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但凡一般的民間女子出嫁,那都是兩家的頭等大事,更何況是當今皇帝的女兒長平公主,除了必備的西周六禮以外,場面自然也要越奢華越好。
崇禎皇帝去年抄了一大批東林黨和蝗商的家,所以目前來看還算是比較有錢,自己便宜女兒這輩子就出嫁這麼一回,規格自然要高一些,畢竟自己把張煌言欽定成女婿可不是為了把他養成種豬每天逗鳥玩兒的。
這小子是難得的文武全才,今後肯定是要外放出去做大事的,自然要好好款待。
「古來天子嫁女,不自主婚,以同姓諸侯王主之,故曰公主。唐猶以諸侯王主婚,宋始不用,惟令掌婚者與內東門納表,則天子自為主矣。明因之。」
崇禎皇帝雖然上次因為裝逼被刺殺差點一命嗚呼,但好歹罪魁禍首龔鼎孳已經被自己搞死,現在屬於有了傷疤忘了疼的意思,對於其它裝逼機會還是不會輕易的放過。
除了親自作為主婚人裝逼以外,由東林黨轉變成皇帝忠誠狗腿子的魏藻德,這次被崇禎皇帝欽定成了掌婚者,負責婚禮各項司儀事務,這又是開了一個先例。
除了給朕背鍋以外,你還要替朕擋槍,不然留著你有屁用?
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當場的禮部堂官兒主持,畢竟人家王鐸是專門管內外司儀諸事的,這次讓堂堂的內閣首輔親自擔任掌婚者,卻是讓眾多東林黨聞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麼下去可不成,要是再讓這昏君繼續玩下去,這朝堂上豈不成了狗腿子們的天下,哪還有我們偉大的東林黨什麼事兒了?
魏藻德沒有管周圍各部官員臉上精彩的神色,對於皇帝這種行為早已波瀾不驚,現在正自顧自,一臉正兒八經的喊道:「加諸卜莁,占曰從吉,謹使臣魏藻德敢告納徽。」
話音未落,一班司禮監的小太監們就在李鳳翔、王德化等人的示意和帶領下,將玉帛、良馬等物準備妥當,魏藻德第一句表言剛剛喊完,恰好太監們走出大殿。
他從曹化淳手中接過第二張表文,清清嗓子又道:「朝恩貺室於刑部員外郎張圭張之子張煌言,有閒人之禮,使臣魏藻德以玉帛、乘馬納徽。」
其實喊這句表言的時候,魏藻德自己也在納悶。
自己之前翻遍了張煌言他爹張圭章的冊籍,找到老張家當過最大的官兒就是個小小的從五品員外郎,說出去的時候,不少人都是竊竊私語,甚至有的已經在偷著樂。
喊到張煌言的時候更有意思,這小子沒什麼官職,也沒當過官,前不久才考上個舉人,按照慣例,魏藻德在喊張煌言的時候應該加上官職和出身,但他方才就只喊了個名字,因為老張家一窮二白,實在是沒什麼可以喊的。
其它的什麼就算魏藻德想硬加上去,那也不符合禮法。
「好個駙馬,是個窮吊子出身,也沒甚麼家世,到底兒是怎麼被選中的?」人群之中,隸屬於戶部的寶鈔提舉司大使賈揆低聲說道,話中滿是不屑。
聞言,禮部員外郎胡安切了一聲,冷笑著道:「還能怎麼,皇上說甚麼就是什麼,你我還能管得了皇上?」
說著,胡安鬼鬼祟祟向周圍看了一眼,發現身邊沒人注意,這才是附耳說道:「再者說了,這昏君什麼事干不出來,這大明的規矩都快被他敗光了。」
坐在上首位置的崇禎皇帝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指了指前面,問道:「朕看他們兩個在那憋的挺辛苦,說什麼呢?」
聞言,王德化走下去詢問幾句,從番子口中得知賈揆和胡安兩人的談話內容,也便是一個字不差的全部上報,聽到之後,崇禎皇帝起身打斷了禮儀進程,喝道:
「寶鈔提舉司大使賈揆,禮部員外郎胡安!」
「臣臣賈揆(胡安)在!」官員們的竊竊私語一下子消失殆盡,看著起身的皇帝,賈揆和胡安兩人也是心中有鬼,說話的時候,眼神鬼鬼祟祟,膽虛不敢對視。
「朕看你們二人憋的挺辛苦,還是笑出來吧,笑出來好受些!」崇禎皇帝冷冷一笑,走到兩人跟前說道。
「臣有罪,臣不該妄議駙馬,請陛下治罪。」賈揆渾身顫抖,一下子就明白方才是那神出鬼沒的番子把自己說的話告訴皇帝了,當下也沒什麼狡辯,直接供認不諱,想請求寬恕。
看賈揆如此之快的服軟,胡安也不好再說什麼,跪在地上道:
「臣也有罪,請陛下責罰。」
「陛下,今日是公主和駙馬大婚之日,依臣看,還是饒了他們兩人,也好為大婚沖喜啊。」禮部尚書王鐸首先出列說道。
「朕早晚有賬要跟你去算。」崇禎皇帝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領情,擺手說道:「朕本該直接將你二人砍頭,但想著今日公主大婚,不好見了血腥,暫且打入詔獄問罪,押下去吧。」
說著,崇禎皇帝向旁側道:「李若鏈,這兩個欽犯便交給你了,給朕好好的拷問。」
「臣遵旨!」李若鏈立即出列,說完便是走下去向站在一側的一名錦衣衛低聲道:「孫光,本掌使還要陪在聖上身邊護衛,這兩個人就交給你西司房了。該怎麼辦,心裡都有數吧?」
錦衣衛北鎮撫司西司房提督孫光瞪著一雙鷹眼,身材雖算不得魁梧,但也算得上適中,聽到這話,幹了多年錦衣衛的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去做,頓時應聲出列,陰聲道:「卑職明白,保管教這兩個人簽字畫押,見不到明日的清晨!」
「嗯,去辦吧。」
看見這孫光居然是一臉鷹相,賈揆和胡安立這才知道害怕,開始痛哭流涕的求饒:「陛下饒命,臣有罪,臣有罪啊!」
「陛下,請讓臣將功折罪,戴罪立功啊!」
「陛下饒命啊」
這種情形錦衣衛早都是司空見慣,孫光不知從哪拿出一個鐵絲球,二話沒說直接硬塞到賈揆和胡安的嘴巴里,搞的兩人嘴邊都是血肉模糊,話雖然喊不出來了,但卻是不住的悽慘嚎叫。
其餘的臣子見到以後都是噤若寒蟬,誰也沒想到,崇禎皇帝竟然會在自己女兒的大婚之日如此不講情面,全然不顧禮法和祖宗規矩,直接下令把兩個臣子給打入詔獄。
「怎麼,是不是覺著朕有些時日沒動手,情形就不會再和去年一樣了?」崇禎皇帝示意孫光趕緊把人押走,冷笑著在群臣中間來回掃視目光所及之處,群臣無不一驚。
崇禎皇帝邊走邊笑著道:「朕這就告訴你們,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這天下都是大明的,都是朕這個皇帝的,不是你們這群東林黨可以染指和僭越的。」
「張煌言是朕欽定的駙馬,如有不服,站出來,朕寧可血染此地,也會給你一個痛快,成就你們所謂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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