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鳳瑾和沈文卿說起開辦女學的事時,沈文卿的第一反應是:「陛下,您別與文卿說笑了。」
見鳳瑾神色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沈文卿皺了皺眉,「陛下,這不可能做到的,您別白費心思了,不說滿朝的文武大臣會反對,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會反對,千百年來,哪有女子拋頭露面去上學的?富貴人家的千金,養得嬌貴一點的,也就請個女先生來後院教導,絕對不會讓她出去上什么女學。」
「朕知道這件事很難,可是,朕想做!文卿,朕只問你一句,你幫朕嗎?」
鳳瑾目光如炬的盯著沈文卿,沈文卿臉色神情變幻不停,他始終沉默著,代表著他對這件事的極其不贊同,鳳瑾突然覺得有些失望,但她也沒有立場去責備沈文卿。
正僵持著,無名插話了,「沈文卿,你是江南士族百年來難得一出的才子,對嗎?」
「那是世人讚譽了。」
沈文卿雖然語氣有些謙虛,但臉上的表情表明他認同這種讚譽。
「既然是百年難得一出的卓越不凡的人才,就該做些平常人做不到,不敢做,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否則,跟其他才子有什麼區別?」
沈文卿眉心擰緊,「無名,你在激我?」
「不,我不是在激你,我只是一直認為你與別的讀書人不一樣!」
無名頓了頓,繼續說道,「陛下答應過你,讓你頂替裴琇,成為大周第一人,你自己的想法呢?你只是滿足於頂替裴琇嗎?難得你就沒想過,做一些流芳百世,千古傳誦的事?讓千百年之後,仍有千千萬萬的人記得你?」
沈文卿雙眼一亮,隨即眼睛裡的光芒轉瞬即逝,他還在猶豫。
這事做成了就是千古傳誦,要是做不成,那就是遺臭萬年,成王敗寇,自古有之。
鳳瑾深深的看了無名一眼,沒想到無名口才很不錯,事後鳳瑾曾問起無名怎麼想到說那些話說服沈文卿的,無名就說了句:讀書人不就愛那些虛名嗎?
「文卿,無論你願不願意陪朕一同努力,這件事,朕是一定會去做的,朕只是信任你,才事先跟你商量。」
鳳瑾觀察著沈文卿的神色,不失時機的說道。
沈文卿心一橫,終於下定決心,女皇陛下鐵了心要做這件事,他不幫忙的話,很難成功,到那時陛下失敗了,他這個女皇身邊的第一謀臣,名聲也不好聽。
反正,就算他撇清,說辦女學的事與他無關,別人也不會信。
既然不得已綁在一條繩子上,那就做吧!
既然確定了,沈文卿就不會再遲疑,猶猶豫豫只會讓事情失敗,「不過,陛下,這件事不能太急,也不能太快,要先找個試點,試點成功了,再在帝都周邊的州縣推廣,若是也成功了,再在大周全境推廣,此事的具體計劃,文卿先回去寫個公文,回頭呈給陛下。」
「有勞你了,文卿。」
鳳瑾微微一笑,沈文卿也笑了笑,開始和鳳瑾說起別的事,「陛下,裴相的身體應該快恢復了,吏部和唐中德的事情,陛下有主意了嗎?」
「乾柴已經架好了,油也淋上了,就等著放一把火了。」
她說著,看了沈文卿一眼,「你去請吏部尚書唐中德,刑部尚書宋明,戶部尚書齊大人,這三位輔政大臣明日一早進宮,就說朕有要事相商。」
「是,陛下。」
鳳瑾勾唇一笑,「記得透點風聲出去,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陛下放心,不用透什麼風聲,宮中多的是朝中大臣的探子,裴相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沈文卿說到這裡,抬起頭來,和鳳瑾相視一笑。
出宮給唐府,齊府,宋府傳信的跑腿小太監還沒回到宮中,陛下要見三位輔政大臣的消息就傳到了相府。
「要事?她能有什麼要事?」
裴琇嗤之以鼻,只一瞬,眉心微微擰著,「難道她要做什麼決定?」
裴忠在一旁跟著苦思,「陛下要做的是什麼決定呢?避開了相爺,是不是不利於相爺的決定?難道她想革掉相爺首輔的職位?」
「這怎麼可能,她還沒親政呢,還沒那個本事奪本相的權……親政?」
