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十八年正月,武英殿,旌旗蔽空,無數禁軍、親軍將士環衛侍立,下面平台之上,又有無數文武群臣翹首以盼。
司禮監掌印太監李鳳翔用手鄭重其事鋪開一張金黃色捲軸,尖細的嗓音久久在大殿之上迴蕩。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祖皇帝復故宋之山河至今,三百有餘年,內亂迭起,外蠻趁勢而叛,海內疆土,諸賊並爭,此皆因天災也。
天災者,百年未遇之蝗旱蟲凍之災,以致千里肥沃,顆粒無收,饑民遍起。
者,文貪財、武懼死,因而黨爭不斷,擾民不堪,以東林黨尤甚,此等沽名釣譽之輩,我朝所不需也。
諸將畏賊如虎,而欺壓百姓兇惡如狼,壓榨兵血、欺瞞報功、殺良充功,王侯遍地,大帥如蟲,又以左良玉等賊尤甚。
太上皇帝登極至今,三十年有八,萬象更始,致英賢於左右。
凡兩淮、兩浙、江東、江西、湖、湘、漢、沔、閩、廣、山東及西南諸部蠻夷,各處小國寇攘,屢率大將軍與諸將校親征,奮揚威武,已皆戡定,民安田裡。
今太上皇帝禪位,文武大臣,百司眾庶亦合辭勸進,尊朕為皇帝,以主黔黎。
勉循輿情,於崇禎三十八年正月初六日,告祭天地於鐘山之陽,即皇帝位於武英大殿。
朕惟願承繼太上皇帝之志,天下皆平,四方勘定,文修武揚,鑄國威於萬世,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
其以明年為『興武』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慈烺感受到這文武群臣的山呼,腦中只覺嗡嗡一片,過不多久後又逐漸清晰。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這就是,大明帝國的後宮麼」
埃利諾有著一頭秀麗的金髮和高高的鼻樑,這也是有明一代以來,首位西方后妃,據說還與太子相處融洽。
太子正妃寧氏在朱慈烺登基以後,同樣也是接替了周皇后在後宮的位置,執掌後宮,稱「寧皇后」。
而眼前這位神聖羅馬帝國來的埃利諾,則被冊封為皇貴妃,在兩名同樣金髮碧眼的西方侍女帶領下,來到了長春宮。
這裡本來是崇禎皇帝妃子的居住地,現在老皇帝帶著最喜愛的妃子們去法蘭西度蜜月,這裡自然也要辭舊迎新。
朱慈烺繼位以後,雖說還不是完全親征,但看到的已經和太子輔政時候不一樣了。
崇禎皇帝雖說還握著軍政大權,但是人畢竟去了「羅曼提克」的法蘭西,這個信號已經很明顯。
就是想讓朱慈烺在沒有自己壓力的情況下,好好體驗一下當皇帝的刺激和壓力。
的確,現在的朱慈烺就是壓力與爽快並存。
爽的自然就是那普天上下,唯我獨尊的真正說一不二,真正的天下萬民臣服在我面前,那種感覺,極大滿足一個男人的膨脹感。
但在那之後,各種問題和壓力接踵而來。
直到坐到皇帝這個位置上,朱慈烺才體會到自己父皇的功績,雖然那老傢伙總說比不上三皇五帝和秦皇漢武,但在他眼裡,卻比那些前人還要強。
這其中固然有孩子看父親崇拜的眼光在作祟,但更多的卻是如今國際形勢和全國盛況初顯的狀況使然。
在全球,目前至少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屬於大明。
除了幾乎囊括了整個亞洲的本境,還有如法蘭西、德意志、不列顛等境外殖民地區,軍政大權都在自己這個大明皇帝的手裡。
看著眼前大眼瞪小眼,請求將德意志地區重新納入自己手中的神聖羅馬帝國使者,朱慈烺笑了,他笑這些人太天真。
他還有些不懂,為什麼這些人在父皇眼前就從來沒提過這種要求?
「父皇就在法蘭西,比朕與你們的距離更近,這事兒朕同意了,但你們還要問問我父皇,若是不敢的話,就請回吧。」
幾個使者對視幾眼,聽見那位皇帝的名號,不約而同的後退幾步,一句話說不出來。
問那位爺,豈不是自尋死路?
打頭那個還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剛從後宮走到門前的埃利諾,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他卻沒想到,埃利諾卻和沒看見一樣,到門前轉了個方向,就直奔著御花園賞花去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久後也只好苦著臉說道:「這,我們的賀禮都已經帶到了,大明的皇帝陛下就不再考慮考慮嗎?」
「德意志地區我們可以拿更貴重的禮物來換,畢竟德意志地區對你們也不算很重要。」
「不重要,是誰告訴你的?」
聽見這話,朱慈烺臉色變了,「是不是朕即位以後,讓你感覺和我父皇不同,所以你才敢來?」
「呵呵,朕告訴你,朕和我父皇沒什麼兩樣。在全球的任何地方,所有的領土對大明都同等重要,如果有人敢覬覦,那就別怪朕下手太狠!」
「請轉告你家的神聖羅馬皇帝和教宗閣下,讓他們不要忘了,能讓他們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同樣能讓他們下課!」
「請回吧。」
話音剛落,從暖閣外走進兩名頂盔披甲的金吾衛親軍,其中一人攔在使者們和朱慈烺的中間,用渾厚的嗓音輕蔑道:
「請吧?」
感受到這些人渾身上下的殺氣,使者縮了縮脖子,就連禮品都不敢再去拿,只好灰溜溜的離開。
良久以後,朱慈烺聽著身後一點點拉近的腳步聲,頭也沒回,負手道:
「皇后,朕,朕感覺壓力很大」
寧皇后來到朱慈烺身後,輕輕撫著他的肩膀,「皇上擔心什麼?」
「擔心朕的功績不如父皇,擔心朕守不住如今大明的這份家大業大。」
「皇上,如果剛才父皇在的話,聽到你剛才那番話,也該替你感到高興。」寧皇后道。
朱慈烺看著世界地圖,點了點頭,攥緊拳頭道:「父皇接手皇伯父的時候,那是一個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大明。那個時候,朕都覺得大明的天下,氣數已盡了。」
寧皇后不置可否,那個時候不僅朱慈烺,就連她和全天下的人,都認為改朝換代的將會是李自成的大順。
卻沒想到
「而如今朕看見的,是一個疆域宏偉,軍力、國力舉世無雙的大明,告訴朕,朕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比得上父皇這份空前絕後的功績?」
空前絕後,這個詞朱慈烺用的很堅定,但並不誇張。
寧皇后聽到這裡,也只是默默抓著朱慈烺的手,一聲沒吭,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是啊,享受著皇帝、皇后這份尊榮的時候,重擔也就轉瞬即至。
在前面那位如此的豐功偉績面前,莫說功績更甚,就是僅僅想要不顯得平庸,都是一件很難的事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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