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明,你去帶他去住下,收拾一番行囊。」老道士看著跪倒在地的蘇東來道了句。
蘇東來卻沒有起身,而是舉起手中的包裹:「弟子有黃金百兩,願意貢獻給師傅,用作學法資糧。」
「老朽已經半截身子入土,要這黃白之物作甚。去吧!」說完話老道士自蘇東來身旁經過。
馬寅初看著蘇東來手中的包裹有些眼熱,連忙上前熱切的扶住蘇東來:「師弟,你快起來吧。咱們師傅最是迂腐,不愛這黃白之物,我去帶你入主下來,咱們日後就是一家人了。」
蘇東來站起身,將金子收好,然後隨著馬寅初向著道觀內走去。
「咱們道觀內共有大小道士三十一人,其中有八位是本觀弟子,余者皆是逃難至此的流民,加入道觀尋求庇佑。」馬寅初將蘇東來領到一處破舊的房子。
房屋老舊,勘堪遮風擋雨。
推開門其內昏昏,一股潮氣撲面而來。
「咱們終南山道場就是大,師弟可以自己一個人住,也可以和幾個人同住。」馬寅初指著那一排上百間的老舊房屋。
蘇東來放眼望去,房屋多數已經遍布青苔,屋頂散落日月光華,破破爛爛不能遮風擋雨。
牆上的窗紙更是千瘡百孔。
「我想一個人住。」蘇東來毫不猶豫,選擇了一間看起來還算是完整的房間。
「我去叫人幫你打掃。」馬寅初笑著道。
不得不說蘇東來那寶鈔起了作用,馬寅初領著五個同樣面色枯瘦的道人,手腳麻利的幫他打掃屋子。
將那灰塵掃落,又將窗紙重新貼好,一切算是塵埃落定,在這道觀內安定了下來。
蘇東來又抽空去了上下,買了被褥行囊,以及大批的生活用品,又買了那老牛皮,用作製成腰帶,將金條一節節的放入腰帶內。
自己日後在道觀內生活,金條不可能隨身抱著,放在腰帶內用寬大的衣衫遮掩起來,看不出分毫的破綻。
一百兩的黃金,也不過是十斤重罷了。但想想黃金的密度,其實也沒有多少,不過是在身上多放一個搭子的事情罷了。
蘇東來在道觀內算是住了下來。
第二日馬寅初領著蘇東來來到祖師大殿,然後老道士當著觀中眾位道人的面,為朱拂曉束髮,宣誓門規,經過一系列的流程,在最後賜下法名,算是成了。
「既然入我門來,卻需起個法名。」老道士一雙眼睛看著蘇東來,一雙眼睛清澈猶若是天上的星河:
「今日賜你法名:淨心。」老道士看著蘇東來:「授你經書《道德經一卷》。《早晚功課經》一卷。《三官北斗經》一卷。《朝天懺》一部。《三元懺一本。《度人經一卷》。」
說著話老道士拿起案幾前早就準備好的經書,遞給了蘇東來,蘇東來連忙雙手將經書托住,恭敬拜謝。
「敬明,你隨他去,且傳授他課業。」老道士吩咐了句:「先叫他背下早晚功課。」
敬明恭敬一禮,老道士轉身離去。
此時堂中眾位道人好奇的看向蘇東來,但卻也沒有上前攀談,而是各自散開。
「師弟識字?」敬明看著蘇東來。
「識字。」
「那就好辦。」敬明笑著道:「你拿了經書,回去後早晚背誦,爭取早日讀熟。」
蘇東來看著手中經書,全都是尋常道門科儀之書,並不曾有他想像中的修行秘法,心中有些遲疑,然後問了句:
「師兄,不知何時可以得傳修行法門?」
敬明聞言一愣,一雙眼睛打量著蘇東來,露出一抹詫異之色:「師弟想的倒是美,法不輕傳,想要得傳真經,少說也要三年苦力,三年考驗心性,三年抄書,然後又三年功德。如此才有機會登堂入室,被門中長輩看中,選擇為入室弟子,傳下道統。」
「只是咱們終南山如今卻也凋零了下去,門中諸位師叔、師兄下山救世,已經十幾年不曾聽聞消息,整個終南山都沒落了。」敬明幽幽一嘆,眼神里露出一抹悲愴。
盛世歸隱,亂世下山,這是道士的宿命。
「要不是師傅年事已高,我要留在山中照顧師傅,還要看守山中的藏經閣,只怕也要隨之下山去了。終南山是我等道場門庭,還是要有人鎮守的。」馬寅初幽幽一嘆。
蘇東來眼神里露出一抹難看,要在這山中整整苦修十二年,才有可能得到真傳。
而且僅僅只是有可能而已!
