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人在這裡商量的好聽,但的主旨並不是什麼大事小情,卻是王承恩他們按照崇禎皇帝的意思將倪元璐和蔣德璟的意思探聽清楚。
一眾所謂的保皇黨成員,在東林黨散去之後,又在偏殿談了一些有的沒的,直到酉時才逐漸散去。
且不提倪元璐和蔣德璟回到府中之後幹了些什麼,散去之後,王承恩獨自回到冬暖閣,見到崇禎皇帝獨自負手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中也是一陣酸楚之意。
「陛下,倪元璐和蔣德璟都說肯忠於王事,陛下可以放心了。」
王承恩說這話本想起到些安慰的效果,但崇禎皇帝聽到之後卻是冷笑一聲,不過也沒多說什麼想關的話,自顧自道:
「承恩哪,朕方才翻閱陳年檔案,發現一批對朝廷有功的忠義、有功之臣還未平反,真正的罪魁禍首仍逍遙法外。所以,朕打發詔算為一些人平反。」
王承恩心中一亮,緊跟著又是一緊,趕忙道:
「不知陛下說的都有誰?」
「天啟年的時候,張居正雖然已經被熹宗皇帝恢復名譽,但卻並未真正平反,還有十二年在巨鹿戰死的盧象升,十六年在潼關戰死的孫傳庭、被袁崇煥矯詔所殺的毛文龍。」
「還有,袁崇煥也一起平反了吧,身後之事,到現在也該有個了斷了」
說著,崇禎皇帝話中有深深的自責,「這些都怪朕,從前未能經歷風浪,被那些軟骨頭的東林黨所蒙蔽,看不見盧少保與孫伯雅為朝廷的鞠躬盡瘁,不過朕現在把一切都看清了。」
王承恩豈止是崇禎皇帝肚中的蛔蟲,對他來說,崇禎皇帝小時候還在王府的時候就已經當自己兒子去養了,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崇禎皇帝這最後一句中的殺機頓現。
果然,崇禎皇帝下一句便是說道:
「朕方才已經想明白了,除了為一批臣子平反以外,還要新賬舊賬一起算,高起潛如今還在京師吧?」
「回陛下,在京師待的好好的。」王承恩躬身道。
「哼,若不是他得力,盧象升也不會輕易的在巨鹿戰死。」崇禎皇帝冷笑一聲,正色說道:
「這件事東廠、內廠和西廠都不要插手,派人告訴李若鏈,讓錦衣衛連夜把高起潛抓到西市,但凡查出與之有關係的人,一併緝拿,明日卯時處斬。朕要讓所有百姓看一看,陷害大明忠烈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在歷史上,方才崇禎皇帝打算平反的一批人,比如孫傳庭,有很多都是等到韃清入關以後才得到該有的榮譽,就連盧象升都是南明時期才得到追贈。
除此之外,甚至有些人終明清兩朝都未能得到榮勛,這不得不令人唏噓。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自己穿越到了歷史上崇禎皇帝的身上,京畿一帶也終於算穩定了下來,那就不能讓這些人和天下將士寒心,得把該辦的事都辦了。
昨晚發生了很多事,與之相比,崇禎皇帝在冬暖閣接連將五位大臣處斬抄家倒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誰會再提。
第二天一早,由於崇禎皇帝已經下詔恢復早朝,朝臣們按例從家中起來前往皇極殿上朝,可是剛等他們出門,便是看見不少百姓滿臉喜色的往西市去跑。
一番探聽之下,朝臣們更是震驚不已。
這位皇帝做事令人捉摸不透,歷代大明皇帝都是在西四牌樓這種較為繁華的地段處斬罪犯,可自從崇禎十七年開始,卻是換到了屁民居多的菜市口去了。
為了觀看處斬,不少行腳商戶和勛戚、大臣,甚至是豪商都要屈尊去菜市場和那些小民站在一起,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獲得一些在府中聽不見的消息。
「聽說了嗎,皇上給盧少保和孫傳庭他們平反了!」
