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欽從御膳房被拖出來的時候,尚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下場,他盯著寧宏儒,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御前總管是何等身份,怎麼會到御膳房來?
要麼是殿前出了事,要麼是陛下有所吩咐,不管是哪種,剛才衝進御膳房的那幾個侍衛,足夠說明來者不善。
錢欽:「寧總管,您,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寧宏儒笑了笑:「陛下有命,咱家自是要過來的。」
錢欽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笑意都快撐不住了:「奴婢,您喚奴婢過去就是了,這,這」他掃向左右押著他的粗實侍衛,眼睛滴溜溜地轉。
「押著他。」寧宏儒道,「讓御膳房其他人都出來。」
很快,在御膳房前面的空地,就站滿了太監宮女,臉上都帶著不安。
乾明殿前發生的事情還沒傳到御膳房,可是這位寧總管的出現,卻讓他們感覺到敬畏。
寧宏儒拍了拍手,幾個侍衛就把肥腸滿肚的錢欽拖了過來,他的兩條胳膊都被牢牢捆在了身後,嘴巴不知被什麼東西固定,被迫張開了嘴。
好一副狼狽的模樣。
寧宏儒的手裡把玩著一把小刀,笑吟吟地說道:「錢欽,人活一世,貴在聰明。但太過聰明,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也不好。」
那把小刀擦過錢欽的嘴角。
「太靈活的舌頭,不要也罷。」
「唔唔,唔唔——」
錢欽目眥盡裂,想要哀嚎,卻只能噴出血沫,如同野獸般嗯嗯嚎叫。
他長得胖,力氣大,暴起的時候,是好幾個人壓著他,讓他無法掙扎。
一條柔|軟的肉塊躺在雪地上,血淋淋得很,站在空地上圍觀的宮人里,有好幾個人被嚇得身體搖晃,臉色煞白。寧宏儒看也不看哀嚎的錢欽,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裡的小刀,擦得那叫光亮後,才收了起來。
「朱二喜。」寧宏儒將站在前頭的一個乾瘦太監點了出來,「陛下有旨,接下來,你就是御膳房的總管。」
朱二喜眼裡還有驚恐,可聽著這話,卻又變得激動,連著這臉龐都有些扭曲起來,立刻跪下叩頭。
「奴婢接旨,奴婢接旨。」
往常宮中消息,想要傳到北房,不知要過多久。可是這一回,卻是第二天就得了信。
是御膳房派人來報信,說是驚蟄不必去了。
來信時,長壽也在旁聽著,好奇追問了幾句,卻見那小太監滿臉蒼白,連連搖頭,轉身就走了。
長壽皺眉:「定然是出事了。」
他的話剛說完,就看著驚蟄往外走,著急了起來,「你去哪兒?」
驚蟄:「去給德爺爺說一聲。」
長壽的眼珠子一轉,立刻跟了上去,「我也同你去。」
驚蟄也不攔著,兩人一起去見了陳明德。
彼時陳明德正縮在屋裡,手裡把玩著一個煙壺,散發著些許異樣的氣味。
三順帶著他們倆進去後,就沉默寡言地退到邊上。
陳明德將煙壺放下,沙啞地說道:「你們過來,是要問御膳房的事?」
長壽在邊上搭腔:「是了是了,此事突然,又蹊蹺,德爺爺,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陳明德:「你們坐下吧。」
待驚蟄和長壽都坐下後,他才不急不慢地開口。
「劉小主死了,錢欽被拔了舌頭,昨夜沒熬過去,也死了。」
這寥寥幾句一出,登時驚蟄和長壽的臉色都變了,長壽更為明顯些,還倒抽了口氣。
驚蟄抿住了唇,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
長壽卻是直接,莽撞地問:「德爺爺,難道是陛下」
