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當機立斷,迅速撤離。
撤軍的路上,他突發奇想:既然張角知道這次計劃,注意力都集中在臨漳,為什麼不能突襲在後邊的肖祚呢?肖祚部正在前往列人的路上,必然沒有防備。
他立即找來趙雲,說了自己的想法。兩人仔細商量之後,覺得勝算很大,可以打一戰。只是有幾個難點,一是肖祚部隊的準確位置。如果他已經趕到列人,自然也就無從突襲了。二是此去列人三百多里,為了趕時間,必須日夜不停的急行軍。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突襲敵人,士兵和戰馬都非常疲勞,戰鬥力肯定要大減,傷亡也會增加。如果傷亡太大,這戰是否有必要打。
岳飛認為有必要打,而且必須要打。
打掉肖祚部,攻打鄴城的黃巾軍主力的後路就完全暴露在官軍面前,對黃巾軍有一定的威脅。列人掌握他們手裡,和鄴城的大軍互為犄角,互相支援,可以有效遲滯敵人的進攻速度。如果和肖祚部糾纏在列人,對堅守鄴城的大軍是沒有任何幫助的。打掉黃巾軍的肖祚部對黃巾軍攻打鄴城影響很大,遠遠大於殲滅何力部。
岳飛很幸運。
黃巾軍肖祚部隊的行軍節奏掌握的非常好,他們一直緩緩而行。肖祚認為這樣可以保證士兵們有旺盛的戰鬥力和充沛的體力。他也從張角那裡得到了消息,有一支敵人的騎兵游弋在漳水一帶,可能是想截斷大軍的後路。肖祚知道,他的大軍肯定會跟這一股敵人交戰,因此必須隨時保持著旺盛的體力。
今天,他們趕到了斥章西面的故瀆亭,距離列人六十里。
藍色的天空,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白色的浮雲三三兩兩,悠閒地飄在空中。驕陽當空,將其火辣辣的熱力毫無保留的傾瀉向一望無際的平原。
故瀆,顧名思義就是黃河故道。這裡在前漢的時候,還是大河流經的地方。在本朝初年大河改道之後,這裡成了一塊巨大的平原,一塊膏腴之地。
但是,因為今年年初爆發了黃巾之亂,而這一帶正是黃巾軍和官軍交鋒的地帶,所以這些肥沃的天地全都沒有人耕種,一片荒蕪。
肖祚站在大平原上,放眼四望,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舒暢和歡悅。那種空曠,那種雄渾的空曠,讓人心曠神怡,忍不住要放聲大喊。
「啊……」
肖祚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吼起來,長期鬱積在心中的仇恨和憤怒,好像都在這一瞬間突然噴發了。整個河北,官軍的大軍如今只剩下鄴城中的這麼一支孤軍了。只要消滅了那一支孤軍,黃巾軍就可以說是占領了整個冀州,有了立足的地方。而他,也就成了真正的開國功臣。
他想起了無數死去的戰友,想起了大賢良師張角,想起了飄揚在空中的黃色天字戰旗。他竭盡全力地大吼著,任由淚水浸濕了眼眶。
他是一個孤兒,一個乞丐,後來參加了太平道,才知道一個人應該怎樣過完自己的一生。庸庸碌碌,乞討一輩子,最後也是死無葬身之地。舉起戰刀,和這人世間從來不知道公平的天地做生死搏鬥,最後也是死。
死,也要轟轟烈烈地死。所以他拿起了戰刀,跟隨張角走遍了天下。他就是張角身後一個背簍子的藥童。
如今,多年的奮鬥終於將要結出豐碩的果實,光明就在前方。
他感覺到大地在震顫,感覺到太陽在抖動,感覺到天空在旋轉。
他縱聲狂呼起來:「蒼天……已死……」
狂風暴雨一般的馬蹄聲打破了平原上的寧靜,也驚醒了沉浸在悲喜交加狀態下的肖祚。
黃巾軍的斥候們像驚弓之鳥一般,從大軍的後方,從七八個不同的方向,狂奔而來。
肖祚剛剛得到釋放輕鬆愜意的心,猛然之間劇烈地跳動起來。
大事,出了大事,這麼多斥候同時跑回來,一定出了大事。
肖祚身材不高但強壯有力,一雙滄桑的黑臉上布滿了密密的細小皺紋,短須似針,一雙憂鬱的眼睛裡似乎有說不完的悲哀與喜悅。
