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前!
國君忽然下旨,起復鎮遠侯蘇難為鎮軍大將軍,並冊封太子少保。
蘇難侯爵領旨謝恩,趕往國都。
這位鎮遠侯的表態,給予玄武伯爵府致命一擊!
新政派,彈冠相慶!
……
鎮北侯爵府內。
張翀太守和鎮北侯南宮敖密談。
南宮敖,鎮北大將軍。
越國軍方的五大巨頭之一,武道絕頂高手。
他身高一米九多,雄壯如山,修長挺拔,坐的時候如同一顆松,站的時候如同一桿槍。
兩隻眉毛皺著的時候,如同臥蠶,猛地揚起時卻如同兩支利刃。
一雙眼睛,銳利而又霸氣。
渾身充滿了強烈的氣場,讓人忍不住要避開三尺。
「總督大人擔心,一旦玄武伯走投無路之下會率軍北投吳國。」張翀道:「如此一來,將引發劇烈的動盪,為了避免這一結局發生,總督大人會上奏國君,在吳越兩國邊境處增加布防。」
南宮敖道:「國君旨意一下,鎮北大將軍府照辦。」
接著,鎮北侯南宮敖道:「這次平南毆國之亂,主帥是平南將軍祝霖?」
「應該是他,畢竟平南將軍府距離南毆國比較近,不必勞師遠征。」張翀道:「侯爺,您的世子今年二十五歲了吧。」
「嗯。」
張翀道:「我早已經聽說,世子南宮協有萬夫不當之勇,比起您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獎。」
在天南貴族的年輕一代中,有幾大高手。
論劍術武功,晉海伯爵府的那個武痴唐炎當屬第一,身為南海劍王的嫡傳弟子,他通常都不在家中,而是隨著老師遊歷天下。
論馬上的功夫,論帶兵的本事,鎮北侯爵府世子南宮協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張翀道:「世子如此武勇,而且用兵一流,祝霖大將軍想要讓您割愛,讓世子統帥一支軍隊進入南毆國平亂,擔任先鋒。」
如今的越國雖然新政愈演愈烈,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和平的,所以軍功越來越難了。
祝系提出讓鎮北侯爵府世子南宮協率軍出戰,擔任先鋒,擺明了是給他刷功勞。
然而,鎮北侯一下就聽出了言外之音。
「我兒子率軍出戰,是帶領北軍,還是我家族私軍?」南宮敖直接問中了問題的本質。
若率領北軍,那是越國的軍隊,這沒什麼。
如果是率領私軍,那就是強烈的政治信號了。
鎮北侯帶頭派遣家族私軍去南毆國平亂,你們這些老牌貴族還不效仿?你們可還有忠君愛國之心啊?
所以,若是鎮北侯爵府世子率領家族私軍出戰,那就是始作俑者。
會被無數老牌貴族記恨的。
上一次張晉和徐芊芊的訂婚禮,鎮北侯就派遣了二公子南宮屏前往。
這就是他立場朝著新政派偏移的信號。
如今新政派竟然要他再進一步,徹底站在老牌貴族的對立面去。
鎮北侯不語。
張翀太守道:「二公子南宮屏擔任殿中御史已經有兩年了吧。」
「嗯。」
張翀太守道:「我麾下一名主簿告病已久,這個位置空缺已有三個月,不知侯爺能否再次割愛啊?」
殿中侍御史聽上去是清貴,然而並沒有什麼實權的,僅僅只是從七品而已。
對於沒有靠山的平民來說,這是頂尖的位置。但是對於權貴子弟,這個位置只不過是鍍金的而已。
而郡太守府的主簿最高五品,最低也有六品。
這一下子等於連升了三級之多。
鎮北侯南宮敖皺眉,沉吟了片刻,點頭道:「我會讓家族私軍整軍待發,隨時準備南下平亂。」
他不是被這兩個條件吸引。
他之所以答應,就是因為三天之前國君的那道旨意。
鎮遠侯爵蘇難起復,擔任鎮軍大將軍。
這像是第一塊多諾骨牌的倒下,儘管越國沒有這個詞。
對於玄武伯爵府來說,這算是致命一擊。
對於鎮北侯南宮敖來說,這更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越國最大的老牌貴族是誰?
