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事的崇禎皇帝當時有些犯嘀咕,江湖游醫啊,這些人不都是靠坑蒙拐騙混吃混喝的嗎,哪裡有什麼真本事,就連太醫院御醫都是束手無策,他能靠譜嗎。
崇禎皇帝神色極為豐富,時陰時晴,周圍侍立的太監宮女都是異常緊張,就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崇禎皇帝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又起身負著手在暖閣轉來轉去,外頭的方正化摸不清聖意,只能老老實實的靜心等待。
不多時,崇禎皇帝橫下一條心,說道:
「死馬當活馬醫吧,將這姓吳的游醫帶到宮裡來見朕,還有他那個婆娘,一定要給我看好,不能跑了,也不能死了。」
方正化聽到皇帝降旨,連忙躬身道:
「奴婢明白,這就親自去提人!」
京師內一處靠近紫禁城的偏僻院落,裡面不斷傳出大喊大叫,門口則是大馬金刀的站著幾名身穿灰黑色制服的西廠番役,人人佩刀,面露凶光。
「哎我說,你就讓我出去買個藥,成不成?」
「成不成你倒是說句話啊!」
「怎麼,外頭的難道全是啞巴?」
「嘿,看來還真的都是啞巴!」
站在門外的番役們起初根本沒人搭理,但誰成想這貨簡直不要太墨跡,聽著實在心煩,便是有一名掌班不耐煩的回道:
「不成!沒上頭的話,您老就穩當兒在屋裡待著。」說到這,那掌班自語似的嘲笑道:
「再者說了,這京城現在一藥千金,藥鋪全關門了,就連那些有銀子的財主都沒地兒去買,誰還會做你這窮酸漢的生意?」
聽這話,裡面的男子果真急了,又是喊道:
「藥不是問題,我馬上就研究出來了,你這麼做,要是耽誤了我內人的病情,那你那你就是草菅人命!」
「嘿!你個老不死的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掌班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敢和自己這西廠的人這樣說話,立馬就要進門讓他長長記性,畢竟上頭也只是說讓自己好生照看著,沒說不能抽出刀來嚇唬一番不是。
剛要轉身,卻見前面的街角轉來一群人。
掌班納悶的敲過去,赫然見到為首那人正是身穿蟒袍的御馬監掌印、西廠提督方正化。
方正化神色匆匆,身側還跟著兩位御馬監的公公,後頭則是一隊騰驤衛的大內禁軍。
看來是皇上親自下旨,不然這種小事兒怎麼會勞煩方正化親自出馬,掌班當時嚇了一跳,趕緊帶著幾名看門番役迎上前幾步,單膝跪地喊道:
「小人見過督公!」
方正化『嗯』了一聲,點頭問道:
「裡邊兒的人,還精神嗎?」
掌班不敢懈怠,趕緊答道:「啟稟廠公,一切照常,剛才這傢伙還在亂叫亂蹦,精神得很!」
「好,給本督帶走!」
「還有那個婆娘,你們要看管仔細嘍。不能跑,也不能死,都聽懂了嗎?」
「小人明白!」
按理說外人入宮規矩都是非常繁雜,但這次由於是皇命直達,又有方正化和一隊騰驤衛禁軍兵士帶人,自然是什麼規矩都免了。
沒一炷香的功夫,游醫就被太監們扔進偏殿,說是讓他安心的等一等,皇上馬上就到。
姓吳的游醫起初還有些納悶兒,自己這在北京初來乍到的也沒幹什麼,除了買藥抓藥基本算得上是足不出戶,怎麼就無緣無故的被廠衛番子給盯上了。
剛開始被帶出來的時候,游醫還以為自己即將被秘密處斬,驚嚇不已,在沿途是張牙舞爪的大喊大叫,可真是奇了怪了,一直都沒什麼人理他。
這事說來也沒什麼,尋常帶著欽犯的差役都不會有幾個不長眼的去招惹,更何況這次是一群衣裝華麗的番子親自押人,行人當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一介游醫,居然被人帶到皇宮來見皇帝,那可是天子啊,普通人有幾個能見到真容的。
游醫顫顫巍巍拿起小太監端上來的茶水小酌一口,卻立馬眉頭一皺。
「這裡可是皇宮啊,就喝這玩意兒,地攤上幾個銅板就能買到吧?」
忽然間,游醫一敲腦袋,這才想起來,朝廷早在很多年前就取消了江南貢茶,看來貢茶自己還是別指望著能喝到了。
想到這裡,他這才是訕訕放下茶杯,轉頭觀察偏殿的布置。
不得不說,這皇帝和妃子們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雖然喝的東西不怎麼樣,但起碼明面兒上看起來光鮮,這種場面,窮苦人家一輩子都是見不到。
正在天南海北的胡思亂想,門前侍立的司禮監小太監忽然轉了進來,邊擠眼睛對他悄聲喊道:
「皇上來了,還不趕緊跪下。」
等崇禎皇帝一隻腳踏進偏殿的時候,正好見到這游醫由於倉皇跪拜而一不小心扯到長衫的踉蹌場面。
面對這種滑稽又搞笑的場面,崇禎皇帝卻顯然沒什麼放鬆之情,只是煩躁的擺擺手,隨口道:
「不用跪了!你就是那姓吳的游醫吧,且和朕仔細說說,你那婆娘到底是怎麼治好的?」
「回啟奏陛下,小民名吳又可,不是江湖游醫」
「朕沒問你這個!」崇禎皇帝最近被鼠疫成災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當時就要發怒,但又好像忽然間想起來什麼一樣,見鬼似的問道:
「你叫什麼,你叫吳又可!?」
見到吳又可點頭,崇禎還是不敢相信,又問道:
「你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吳有性?」
吳又可滿頭黑線,心中卻是佩服萬分,看來天子畢竟還是天子,自己許多年前就不用的名字居然一下子就知道了,當即又是點頭。
崇禎皇帝心下大定,想當年在電影裡看見的瘟疫專家吳又可居然在歷史上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連名字都一模一樣。
有這貨能用,鼠疫還算什麼?
想到這裡,崇禎皇帝來了興趣,臉上出現笑容,問道:
「你那個瘟疫論寫的怎麼樣了?」
「呃」
吳又可瞪大了眼睛,這次他來京城,實際上就是聽說這邊鬧了鼠疫,為了取經和驗證新方子,能順便救幾個百姓當然再好不過。
只是這趟秘密旅行他可誰都沒說,吳又可當即將崇禎驚為天人,惶恐萬分的跪拜喊道:
「啟奏皇上,瘟疫論在崇禎十五年的時候,就已經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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