「可不是,這次平反的可不僅是他們倆,就連袁崇煥和毛文龍的功過是非都已經寫好,據說已經是入供忠烈祠,有時間咱可一定要要去看看!」
「那還用說,毛帥忠勇敢戰,袁崇煥通敵賣國,豈能同日耳語?」
「你說的不對,俺倒覺得袁都督不像是那種通敵賣國之人。」
「行了都閉嘴,要行刑了,這等事如今朝廷都有了公論,你們兩個小民還在這爭議個什麼勁!」
「說的也是」
「這是要砍誰的頭,這麼熱鬧?」前往山東的監察御史黨崇雅挎著行李,也是打算出城的時候順道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成想卻嚇了一跳。
昨日他在冬暖閣請斬陳奇瑜,實際上是受了朝中某位大佬的指使,見到暴怒的崇禎皇帝後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成想卻是這麼個結局。
從戶部侍郎到監察御史,無論品級還是職權、地位上來說,都是明顯的降級,更別提這次是從京師遷往地方了。
山東那種窮困之地可不是那麼好去的,據說今年奉詔勤王不入京的武將除了左良玉,就屬這劉澤清最為驕橫跋扈,仗著有兵權在手那是為非作歹。
而且山東這種大省還不像九邊重鎮,邊軍家屬很多都留在京師,再加上發餉和罪己詔等原因,皇帝一個旨意,輕而易舉就能把總兵給換了,沒有人會傻到造反。
可山東卻不同,除正選總兵劉澤清之外,光雜號總兵就有四五個,有聽從朝廷號令的,也有各自為主,充耳不聞的。
更別提還有無數在各地興風作浪,就連劉澤清命令都不聽的武將,這些人實際上就是軍閥。
除了以上的朝廷官軍以外,山東還是白蓮教分支聞香教的老窩,各路邪教與流賊興起出沒於此,又有地方的財閥結寨自保,混亂得很。
昨晚黨崇雅在家中想了一夜,忽然間發現上一任的山東監察御史已經死了三年,到現在竟然連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
黨崇雅覺得和那劉澤清脫不了干係,自己此番出京前往山東,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那些粗鄙的武夫豈是和你鬧著玩。
「看閣下的模樣,像是個斯文的讀書人?」被問到那人倒也不懼生,當下便是笑著回問。
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黨崇雅不說自己是朝廷命官,卻只是笑著打啞謎矇混過關,連續發問。
那人見狀也知黨崇雅無心多說,心道不必再問,轉頭說道:
「我也是今晨才聽說,皇上將許多忠烈都平反了,不僅如此,錦衣衛在昨夜就將高起潛的府邸查抄,此刻按在上面等死的,就是他!」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
「皇上乃聖主,社稷有福,黎民有福啊!」
看台上的劊子手動作起來,周圍百姓的呼聲也便是達到高潮,一浪接著一浪,甚至有些人向高起潛吐口水、扔菜葉,顯然是對這位曾得皇寵的大太監厭惡到了極點。
高起潛也沒什麼好說,雖然嚇得尿了褲子,但最後還是和眾多東林黨徒一樣毫無懸念的倒在劊子手刀下。
黨崇雅一介文人,又何曾見過這等血腥,當下是看得觸目驚心,趕緊走到街邊扶住牆,連續深吸幾口氣才是緩和回來。
待他抬頭,正巧見到一張由五城兵馬司張貼的告示掛在眼前,當即呆若木雞喃喃道:
「追贈盧象升為太子太傅、兵部尚書、諡『忠烈』;追贈孫傳庭為太子太師、兵部尚書,諡『忠靖』;追復張居正吏部尚書、太師,諡『忠義』;追贈毛文龍左柱國、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諡『忠勇』;追贈袁崇煥兵部尚書、太子太保,諡『忠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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