陳明德冷冷地笑了起來:「貪什麼榮華富貴,在這宮裡,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事。一朝得了勢,好似上了九天,眨眼就能讓人摔得粉碎,再無一點餘地。」
森冷的話語,讓這原本就寒冷的冬日變得更加凌冽刺痛,好似每一句話都化為撕裂的刀鋒,恨不得皮肉都撕扯下來。
長壽被陳明德的話嚇到,懦懦不敢言。
驚蟄輕聲:「多謝德爺爺指點。」
陳明德的聲音也跟著輕了下來,帶著幾分異樣:「驚蟄,是你好命。按著今日這局面,你要真去了,就再回不來了。這幾日好好在北房歇著,先不要出去走動了。」
說這話時,陳明德乜了眼長壽。
長壽的臉脹紅,知道陳明德在點他呢。
這半月輪班,本來是他和荷葉出去提膳,可這天太冷,長壽和荷葉就推三阻四,有時甚至是驚蟄一人去的。
長壽喃喃:「小的曉得了。」
這廂在說話,間隔不遠,明嬤嬤的住處,卻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荷葉攙扶著明嬤嬤坐下,又忙去邊上箱子裡翻找,好不容易尋了一枚碩大的藥丸來,轉身想要用水化開,卻被明嬤嬤一把奪了去,塞進了嘴裡拼命咀嚼。
那噎得眼珠子都要吐出來的樣子尤為可怕,但到底是吞了下去。
荷葉機靈地去尋了茶水,明嬤嬤連著咽了好幾杯,藥力發作,這才緩了過來。
眼瞅著明嬤嬤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些血色,荷葉帶著哭腔說道:「嬤嬤,您可快嚇死我,這是怎麼了嘛?」
明嬤嬤喘了口氣,這才說道:「劉才人死了。」
荷葉愣住,手裡端著的茶壺險些握不住。剛才明嬤嬤從陳明德屋裡回來,臉色就很不對,差點驚厥過去。
可這個答案
劉才人,是明嬤嬤費盡辛苦才搭上的線。
這位小主,在後宮受寵了好長一段時日,不論吃穿用度,還是帝王的寵愛,都是其他妃嬪不能及。
這樣的例子,從前也不是沒有。
在景元帝登基的這幾年裡,後宮時常會冒出幾個拔尖的,可是紅火了幾個月不到,又換了一個,次數多了,就跟養蠱似的。
瞅著那些剛紅火起來的,也少有人立刻往上湊,只在暗地裡觀察一段時日,免得押錯了寶,反遭了難。
劉才人是持續最長的那個,也無怪乎她自視甚高。也因著這時間之長,逐漸的,也讓她手中籠絡了不少人。
說不準這位,就是最終能抓住陛下的那人呢?
明嬤嬤也是其中之一。
她雖被稱之為嬤嬤,今年還不到四十,從三年前到北房來後,就一門心思想著要出去。
她可和陳明德那條老狗不同,那份上進還沒被消磨光。
她認的一個乾女兒,正巧在劉才人的宮裡做事,雖只是二等宮女,近不了身,可是比外頭的有臉多,也知道得多。
劉才人恃寵而驕,劉才人想要喝柿子湯,御膳房的主意,錢欽的想法明嬤嬤雖在北房,卻不是耳塞的聾子,失明的瞎子,一件兩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錢欽那邊,是她主動搭上線的。
錢欽想把這個爛攤子甩出去,明嬤嬤急人所需,就為錢欽送上了一枚好棋子。
明嬤嬤剛來北房時,陳明德正得了病高燒不起。
按理說,這樣的宮人,就該挪出去等死。
可是這條老狗好命啊,他待著的地方是北房,這裡的主子死了都無人在乎,更何況是宮人。
只要沒人上報,他就還能在北房挺著。
也是他命好,這些個小太監里,竟有人會點醫術,死馬當活馬醫救活了他。
那個人,就是驚蟄。
那時,陳明德就是靠著驚蟄那半通不通,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效的藥膳,硬是給養好的。不然那老狗,又怎會平白無故護著個小太監?
明嬤嬤便是記得這事,也記得驚蟄的出身,更記得他當時的確還用了一道柿子湯,這才選擇了他。
若是能離開北房,就算得罪了陳明德又如何,再說了就算陳明德再護著,卻絕不可能為了驚蟄和她起衝突。
而事實,果然也如明嬤嬤所料。
陳明德雖生氣,卻根本沒有阻攔,因為這事已經涉及到了錢欽,除非陳明德傷筋動骨,才能把人攔下來。
那老狗可不捨得!