威武公爵府,鎮西侯爵府,鎮遠侯爵府。
玄武伯爵府只能排進前五。
威武公爵府封地在艷州,那個地方太複雜了,不好擅動。
鎮西侯爵府封地接壤西邊的楚國,是抵禦楚國的中堅力量,也不能動。
所以新政的首當其衝本應該是鎮遠侯爵府。
鎮遠侯爵府封地三千平方公里,私軍超過五千,可以說是老牌貴族之領袖。
不僅如此,沈浪的岳母大人蘇佩佩,正是鎮遠侯爵府的嫡女。
新政之風颳起的時候,鎮遠侯蘇難試探性地告病辭官,結果國君真的允了。
於是,位高權重的鎮遠侯回到家中,遠離了權力中心,顯得有些落寞。
不僅如此,他還擔心國君將新政的第一刀斬在他的頭上,所以尤其低調,主動將私軍從七千裁剪到五千。
卻沒有想到,國君的第一刀是東江伯爵府。
如今這新政第二刀斬向玄武伯爵府。
被疏遠了七年的鎮遠侯再一次被起復,擔任鎮軍大將軍。
這是在告訴鎮遠侯蘇難,不要想著去聲援玄武伯爵府,聽話就有好處,幾萬大軍的兵權要不要?
而且這對鎮北侯也是一種威懾,你南宮敖若不聽話,隨時可能被取而代之的。
拉攏一個,打一個,威脅一個。
一石三鳥,國君這種手段玩得如火純青。
正式在這種環境下,南宮敖才答應了張翀的要求。
「我會主動向國君請奏,派遣家族私軍,前往南毆國平亂。」南宮敖道:「玄武伯那邊,我相信他是深明大義,不會做出對抗國君之舉。但萬一他失智,我的大軍隨時可以南下,平息一切可能存在的隱患和叛亂。」
張翀立刻起身拜下道:「一切有勞侯爺,翀感激莫名。」
他心中大喜。
鎮北侯南宮敖願意做國君手中之刀,這就好辦了。
接下來,國君抄著這把刀可以說是殺氣騰騰。
哪一個老牌貴族不聽話?直接一道旨意,讓你們家族私軍去南毆國平亂。
而這些私軍一旦去了南毆國,又是在祝霖的麾下,會有什麼下場只有天知道,這個戰場會讓你們這些老牌貴族的血流乾的。
哪怕叛亂這種事情,也可以成為君主手中的政治工具。
而且有了鎮北侯南宮敖的表態,幾乎就斷絕了玄武伯任何武裝反抗的可能性。
你玄武伯爵府三千私軍再厲害,能厲害得過鎮北侯的幾萬大軍?
所以鎮北侯爵府談判的成功,就代表著大局定了一半。
……
緊接著,怒江郡太守張翀和隱元會舒亭玉進行了會面。
「金山島之爭後,玄武伯爵府徹底失去金山島,貴會確保會向金卓伯爵索取所有債務,索取望崖島?」張翀道。
隱元會使者舒亭玉道:「確定。」
張翀猶豫片刻道:「舒公子,我能否問一下,貴會和越國老牌貴族合作了多年,為何忽然改變了立場?」
舒亭玉饅頭一樣的臉上依舊充滿了笑容,但是目光全是諷刺。
「爛泥扶不上牆,這些老牌貴族一個個就知道明哲保身,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知道,但是東江伯爵府滅亡的時候,有誰出手幫忙?如今玄武伯爵府大難臨頭,又有誰出手幫忙?」舒亭玉道:「鎮遠侯是老牌貴族的領袖,玄武伯的姻親,結果呢?國君一道起復的旨意,蘇南侯爵就迫不及待接旨了。」
「雖然鎮遠侯和玄武伯有矛盾,但作為老牌貴族的領袖,當日金木蘭成婚的時候,作為姻親鎮遠侯爵府沒有派一個人過來。當然金木蘭成婚得很倉促,但事後幾個月內,鎮遠侯可有任何反應,有送來任何禮物嗎?」
「這些老牌貴族如同一盤散沙,我們隱元會如果再把籌碼壓在這些人身上,要賠死的。」
張翀微微一笑。
可以說老牌貴族這麼不堪一擊,鎮遠侯蘇難是罪魁禍首。
蛇無頭不行,你作為老牌貴族的領袖卻成為了縮頭烏龜,當然會被國君各個擊破。
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但做起來又是一回事了。
若是人人都深明大義,戰國時期的秦國也滅不了其他六國。
舒亭玉稍稍猶豫了片刻,忽然道:「太守大人,新政可不僅僅只是對老牌貴族的。」
這話就意味深長了。
張翀秒懂。
一旦國君清洗了老牌貴族,接下來會怎樣?