他默默地站在平原上,默默地望著疾馳而來的士兵,突然感覺到地面是真的在震動,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吼了一嗓子:「擊鼓,準備迎敵。」
猛烈而激昂的戰鼓聲沖天而起,響徹了空曠的平原,迴蕩在空蕩蕩的天地之間。
「肖帥,肖帥,敵人的騎兵,敵人的騎兵……」最先到達的斥候渾身汗透,上氣不接下氣,吞吞吐吐。
肖祚面色如常,沉聲問道:「多少人?」
「數不清,數不清……」
「肖帥,敵人的騎兵突然從我們的背後殺了過來……」其他的斥候陸續趕到,一個個面如土色,緊張地都喘不過氣來。
「多少人?誰的旗幟?」肖祚不動聲色,平靜地問道。
「太多了,一眼望不到頭,大約有上萬人。」
「應該是驍騎將軍部下大將岳飛。我看到了『岳』字戰旗和『趙』字戰旗。」
「距離我們只有三里,只有三里路了。」
……
斥候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肖祚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一股涼意直衝腦門。
岳飛?趙雲?昨天大賢良師送來的消息還說岳飛和趙雲的部隊在臨漳附近,怎麼一夜之間他們橫跨三百多里,跑到了列人?難道用飛嗎?
「你看清楚了?」肖祚嚴肅地問道。
幾個斥候一起點頭,大聲說道:「肖帥,我們的確看清楚了,是岳飛的騎兵。」
肖祚的心隨著地面越來越強烈的震動幾乎要跳出心臟。
騎兵,我們終於要和騎兵對決了!
岳飛和趙雲作為驍騎將軍李翊麾下的大將,和這樣的人對決,未嘗不是一件人生的快事!
肖祚臉上顯出一絲笑意。戰,直至戰死。
「傳令,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準備應戰。
「三軍立即密集布陣,梯次防禦,縱深越長越好。」
「後軍的長矛兵,盾牌兵立即集結到前軍列陣,弓箭兵緊隨其後。」
「把所有車輛都推到最前面去,組成車陣。」
……
戰鼓聲一陣密似一陣,從大軍的各個角落裡不停地響起,此起彼伏。各色戰旗在空中飛舞,五彩繽紛,讓人眼花繚亂。傳令兵就像暴雨來臨前田野上的飛燕一般,在大軍擺下的陣勢里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肖祚連續下達命令,一道接一道的命令。此刻他心如止水,再也不泛波瀾。他一直望著大平原上的天際之間,期盼著萬馬奔騰的壯觀場面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遠處的地平線就是藍色和黑色的分界線,涇渭分明。
下午的風稍稍有些大,驅走了夏日的燥熱,帶來讓人舒爽的清涼,旌旗飄揚之間發出巨大的啪啪聲。黃色的長巾不時被風吹到臉上,柔和而溫暖。
轟鳴聲漸漸可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巨大。
肖祚突然猛踢馬腹,沿著大軍的前沿陣地飛奔起來。他高舉黃色天字大旗,縱聲狂呼:「蒼天……已死……」
黃巾士兵們同聲呼應,「黃天當立……」
聲音霎時間響徹平原,響徹天空,傳去很遠很遠。
隨之所有的士兵都竭力高呼起來:「蒼天已死……」
聲震雲霄。
天地之間突然衝出一桿大旗,一桿黑色的漢字大旗,它就像幽靈一般,破天而出。
接著火紅色的大旗沖了出來,接著密密麻麻的騎兵戰士涌了出來。
「擂鼓……應戰……」
肖祚用盡全身力氣揮舞著黃巾戰旗,策馬狂奔,嘴裡不停的高聲叫喊著。
黃巾官兵們在主帥的連番鼓動之下,在戰鼓的激勵之下,一個個熱血沸騰,士氣如虹,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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