可是明嬤嬤算到了開頭,算到了過程,卻偏偏沒算到結尾!
昨兒還如日中天的劉才人,怎麼就死了?!
「你今日,是要和長壽一起出去?」明嬤嬤突然說道。
荷葉點頭。
「你趁這個時間,探探消息,越多越好。」
荷葉遲疑,但還是點頭。
等到她出去了,明嬤嬤的臉色才徹底灰敗下來。
整個皇宮,讓他們最是恐懼的人自是景元帝,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論是誰,都帶著純然的恐懼。
誰知道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
…
驚蟄回去後,倒是放下心來。
劉才人和錢欽都死了,御膳房肯定要亂一亂,再不會惦記到他。不如說,御膳房還記得派人來通知他一聲,已經算是額外。
難道說,劉才人和錢欽的死,和那日陳明德的噤若寒蟬有關?
驚蟄不過一想,便嘆了氣。
他自己都活得艱難,又怎能顧得了別人?
驚蟄掃完了北房,又去給幾位主子都添了熱茶,這才剛回到住處,就看到三順等在那,笑得有些憨憨。
「驚蟄,我給你燒好了水。」
驚蟄:「不是說了,不必給我忙活,我自己可以。」
「不成,我力氣大,驚蟄力氣小。」三順搖了搖頭,「快去,我給你看著,誰都不給進。」
長壽在屋內嗤笑了聲:「你這傻大個,誰去看他,我自己沒有似的!」
無憂哈哈大笑:「誰讓你曾亂闖,明知人家不喜歡,這不是自尋麻煩?」
自打那年陳明德發了高熱,在驚蟄的三腳貓功夫下醒了過來,不僅陳明德對驚蟄的態度有所改變,三順對他也是一門心思地好,每次有什麼粗苯活總是會搶著干。
驚蟄喜歡乾淨,就算是在冬日,也總是會擦身。不過他又有怪癖,從來不和人一處洗,長壽還因此和他有過矛盾。
三順每次給陳明德燒水時,順帶給驚蟄燒一些,連守門的活都幹了。
屋內那幾個說的話,三順從來不管他們怎麼說,活得像是塊石頭。驚蟄蹙了蹙眉,瞥向屋內的人,無憂一拍長壽,止住了他的埋汰。
等驚蟄取了衣服離開,長壽還是忍不住說:「你幹嘛攔我?你怕他們?」
「你這嘴巴上的毛病總是要壞事,你管人家做什麼?」無憂也不喜歡長壽這做派,只是他們是同一年進來的,到底更熟悉些,「三順是德爺爺的人,你埋汰他,德爺爺難道會高興?」
長壽一想,癟了嘴。
他對三順,多少是看不順眼。當年如果陳明德選的不是三順,如今跟在德爺爺身邊的,那就是他了!
…
驚蟄好說歹說,才給三順勸走了。
每次他要在外面守著,驚蟄多少覺得良心在痛。
他謹慎地將門窗都關好,確保縱是有人進來,他都能第一時間藏好,這才舒了口氣。
這也不怪驚蟄每次都慎之又慎,當他脫去衣物,浸入水桶時,他赤|裸的身體,到底說明了他和長壽等人的不同。
驚蟄沒有受過刑。
當年他的入宮另有原因,是家裡人為他求得的一條生路。雖他寧願跟著家人一起死了,也好過現在這般苟且偷生可這是父母臨死前最後的心愿。
驚蟄年幼時,家裡就出了事。
他隱約記得,出事前,父親參與的一樁案,是黃侍郎經手操辦的。
黃家,是繼後的娘家。
當年的黃侍郎,現在的戶部尚書,是繼後,也就是現在壽康宮那位太后的兄長。
他家滿門抄斬,要說和黃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那絕無可能。
只是驚蟄沒有證據,這也只是猜測。
父母怕他為了報仇害死自己的命,死之前,連家裡遭遇到的事,都不肯與他說,他也只好這麼掙扎著活。
他是絕不可能幫助瑞王登基的!
