主叫住他,「別急啊,本座只是想問清楚,相爺到底什麼時候對女皇下手?本座的摘星樓已經建好了,就等著它的主人入住呢。」
裴琇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門主,「該怎麼做事,本相有自己的計劃,你催也沒用!你要是急的話,儘管去找別人合作!」
門主妖妖嬈嬈的桃花眼裡,銳利的光芒一閃,他擰了擰漂亮精緻的眉,「相爺一直在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相爺是不是壓根就不想讓本座得到女皇?」
裴琇冷哼一聲,語氣冷了幾分,「這才幾天,你就開始催?你以為一個國家,廢掉一個皇帝,再扶持一個新棋子,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你以為朝廷運轉,跟掌管一個門派一樣容易嗎?說殺就殺,說廢就廢!」
門主哼了一聲,「容不容易本座不管,反正,本座的摘星樓已經建好了,本座等不及了!一個月之內,本座要得到女皇!」
見門主如此不通人情,裴琇也怒了,「門主,大周北有匈奴虎視眈眈,內里又有江東王在旁邊盯著,貿貿然廢了女皇,扶持新皇帝,大周定然會大亂,匈奴也會趁虛而入!」
「那些事情與本座無關,本座也不在乎!裴琇,你是丞相,是首輔,大周跟你有關,可本座只是個江湖中人,這天下誰當皇帝本座不在乎,匈奴會不會把大周踏平本座也不在乎,本座在乎的只有女皇!」
裴琇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門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忽而勾唇一笑,風情萬種,嫵媚到了極致,「相爺說了這麼多大道理,東拉西扯的,就是不肯動手,該不會是改了主意了吧?相爺恐怕是不想讓本座得到女皇,想自己留著吧?」
「你!」
「難道不是?本座可不覺得換一個新棋子,跟女皇當皇帝有什麼區別,反正,女皇目前也沒有親政,朝政不都捏在你手裡?」
「國家大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是本座想的簡單,還是相爺想的太複雜?」
門主腰肢款擺的走了過來,妖嬈的桃花眼裡早已褪去了之前的波光瀲灩,流光溢彩,只剩大片大片的冷漠和銳利,這樣的他,才是真真正正掌管死門,心狠手辣的那個人!
裴琇一雙墨黑的長眉擰緊,冷冷的盯著門主的一舉一動。
門主走到裴琇身邊,精緻的眉微微一挑,「裴琇,別以為本座不知道,你對女皇陛下什麼心思!」
裴琇心中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本相的心思?本相能有什麼心思?」
門主勾唇一笑,端的是風情萬種,妖嬈嫵媚,可眼睛裡卻無半點笑意,似水的眼波掠過裴琇陰沉而不失俊美的臉,「相爺的心思,不就和本座一樣?」
裴琇眼中的光芒微微一閃,冷冷道,「本相不是你……」
「對!相爺的確不是本座,不過,相爺與本座都是男人,男人的那點心思是藏不住的。」
門主銳利深沉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裴琇,將他臉上細微的神色變幻全收在眼裡,「不過,本座怎麼都比相爺坦誠,本座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是想要,不像相爺,把那點子心思藏著掖著,都快要藏得發臭發酸了。」
裴琇沉默片刻,冷冷道,「門主不要以己度人!」
「相爺不肯承認就算了,說起來,相爺不喜歡更好,這樣,本座就不用跟相爺反目成仇了,雖然現在你我也算不上朋友,但目前這樣的關係,總比成了死敵好。」
裴琇不屑的一笑,「一個女人而已,也值得門主如此?」
「她是本座唯一想要的女人!」
門主橫了裴琇一眼,「本座活了十八年,生死都不在意,也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唯獨女皇,是本座有生以來唯一想要的東西,誰要是敢跟本座搶,本座會要他生不如死!」
嫣紅的唇,緩緩吐出最後那四個字,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顯得有些滲人。
裴琇瞳孔驟然一縮,默然片刻,冷冷道,「你愛上她了?」
「愛?什麼是愛?本座不懂什麼是愛,本座也沒有心來愛一個女人,本座頂多對她有興趣而已。」
「你不愛她,卻要費盡心機得到她?」
裴琇修長墨黑的眉擰成了川字。
「是啊。」
門主坦然承認,他看了裴琇一眼,「怎麼?有問題嗎?」
裴琇長眉擰緊,久久說不出話來,心中隱隱的有些難受,就好像眼睜睜看著最珍貴的寶物,得不到它該有的珍視。
沉默良久,他低聲問道,「你會怎麼對她?」
「本座不是說過嗎?金屋藏嬌!摘星樓都已經建好了,金碧輝煌,華麗別致,比宮中最高的攬月樓還要高,還要華美精緻。好歹曾經貴為女皇,就算淪為階下囚,本座也不會虧待她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穿什麼嗎?」
看著裴琇複雜的臉色,門主勾唇一笑,「不管她喜歡吃什麼,穿什麼,本座把最好的給她便是了,這點就不勞相爺操心了,相爺有那閒心的話,不如多操心操心國家大事,還有怎麼才能在一個月之內,把本座想要的人送進死門!」
「為什麼非要一個月之內?」
「三月初五是她的生辰,本座想讓她在摘星樓度過第一個生辰!」
他說著,沖裴琇挑了挑眉,洋洋得意的碩大,「怎麼樣?本座是不是很有心?」
裴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沉得如壓了一塊千斤巨石,憋悶得很。
「雖然本座知道相爺的那點小心思,看相爺這般難受,本座也於心不忍,沒辦法,若是別的東西,本座玩膩了贈與相爺也沒什麼,可女皇不同,本座想一個人收藏著,連看都不許別人看一眼!」
裴琇眸光微微一閃,他沒有理會門主意有所指的話,反問道,「必須一個月之內?」
「是!」
門主頓了頓,「否則本座就自己動手了,到那時,本座可不管大周怎麼亂,天下怎麼亂。萬一壞了相爺的計劃,相爺可別怪本座沒有事先說明。」
他冷漠的表情不像在說笑,裴琇盯著他良久,緩緩開口,「好!」
門主頓時一喜,「相爺果然是個痛快人,投桃報李,本座也不介意告訴相爺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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