華夏人的有可能,近乎於沒可能。
現在不是後世,為了拯救沒落的道統,各大門派將所有典籍都公布於網上,任憑大家去閱讀。
現在這個時代,真本事依舊是秘而不宣,真正的核心之物。
他可等不了十三年。
「師兄可曾得了真傳?」蘇東來問了句。
「我自幼被師傅從山下抱回來,一直跟著師傅修行,早就在十年前得了真傳。」馬寅初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得意:
「現在整個終南山,只有我與師傅是有真傳在身,余者皆不過是小道士罷了。」
蘇東來聞言心中念轉,有萬千想法在心中流轉而過,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似乎是看出了蘇東來眼神里的猶豫,那馬寅初笑著道:「師弟想要真傳?」
「自然。我千辛萬苦來拜師,為的便是真傳。」蘇東來毫不猶豫的道。
馬寅初左右打量一番,然後四下觀望,將蘇東來拽到一個角落裡:「師弟想要真傳,沒有個十年打磨是休想。甚至於就算打磨十年,也未必會真的得了核心,不過是學得一點皮毛而已。」
「師兄的意思是?」蘇東來忽然心頭一動。
馬寅初笑著道:「若在以前,山門中規矩森嚴,想要獲得真傳,非長老親自指點不可。但現在……卻也未必沒有辦法。」
「還請師兄教我。」蘇東來道。
馬寅初雙手背負在身後,抬起頭看向天空,眼神里露出一抹飄忽,聲音淼淼:
「不可說!不可說!能不能獲得真傳,還要看師弟的悟性。師弟若能悟到關竅,今晚不妨來我房間尋我。」
說完話馬寅初腳步邁出,人已經走遠。
看著馬寅初遠去的腳步,蘇東來心頭電轉,回憶起之前二人談話:「馬寅初掌管藏經閣,又得了老道士的真傳……。」
他忽然間心頭明了,這可是對方明晃晃的暗示了。
「錢能通神啊!他怕是盯上了我這百兩黃金,不將我這百兩黃金榨乾,是絕不會放過我的。甚至於會暗中作梗,故意壞我事情。他要是在老道士面前說我壞話,卻也不妙。」蘇東來感受著身上沉甸甸的黃金,嘴角不由得翹起:
「能得傳正法就行!這世上最貴的永遠都是無價之寶。能花錢買來,反倒是不難了。」
對他來說,修行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那種能以打坐代替修行的法門。
蘇東來回到屋子內,翻看著手中的經書,不過是道門的基本書籍而已,並無實際修行法門,都是空談道理。
他現在智慧通透,不過幾個念轉,便已經將所有的經書經書牢記於心。
當晚蘇東來便隨著眾位道士前去堂中做晚課,然後又整理了一番破舊的道觀,方才各自散去。
蘇東來跟在人群後,遙遙看著馬寅初的背影,暗中與人群拉開距離,走到拐角處,穿梭小路來到了馬寅初的門前等候。
馬寅初有自己的院子。
馬寅初就住在藏經閣內。
蘇東來站在藏經閣前,遙遙的瞧見馬寅初打著燈籠走過來,方才恭敬的自角落裡走出來:「見過師兄。」
「你來了?」馬寅初聽見蘇東來的話,連忙左右打量一番,然後快速撲滅燈籠,壓低嗓子道:「莫要說話。」
然後拿出鑰匙打開房門,進入了屋子內:「進來吧。」
蘇東來連忙進入屋子。
馬寅初將屋門插好,又點燃昏昏油燈,遮住了二人影子,方才看向蘇東來:「師弟果然是個心思通透的,竟然悟出了關竅。可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蘇東來連忙道:「還請師兄開價。師兄掌管諾大藏經閣,整個藏經閣內的所有傳承都在師兄手中,所謂真傳還不是師兄一句話的事情。」
馬寅初笑了:「如今天地末法,往日裡的大道傳承,長生不死之妙法,如今皆已經成為了廢紙。難得還有像師弟一般苦求道法的人,師兄我自然要成全一番,不能辜負了師弟好意。你既然是我師弟,也不算是外人,我便給你個便宜價。」
「一百兩黃金!」馬寅初伸出一根食指:「我終南山有三大道統,一位樓觀尹喜傳承。二為上洞八仙純陽真人傳承。三者乃是祖師莊周的道統。」
「一本經書,一百兩黃金。」馬寅初道。
蘇東來聞言頓時臉都黑了下來。
一百兩黃金?
這廝未免也太心黑了!
一百兩黃金是什麼概念?
那可是足夠尋常人家吃一輩子的錢財。
「當然,整個藏書閣內,任憑你挑選一本,也不是不行。」馬寅初看到蘇東來面色不對,也知道自己要價太高,連忙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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