天冷,他也不敢多洗,泡了一會就出來。
穿衣服的時候,他看了眼後背。
之前的痕跡早就消了,只是驚蟄心裡總是莫名奇怪,沐浴時總會看上幾眼。
得虧容九心大。
不然男人和男人做出這樣的事,此事不說厭惡,心裡也是會覺得怪異。更何況,他還是個太監。
可是這幾月偶爾來往,容九看著很平靜,並沒有將那些事放在心上。
等驚蟄洗好出來,就見明雨在外面等他。
這北房伺候的,一共就六個小太監。
長壽和無憂是最晚一波進來的,然後就是驚蟄和明雨,七蛻和八齊是最早的,他倆都二十出頭。
驚蟄和明雨的關係最要好。
驚蟄擦著頭髮,明雨幫著他將洗好的衣服一起搬了出來,屋內熱騰騰,一出來就冷得要命。這也是北房無人管的好處,不然哪來的單獨間可以洗澡。
「你怎麼出來了?」驚蟄道,「外頭冷。」
北房事情少,那些個主子們,除了一個愛蹉跎人的,其餘也都活得很疲乏,這樣的冬日是不愛出門,只尋那些宮女說說話。
冬天冷,這些個小子們,就愛在屋內躲懶。雖沒多少炭火,可是關著門窗,也比外頭冰天雪地暖和多了。
明雨:「不愛聽他們在屋裡說話。」他去幾個主子那邊幹了點活,又來找驚蟄,就是不想擱屋裡待著。
驚蟄一聽,就知道長壽又碎嘴了。
他和明雨並排往回走。
「我聽八齊說,你昨兒,又遇到那個侍衛了?」
「嗯,昨日輪到他巡邏。」
「驚蟄,那容九瞧著,不是個好相與的」
此時,他們已經快走回去,聞言,驚蟄就停下來。
「怎麼了?」
「你不愛往外跑,見過的人少,像他身上那種氣勢,我覺得連侍衛首領都比不得,我總覺得,他那樣的人將來可未必只是個小小的侍衛」明雨說得有些吞|吐。
許多當官的很在乎名氣,尤其是和宦官來往過密,要是被人知道,說不得要參上一本。現在驚蟄和容九關係看著不錯,要是日後容九發達了,再回頭看這段關係,覺得是恥辱,那驚蟄一個小小的太監,可根本做不了什麼。
驚蟄失笑,指著自己:「將來若他真的飛黃騰達,看不上我,我不過北房一個太監,無權無勢,他不來就是,我難道還能去尋他不成?何必來對付我。」
侍衛能出宮,他們可出不了宮。
明雨這麼一想,也點頭:「你說得對,」而後,他又笑,「說不定,他也升不了官。」
驚蟄:「怎麼說?」
明雨:「他脾氣可真是壞。」
他上下打量著驚蟄。
「也就只有你這好脾氣的人,才能忍。」
脾氣不好的人,想要在宮裡往上爬,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個道理一通百通,在官場上,也是一樣的。
明雨只見過容九兩次,卻看得出來,那樣的人,是決計做不來卑躬屈膝的事。
驚蟄笑了起來:「要是有能力,脾氣壞一點,好一點,又沒什麼關係。」
明雨搖頭:「那可說不好,要是誰家裡有個門路,可不就踩著他往上走?你說說,來守北房的,難道是什麼好出路嗎?」
驚蟄聞言,正要開口,就聽到踉蹌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卻是渾身狼狽的長壽,荷葉跟在他的身後,也是面色驚恐,好像被人追趕一樣。
驚蟄和明雨對視了一眼,趕了過去。
「這是怎麼了?」
荷葉提著食盒,很是緊張,看清楚驚蟄和明雨的模樣,差點嚇哭了。她的鼻子紅彤彤,抹著眼角說道:「長壽被打了。」
那頭,驚蟄已經扶住了長壽。
剛抓住胳膊,他就哀哀叫喚起來,只他身上看著不髒,卻是這麼怕疼,驚蟄一皺眉,就擼起他的袖子,大冬天的這動作很冷,卻也讓驚蟄看清楚他的胳膊上滿是淤青。
