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屌/絲,你還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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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回雲城已經成了一個習慣,回去掃墓,也順便打掃打掃那個屬於我的家,空空如也的家。
藍雪晴那天精神很好,拖著我去天虹商場買了件新衣,低調有質感,米白色的小襖,配了一雙白色的長靴,打了一個白色的蕾絲髮帶,原本就圓圓的臉,顯得更圓,頭大身體纖瘦,就像芭比娃娃,有點可以忽略不計的違和感。
「這套衣服不實用,雲城的冬天可沒有廣州暖和。」我皺皺眉,淡淡地點評。
藍雪晴不以為然,在鏡子面前轉了兩個小圈,滿意地點點頭。現在剛好換季,天虹商場只有換季才會打折,她就來了。據她說,她看上這件衣服很久了,就等它打折這天,耗費了她做半個月兼職賺的錢。
我滿頭黑線,在商場裡搜尋了一圈,也買了件衣服。女生,永遠不會嫌棄衣櫥里的衣服太多。
這一次,我想買臥鋪票,坐25個小時,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藍雪晴依然堅持坐硬座,因為有學生證,硬座打五折,對比硬臥,可以省下200多塊——雖然她嘴上不是這麼說的。
既然這樣,我和文星宇也陪著她坐硬座,上車前買了很多方便麵,我卻沒胃口吃。文星宇嘿嘿一笑,從座位下的行李箱裡翻出鋁箔包裹的米飯和肉。
火車上不可以攜帶易燃易爆物品,他竟然自製了電池充電、便於攜帶的小蒸鍋。在火車上接點開水,放進食材,按下按鈕,蒸一蒸就熱了,既省電又省心,在火車上還可以消磨時間。
我怎麼就忘了?這傢伙的廚藝絲毫不遜色於藍雪晴,我學做那麼多的魚,估計只有獻醜的份了。
藍雪晴調愷:「有夫如文星宇者,何愁肚皮會扁?」
在D市下了火車。文星宇忽然說:「小麥,我們先不回雲城,去竹海。」
我點頭,沒有多問。
從竹海車站下車。上了出租車,不一會就來到一個小區,他說,他媽媽就住在這裡。
「阿姨不是在深圳嗎?」我忍不住問。這個小區是新區,很冷清。但規劃得不錯,全是歐式建築。
「她在深圳也有套房子,沒工作也不需要工作,就在竹海也買了一套。」他沒有任何情緒,就像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28層,電梯開始上升,我的頭有點暈,有點小緊張,這算是見家長嗎?我不知道,但我沒有矯情沒有拒絕。算是默認,早來晚來早晚都會來。
他沒有敲門,直接把鑰匙插入孔中,門就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桌子,天花板上是華美的水晶燈,精美淡雅的牆紙,淺色調的歐式家居風格。不得不說,他媽媽真的很有品位。
我沒有說話,換鞋的時候也有點緊張,看樣子。阿姨不在家。
忽然,文星宇臉色突兀地一變,抱起我,轉過身。把門「嘭」地一聲關了。
我嚇傻了,到底怎麼了?他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靠著門站了很久,我想問,卻沒有問出口,隱隱地感覺有些不妙。
不一會,房間裡面傳來動靜。門開了。是個面若桃花,眼神帶著媚態的女人。
「媽。」文星宇壓低了嗓音喊,有點乾乾澀澀。
「阿姨。」我沒有猶豫,對上她的眼睛,扯著嘴角跟她打招呼。
阿姨向我點點頭。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雖然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皮膚有點鬆弛,但是夠白皙,倒也可以忽視這點瑕疵,臉頰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讓人心醉,可見她年輕時的風姿。略微凌亂的頭髮,帶著別樣的誘惑,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息,就像熟透的水蜜桃,這也是一種氣質,我不曾接觸過的氣質。
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阿姨打開電視,問我喜歡看哪個頻道。我搖搖頭,我很久都沒看過電視了。
不久後,從廚房走出一個男人,端來一盤水果,朝我微微一笑。
房間裡的空調開著,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和文星宇竟然長得竟然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笑起來的樣子。
難道……這是他爸爸?可是,他爸媽不是離婚很多年了嗎?
文星宇從水果盤裡拿了一個葡萄,剝了之後餵我,我轉過頭,向他使了個眼色。
他輕輕一笑,吃下那顆葡萄,呵呵一笑,「叔叔,小麥在害羞。」
我大致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臉漲得通紅。
「隨意,很不錯,長得漂亮又乖巧。」叔叔輕描淡寫地誇了我兩句。
乖巧?這真的是形容我的嗎?