文武分權。
到那個時候,城主和太守都不再掌握兵權。
郡縣制就勢在必行,中/央集權空前,更多的權力都掌握在國君手中。
但是張翀卻裝著聽不懂的樣子。
因為那至少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早就進入中樞,就算沒有登台拜相,也起碼是六部主官了。
那句話說得好,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傳來了張晉的聲音。
「父親!」
張翀皺眉道:「進來。」
張晉進來,湊在張翀的耳邊就要私語。
隱元會使者舒亭玉避嫌,直接就要出去。
「不必,就公開說。」張翀道。
張晉道:「徐光允的大作坊,被一把火全部燒掉了。」
張翀面孔微微一抽。
他堂堂太守之家,為何讓二兒子張晉迎娶一個豪商之女?
就是要錢啊。
滅掉玄武伯爵府之後,他謀求艷州下都督一職,起碼要十萬金幣。
這些錢全部要徐家出的。
如今,徐家的大作坊竟然被燒了?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此時,隱元會使者舒亭玉忽然道:「張翀大人,我家有一個妹妹,今年十八歲,花容月貌。」
這話意思非常明白。
你張翀想要謀求艷州下都督一職,我們隱元會是可以幫忙的,我們有的是錢。
但是有些錢好拿,有些錢不好拿。
張翀就裝著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告辭。」舒亭玉也不多說,直接告辭離去。
……
「父親,剛才舒亭玉的意思……」張晉道。
張翀擺了擺手道:「他們的錢不太好拿的,若非迫不得已,不要拿。」
張晉道:「玄武伯爵府覆滅在即,父親經營艷州下都督一事也馬上要提上日程,徐家出事,拿不出這筆錢,會耽誤父親大事。」
張翀道:「你喜歡徐芊芊嗎?」
張晉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張翀道:「這是一個厲害的女人,雖然是商人之女,但卻能夠成為你的賢內助。」
張晉道:「但父親很快需要一大筆錢。」
張翀道:「要給徐家一次機會,表面上看徐家大作坊是被燒掉了,但他們最最值錢的是徐繡這個名號,幾十年經營起來的渠道,人脈,信譽。只要他們度過這次危機,金子招牌不倒,燒掉的作坊可以重建。」
「至於為父馬上需要的金幣,只要徐家招牌不倒,可以讓他們向隱元會借貸。」張翀道:「悔婚這種事情不要輕易做,太傷人品。」
張晉:「是!」
張翀嘆息一聲道:「但是若徐家無法渡過這次危機徹底倒下,那他們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徐芊芊就算再優秀,也做不了我們家的兒媳。真希望不要有那麼一天,我張翀雖然是酷吏,但也不是很喜歡見血。」
張晉道:「父親,要不然我回玄武城一趟?」
張翀道:「不,徐家只是小事,圍攻玄武伯爵府才是大事,接下來前往晉海伯爵府一行事關重大,你不能缺席。」
「是。」
張翀道:「你和金木蘭比起來,武功誰高?」
張晉道:「不知,但田橫被我一招秒殺,兒子相信不輸金木蘭。」
張翀道:「你去晉海伯爵府和那個武痴比武的時候,一定要竭盡全力,要確定唐炎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這事很關鍵,半點馬虎不得。」
「是!」張晉。
張翀道:「收拾心情,準備全力以赴比武。不要因為徐芊芊的事情而分心,若有福氣,她自然會成為你的妻子,若沒有福氣,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
得了髒病應該怎麼辦?
去電線杆找老軍醫?
林灼內心驚惶,但是卻帶著一絲慶幸。
或許不是梅花呢?
或許只是上火了呢?
又或者只是其他髒病,並不會死人呢?
於是林灼喬裝打扮,完全遮住了面孔,去了一家非常私密的醫館。
然後,他見到了一個老軍醫。
真是老軍醫啊,之前這位大夫是軍中,年紀大了之後才退回來開了一家醫館。
這位大夫小心翼翼地檢查林灼的命根子。
林灼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大夫,這是梅花嗎?」
林灼的聲音幾乎是顫抖戰慄的。
他實在是太恐懼了,簡直是惶惶不可終日啊。
大夫搖了搖頭。
林灼大喜!
