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倒在地上的哈爾泰聽到附近動靜的時候,也是趕緊爬起來,連連喊著不可能。
那些驚慌失措跑回來的兵丁口中說是南蠻子打過來了,但是南蠻子有多少年沒有踏足塞外了,哈爾泰寧可相信是烏爾邁帶著兀良哈騎兵殺回來了,也不願意相信是明軍吃了豹子膽居然出喜風口打到這裡來了。
但事實還就是這樣,哈爾泰起來準備布置迎戰的時候,周圍那些正白旗兵馬早已亂作一團,亦如白日裡被他們追殺的烏齊葉特騎兵一樣,早就是潰不成軍了。
那些漢軍旗的奴才們更是不堪,就連跑回來報信的都沒有,據說那漢軍都統是第一個跑的,正更讓哈爾泰感覺到自己被侮辱,當即便是勃然大怒,強撐著上馬,聚攏起周圍的幾百名騎兵,想要衝出去。
此時的建奴騎兵,還沒有腐化很快,戰鬥力和裝備也與關內明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很快就聚攏起不少人,這時候已經開始向北竄逃。
其實這個時候的建奴騎兵,戰鬥力早就不及白天時的一半,按理來說應該是一衝就散,但久經陣戰的黃得功卻並不會有任何托大之舉,他依然是靜靜在旁邊等到夜裡才打算動手。
到了夜裡的建奴更加糜亂,然而就如同去年初奉旨在山東討伐叛將劉超的戰鬥一樣,黃得功雖然已經是勝券在握,但他依然還是沉穩的猜透了哈爾泰下一步要走什麼,並且提前派人攔在建奴騎兵北逃的必經之路上,做好萬全準備之後才動手。
果不出所料,哈爾泰等人此時慌不擇路逃跑的路線正中黃得功下懷。
周圍忽地傳出一聲梆子聲,不待哈爾泰等人反應過來,冷不丁便是響起一陣喊殺聲,看不清人數的明軍騎兵從兩側掩殺出來,前面的人手中還拿著三眼火銃,第一時間開始連綿不絕的施放。
「砰砰砰——」
夜裡,火光無數次乍然迸現,三眼火銃的巨響填滿了所有建奴的耳朵,讓本就驚慌不已的他們更覺得明軍來了好幾萬。
在黑夜和三眼銃巨大響聲的襯托之下,其餘建奴當下是一丁點的戰心都不剩下,任憑哈爾泰如何維持,大部分人都只顧拼命向北逃命。
實際上,這些三眼火銃在百步以外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更別提面對身披厚甲的建奴騎兵了,但正是因為這種火銃釋放時巨大的響聲和耀眼的火光,才讓黃得功決定使用它在夜間突襲建奴。
正如現在的情況,三眼火銃雖然並沒有傷及建奴的一根毫毛,但是那連綿不絕的巨大撼響,卻讓建奴騎兵座下的馬匹都由於過度受驚而變得難以控制。
一時間,不少馬術良好的騎手都因驚慌而沒有及時安撫馬匹,最後被狼狽的摔下馬,這個時候,黃得功部署在此的騎兵紛紛收起三眼火銃衝殺過來。
不可一世的建奴奇兵面對黃得功手下的薊鎮騎兵,居然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幾乎是在成片的落馬陣亡。
一名明軍騎兵揮去一刀,那建奴雖然是舉刀橫檔招架住,但不知為何,面對緊隨而至的下一刀,他雖然精神上早已反應過來,但身子卻是忽然間乏力,再也難以招架。
眼睜睜的,這建奴就看著那明軍騎兵將刀子捅進自己小腹,慘嚎一聲落馬死亡。
哈爾泰周圍的親衛在以割麥子的速度被殺,勞累一日的建奴騎兵根本難以招架養精蓄銳的薊鎮騎兵,幾乎是頃刻間便倒下了一大半,
哈爾泰聽著周圍旗人不斷的慘叫聲,覺得大勢已去,當即也是猛地用腳靴上馬刺狠狠刺中坐騎,拍著虎頭大刀逃之夭夭。
「建奴,哪裡逃!」剛跑了幾步,前面便是傳來一聲大喝。
哈爾泰聞聲看去,只見一名身披厚重鐵甲,明顯是這支明軍主將的漢子直奔自己衝殺過來,當下,他也是怒罵一聲:
「南蠻子,真當本都統怕了你不成!本都統隨老汗征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
「休得目中無人,本帥參軍報國之時,你怕還是個深山老林中的野蠻子!」黃得功得勢不饒人,痛打落水狗,招招都是用盡全力。
哈爾泰剛剛躲過一刀,緊跟著從身側又來一刀,當下他也是沒想那麼許多,趕緊豎起虎頭刀打算招架,然而黃得功卻臨時變招,刀鋒一轉,從底下撩上來。
「你這是什麼招式!?」哈爾泰面色大驚,根本沒有料到看似粗莽的黃得功打鬥起來心思會這麼縝密。
這一刀黃得功用了十二分氣力,直接將哈爾泰坐騎活活劈死,哈爾泰渾身噴滿了血,也是狼狽不堪的滾落在地。
「狗建奴,本帥今日借你腦袋一用,向我大明皇帝陛下請功!」黃得功卻是哈哈一笑,一隻腳踏在馬上,直接跳下來就是一刀力劈華山。
哈爾泰正在驚奇這明將的武力,還沒來得及擦拭臉上的鮮血,卻忽然又聽見一聲大吼,下意識的便是側身翻滾。
「砰!」
看著地上深深的刀痕,哈爾泰更覺得此明將非同凡響,他眼珠亂晃幾下,自沒有任何抵擋之心。
哈爾泰先是一把抓起地上草皮細砂扔過去,趁黃得功避身之時,卻轉身箭步飛逃幾步,一巴掌大力將一個朝自己驅寒溫暖的漢軍旗小官抽落下馬,上馬之後,竟是頭也不回的飛奔竄逃。
「狗建奴,就這點勇氣?」
黃得功怒罵一聲,趕緊上馬,窮追不捨。
兩人大概追逃了也有三百餘步,黃得功眼見自己坐騎腳力不行,到嘴邊的鴨子要飛,當下也沒有多考慮,在馬上縱深一躍,直接撲到哈爾泰身後。
「南蠻子,你莫非和我有仇不成!?」哈爾泰見這南蠻子招招要命,面色頓時驚恐,說話的同時,也在用胳膊肘不斷向後攻擊,意圖將黃得功趕下馬。
「有仇?漢家兒郎與你建奴不共戴天,人人皆是死仇!」黃得功冷冷一笑,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將哈爾泰那避雷針頭盔摘下來,一把拽住他醜陋的辮子,使勁一拉,兩人便是紛紛滾落下馬。
哈爾泰的辮子被黃得功抓住,稍微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掙扎幾下之後也是不敢再有妄動,將手中的刀放在地上,以示認輸之意。
「南蠻子,我哈爾泰算是服了你,你鬆開,我這就帶人離開朵顏三衛地界,從此再也不回來,怎麼樣?」
見黃得功有意動之色,哈爾泰剛剛放心,但是忽然間,卻又聽黃得功哈哈大笑起來,對自己咬牙切齒的道:
「狗建奴,這地界本就是我大明的,遼左也是我大明的,你們鳩占鵲巢不說,還要拿大明自家的地和老子討價還價?怕不是太低估了我黃得功!」
言罷,黃得功拉緊哈爾泰的辮子,狠狠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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