文星宇話鋒一轉:「你不是去韓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語氣很平淡,我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深深的敵意,是那種專屬於他的仇視,輕描淡寫、不動聲色、目無焦距。以我對他多年的了解,他討厭這個男人。
阿姨溫柔地笑了,「隨意啊,叔叔回來就不走了,他的生意出了點小問題……」
氣氛壓抑得我快窒息,阿姨看了看客廳的歐式大壁鍾,「小麥,快十一點了,我們出去買點菜吧……」
逛過超市回來,只剩文星宇一個人了,他破天荒地沒有主動請纓做搬運工。阿姨的車在地下停車場,那輛車是紅色的保時捷。我頓時感覺不對勁,為什麼她會選擇住這麼偏遠的小區,別說超市,連個便利店都沒有,購物還得開車去繁華地段。
「小麥,是這樣的,隨意脾氣很怪,不愛說話,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阿姨把鑰匙插上,踩上油門,很快出了小區。
好像,不管是哪個時期的我們,在大人面前是一個樣子,在同齡人面前是另一個樣子。
我笑了笑,厚著臉皮說:「沒事,我會讓著他的。」
「他現在也不用我操心了,他太倔,小學六年級的時候,讓他轉學去深圳,他說什麼也不去,我也一直將就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都是我這個當媽的慣的……一個班一百多人,能學到什麼?成績不好我也沒管他,都是他自己折騰,好在現在和你考到一所學校了,這都是緣……」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情有點說不出的堵。阿姨雖說也是從雲城的山裡出去的人,但在外面見慣了大世面,雖說不是有意的,也多多少少有點看不起雲城的落後。
雲城小學,我們剛上一年級的時候,每個班有大概70多個人,由於每個學期都有人從各個村小學轉來,到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當時所在的6年級2班有104個人,在一個大概寬6米長9米的教室里,密密麻麻都是課桌,擠得前胸貼後背,中間只有一條過道。
我小學六年級和一個同桌天天打架、互相謾罵,也跟那擠得人神共憤的教室有關。他總是踩著我的課桌出去,總是把自己的臭腳放在我的凳子上,被擠得脾氣暴躁就拿我開刀。
如果當時有人告訴我,可以離開那個地方,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小雨說,她很早以前就察覺到了,流星雨喜歡我,原來真的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為我做了很多很多,我卻從來沒有看見。感動不是愛,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當晚,我和文星宇去了距小區不遠的南明湖公園,那裡有鐵索橋,有假長城,還有竹海縣永遠不缺的竹子。
南明湖也是竹海縣的一個小小的水源地,水質很好,距縣城5公里開外還有一個大水庫。
望著波光粼粼的水庫,文星宇嘆了一口氣,「小麥,如果我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樣子,你會接受我嗎?」
我垂下眼,「無論什麼樣子,你就是你,但是,你不能騙我,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騙。」
「那個男人,可能會跟我媽結婚,他還有個小女兒,7歲,這都不是問題,可他比我媽小十歲,我不能接受!」他沒等我回話,繼續說,「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愛我媽,愛的是她的錢,什麼都不重要,我怕她再次受傷……」
光是那輛車,這套房,加上深圳那套房……阿姨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富婆。
我一直都知道,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他爸的事業成功,他家的生活條件改觀。卻從來沒想過,成功到讓他變成富二代,而這個富二代,還陪我扮逗比裝窮打醬油很多年。
他那句話更深層次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是屌/絲,而是高富帥,我還會接受他嗎?
「相信阿姨,她看起來很隨意,實際上把什麼都收入眼底,什麼都不在乎,事實上,她是不爭而勝,沒有誰能真正從她那裡搶走什麼,她是真正的智者。」我深沉地思索後,慢吞吞地說。並非因為她是文星宇的媽媽,而是,她給我的感覺,真是這樣的人。
她說她只上完了小學四年級,但她的談吐舉止高雅,懂得很多道理,還能把那些道理用淺顯易懂的方式教給我。
「不要懷疑一個男人的能力,不要插足他的事業,只需要信任他,無條件信任他就夠了。那種成就感,遠遠超過你作為一個女強人為他做的一切。不過問,但不離不棄,反而使最好的支持。」
一個能讓老公在離婚的時候,心甘情願地給她將近一千萬財產、隨便她支配的女人,不簡單。小三再怎麼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用,她沒要,她老公怕她吃苦非要給。
從那以後,上位的小三管他錢管他事業,讓他越來越懷念那個曾經陪他走過荒蕪歲月的白玫瑰,她是床前明月光,這朵紅玫瑰慢慢變成了牆上的蚊子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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