真是上天救我啊。
將他從地獄拉了回來。
我林灼發誓,以後再也不出去胡搞了,若違背此誓,就將命根子割掉。
當然,男人的發誓大多都是放屁。
那個老大夫幽幽道:「不僅僅梅花,還有菜花,還有毒疹,不但命根上有,肛內也有,所以你有些時候應該奇癢難忍。」
一個雷霆,狠狠擊打在林灼的腦袋。
實錘了嗎?
不會吧!
說不定這個大夫看不准呢?
肯定不會的。
我林灼還有大好前程,怎麼會得這種髒病?
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啊,比如弄死沈浪,比如在滅玄武伯爵府一事立下大功。
比如,看著高高在上的玄武城公主金木蘭進入教坊司。
這些事情都沒有完成,怎麼能死啊?
肯定是這個大夫看錯了,一定是!
這個大夫看起來那么正經,這方面的醫術肯定不高。
接下來,林灼又去找了三名大夫。
長相一個比一個猥瑣。
而且是專治花柳病的。
所有的大夫判斷都一樣。
而且他們還非常震驚?
「尊駕,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兔兒爺嗎?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身上,能夠染上七八種髒病的,真是大開眼界啊!」
林灼顫抖道:「確定有梅花嗎?」
他最怕的就是這種,會死人的啊。
「確定,百分之百確定。」猥瑣大夫道:「我是專門給青/樓瞧病的,梅花雖然稀罕,但我見過的沒有三百也有兩百,絕對不會有錯。」
林灼真的絕望了,渾身篩糠一般道:「那,那還有得治嗎?」
猥瑣大夫道:「沒得治。」
林灼道:「割……割掉也不行嗎?」
猥瑣大夫道:「毒發攻心了,只是先發作在命根上,割掉沒有用的。」
「回去之後能吃吃,能喝喝,你的時日不多了!」
……
玄武伯爵府內。
沈浪正在給木蘭畫畫。
如今算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對玄武伯爵府的圍攻越來越猛烈,絞索越來越近。
距離決戰金山島之爭,已經很近了。
但是,從沈浪身上看不到半分緊張感。
他依舊優哉游哉。
每天大部分時間就是在吃喝玩樂。
不僅僅自己吃喝玩樂,還拉著別人一起。
什麼是天才?
我沈浪就是把別人工作的時間花在喝茶玩樂上。
當然,這次畫畫不是沈浪主動,是木蘭主動的啊。
因為她看到小冰那副畫像了。
但是這個娘子太保守了,不願意脫,也不願意搔首弄姿。
讓沈大師失去了很多發揮的空間啊。
「心肝寶貝,你能把屁/股再往後撅一撅嗎?」
「你那個地方天下第一美,一定要凸出啊,一定要曲線爆炸,爆炸動不動?」
「娘子你這個名字取得不好,叫什麼金木蘭啊,聽上去仿佛一個木頭一樣,叫金股蘭多好?」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想起了金忠的聲音。
他在院子外面,絕對不敢進來的。
之前還敢,因為進來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但是自從沈姑爺住進來之後,這院子裡面大多數時候都是不該看到的東西。
「小姐,鎮遠侯爵府世子蘇劍亭求見,主人讓您去一趟。」
沈浪眉頭一皺。
因為,這次竟然金忠口中,竟然沒有他沈浪。
這意味著什麼?
伯爵大人不願意沈浪和這個鎮遠侯世子蘇劍亭見面。
這個人誰啊?
而木蘭本來被沈浪調戲得羞惱而又甜蜜。
此時,聽到蘇劍亭的名字後,她頓時臉色劇變,充滿了寒意。
蘇劍亭和鎮遠侯爵府這兩個名詞,在這個家裡是個禁忌。
這位蘇劍亭不但是木蘭的表哥。
而且,兩人還是指腹為婚的關係。
但是八年前,當時的木蘭僅有十三歲。
兩家撕毀了婚約。
從此之後,兩家關係徹底冷卻,近乎決裂。
如今這位表哥,竟然再一次登門!
金大師告訴我們,凡是女主的表哥,都不是好東西。
沈浪只看一眼木蘭的表情,然後他二話不說,踩著凳子在牆上寫下了三個字。
蘇賤亭!
仇人名單,第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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