裴琇眸光一沉,「難道她想冊立皇夫,想一步步親政了?」
裴琇一雙墨黑的長眉擰得緊緊的,「難道她真的想冊立唐清河為皇夫?不可能,她不可能喜歡唐清河……」
「若是不喜歡的話,怎麼會一連三夜都召幸唐清河呢?就算不喜歡,唐清河也是最適合的皇夫人選,既然陛下不想當傀儡皇帝,想要親政奪權的話,就不會考慮那麼多個人喜好。」
裴琇搖了搖頭,「不,唐清河不是最適合的皇夫人選,齊家大公子齊洵和二公子齊澈才是,畢竟齊老狐狸是完全忠於女皇陛下的,陛下不可能選唐家的人去當皇夫,唐中德就算背棄了本相,投向陛下的陣營,陛下也不會那麼快就信任他。畢竟,一個敢背一次主的人,就能背第二次!她就算喜歡唐清河,她也不會信任唐家,也絕對不會選唐清河當皇夫!」
裴琇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語,「陛下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那會不會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明著寵愛唐清河,暗地裡是想選齊洵或者齊澈?」
裴琇還是搖頭,「也不可能,齊洵是長子嫡孫,齊老狐狸想留他撐著齊家,齊老狐狸當初是想把齊澈送進宮,可你看陛下和齊澈之間三番兩次有衝突,齊澈還被陛下一怒之下丟去軍營,連齊老狐狸求情都沒用,明顯是郎無情妾無意的,陛下對齊澈沒想法。」
「也許根本不是皇夫的事,也許是旁的事,老奴已經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很快就會知道陛下突然召見三位輔政大臣到底所為何事。」
正說著話呢,外面有人恭恭敬敬的說道,「相爺,宮裡有消息了。」
裴忠連忙去開門,一個下人在裴忠耳邊說了幾句話,裴忠聽了後,臉色大變,連忙關了房門,快速走到床榻邊,急促的說道,「相爺,陛下剛剛召見了禮部尚書劉大人,詢問大婚事宜!」
「大婚?」
裴琇臉色一沉,「她真的打算大婚?」
裴忠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相爺,陛下大婚是遲早的事,再說了,陛下最近借著你的病,把你壓在相府,如果陛下真的有謀算的話,一定會趁著這段時間,把皇夫的人選定下來,把大婚的一切事宜也定下來,公告天下,等相爺病好,一切已經無力回天!」
裴琇臉色陰沉得滴水,重重的哼了一聲,「沒有本相的同意,她休想大婚!」
裴忠嘆息一聲,「相爺,您還沒發現嗎?陛下最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真真正正的經過您的同意了的?你從各地搜羅來那些美少年,送進宮裡供陛下玩樂,讓她安於後宮享樂,安安心心做一個傀儡皇帝,可陛下說遣散後宮就遣散,等您收到消息時,人都已經走光了,這說明,陛下早有謀劃了,還把消息壓得很死,就想趁著您來不及反應把生米煮成熟飯,讓您接下來就算知道了,也晚了,這一次說不定也一樣。」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
裴琇揉著痛得不行的太陽穴,「這不像她的作風,無論是之前的她,還是後來的她,她不會這麼貿貿然定下皇夫的人選。」
「可如果是一時之策呢?」
裴琇臉色一變,「裴忠,你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
「也許,這只是陛下一時無奈之下的策略,權宜之計,也許她的確根本就不信任唐家,但她也有可能選唐清河當皇夫,藉機親政,還把吏部奪走,這樣,她手中就有了吏部和戶部,可以勉強和相爺抗衡,等到將來勢力足夠了,再把唐家除了,至於沒了唐家的唐清河,那還不是任由陛下捏圓搓扁,想廢就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s 3.718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