無憂聽到聲音出來,幾個宮人帶著他們進去,又忙去送膳。
這忙活了好一會,才從長壽荷葉口中,得知了前因後果。
今日,長壽和荷葉老老實實地去取膳食,只是途中,荷葉稱自己肚子不舒服,想要離開一下,長壽雖然不太高興,可是人有三急,他也讓人去了。
荷葉去是去了,可是回來時,在約好相見的地方,卻看到好幾個人圍著長壽,邊上還站著一個青綠色宮裝的大宮女,嬌俏的臉上帶著嫌棄。
而長壽,已經被打得哀哀叫喚。
荷葉沒敢上前,躲在邊上,直到人走了,這才出來。
長壽被暴打一頓,胳膊都抬不起來,好在食盒沒被摔壞,這才被荷葉抱了回來。
眾人圍著長壽,問:「你這是惹了哪路神仙,給你打成這樣?」
長壽哭喪著臉,無憂在給他上藥,每按一下就慘叫一聲,過了一會,才抹了臉擦淚,「是承歡宮的人。」
驚蟄心裡一突,「承歡宮你是惹了徐嬪娘娘?」
長壽皺著臉,就像是一團酸橘。
「我哪裡敢惹承歡宮的人?我是在等荷葉的時候,撞上了承歡宮的人經過,誰知道那大宮女發什麼瘋,突然來問我是不是北房的。」
長壽自然說是,而後,那大宮女又問他,那北房可有長得秀美俏麗的小太監?
長壽絞盡腦汁想了一通,卻是怎麼都想不到。
北房裡最好看的自然是驚蟄,可是驚蟄好看歸好看,但也沒那大宮女形容那麼天上有地下無,他就說沒有。
結果那大宮女當即翻了臉,說他撒謊,還讓人給他狠狠揍了一頓。
無憂上完藥,聽著納悶。
「這怎麼回事?承歡宮的人,怎麼會來北房找人?」
另一個宮女菡萏也搖了搖頭。
「平日裡,那些個人怎麼會瞧得上北房?約莫是有人在外面惹了事,將麻煩甩給了我們?」
「是覺得我們這偏冷,就算被推了麻煩,也無人伸冤吧?」
長壽挨打的事,底下的人知道了,都心有餘悸。可陳明德和明嬤嬤要是知道了,也是不會管的。他們不在乎這些顏面,也知道這根本找不回場子。
無憂將長壽扶著去休息了,明雨回頭,發現驚蟄就站在邊上出神,將他給拉進了門,「你做什麼站在外頭,穿堂風可冷死了,快些進來,將門給關上。」
驚蟄對上明雨有些擔憂的眼神,勉強笑著對他搖了搖頭,直到坐回自己床上,那心驚肉跳的感覺還是壓不住。
那個承歡宮的大宮女,應當是那日攔住他的秋逸。
那日,系統兩個任務接連失敗,第一個懲罰就是人見人愛buff,當時第一個照面就是承歡宮的一行人,還追著他滿宮跑。
這等嚇人的事,驚蟄記憶猶新,不可能忘記。
秋逸還在找他?為什麼?
是那個人見人愛的buff還殘留著影響嗎?
之前驚蟄一直不想理會系統,在他看來,這是個極不好的妖物,可現在出了承歡宮這事,他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懲罰的時效過去後,難道還會殘留影響嗎?」
這是那次爭吵後,驚蟄第一次和系統說話。
他在心裡問,也不知道系統會不會回他。
【buff消失後,效果不會立刻消失,只是逐漸減緩。因人而異,有些人殘留短,有些人殘留長。】
系統也回應了。
驚蟄還是不太習慣有人在耳邊說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這才思考起系統說的話。
效果不會立刻消失?
他的臉色微變,等下,那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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