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中突然亮起一絲火光,並越來越大,很快就化作了一團火焰,將李允賢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龐照了出來。而後又飛速漸漸變成了暗紅色的灰燼堆,最終化為逐漸冷卻的灰燼,讓小小的房間中恢復了之前的黑暗。
良久,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的男人才把打火機準確的扔進了灰燼之中。
隨後,他把盒子裡的晶體拿了出來,就那麼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允賢覺得晶體在接觸到鐵製桌面的一瞬間,仿佛亮了一下。可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他產生的某些錯覺呢?
「很多年前……」
「我在看小說的時候,總是疑惑他們在功成名就以後,為什麼不稍待研究一下自己穿越/重生的原因。對於那些輕而易舉鄭美刀上福布斯的男人來說,追究一下穿越/重生現象中蘊含的秘密才是應該做的。」
李允賢將晶體擺正,同時自言自語起來,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塊奇形怪狀的人造晶體,而是一個活人一般。不過,所謂的樹洞,也並不一定非要找個活人,對吧?
樹洞可以隱藏一些東西,也比喻隱藏、秘密。現代社會中的樹洞往往是指袒露心聲的地方。其說法最早源於童話故事《皇帝長了驢耳朵》,說一個國王長了一對驢耳朵,每個給他理髮的人時候都會忍不住告訴別人,從而被砍頭。有一個理髮匠把這個秘密藏得好辛苦,終於在快憋不住時。就在山上對著一個大樹洞說出了這個秘密。結果從此這樹上的葉子只要放在嘴邊一吹,就會發出「國王有驢耳朵」的聲音。
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不能告人的秘密,某種內心裡無法分享的糾結。但是它又讓人有強烈的傾訴欲,把它藏在胸中猶如烈焰燃燒,讓人片刻不得安寧。但是人總需要一個傾訴的地方,童話故事裡人們將心事找個樹洞傾訴,然後用泥封住,而現實社會中的人們也需要這樣一個樹洞來傾訴。
事實上,這個樹洞不一定非要是樹洞,也不一定非要是人類——如果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的話。
「重生了,穿越了,對於主角,最重要的事是幹啥?應當是研究其本身的奧秘,至於賺錢,組建勢力……應該是為了研究服務的外圍行為。」
「有神秘側力量介入的,比如地府、神仙……此時,最重要的事就是修仙。也只有小說里才會出現從地府中轉重生或者被大神送去穿越之後,還是堅定無神論的主角出現。」
「有外星人介入的,比如飛船,此時,最重要的事就是發展科技,發掘外星人存在的痕跡。」
「意外,比如車禍,比如雷劈,此時,最重要的事也是發展科技,研究時空異常點。」
「一夢重生/穿越,也算是常見的模式,此時,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驗證是否活在夢境之中。否則奮鬥半天只是一個缸中之腦就不好了,甚至還要被人研究來研究去,或者不知不覺中就像是楚門一樣成了『主角』……」
「那時候的我覺得,重生/穿越了就應該想辦法研究原因。既然已經知道世界上有著時空穿梭現象,就該明白常人所追求的權力、財富有多麼脆弱。一次重生/穿越就能改變一切。重生追求什麼商業帝國之類的真是弱爆了。都沒搞清楚的情況下,別人再給你重啟一次,不又要重來了?這又不帶存檔的。當然,附帶的隨便賺點錢提高點生活質量無可厚非。」
李允賢從那張並不寬敞的椅子上站起身來。
「但是,當我真正經歷了一次穿越以後,我才知道自己的錯誤……不是所有的神秘側力量,都是可以追究的……」
他用手扶住額頭,象是頭暈似的。男人在房間裡轉兩三圈,又在桌子前站住了,「啊!啊!從我第一次接觸到那個可怕的桌遊算起,怕是已經有三十年了。而我如今以來最大的追求,只是像個正常人一樣就這麼過一生,並且最終能夠在死亡的永眠中安然無夢……」
「為什麼,為什麼?」某些可怕的念頭,曾一度被他的親人和愛人從他的思想中逐出,而現在那個念頭又象個幽靈似的在他面前出現了。「我不知道林允兒這算什麼?單純的夢境?特殊的預知能力?一夢重生?融合了一段未來的記憶碎片?或者跟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對上了電波甚至交換靈魂?誰知道!誰又能保證她不是被什麼存在『候汝入夢』了?」
「真是殘酷的事實,」他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晶體,「你,你們,把我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和夢想撕得粉碎!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我知道你就藏在這晶體裡,一個傳說中的老爺爺……」
「太多的犧牲……太多不必要的苦難……」他痛苦地笑著繼續說道,「也許我有些神經衰弱,不過換了任何一個驚弓之鳥想必也都會如此。我曾把所有秘密用沉默埋葬在了過去,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用處。」
「有些東西一旦接觸了就再也甩不掉?不——」李允賢伸出手去在自己腰間的亞腰葫蘆上摩挲著,那些篆體陰文依舊清晰。「我本來也沒想著甩掉,只是靠著玄君的哲學來保持著距離,並且效果一直以來都很好。」
「如果不是……」李允賢的腦海里莫名其妙的閃過了某個人的影子,以及中午時候趾高氣昂帶著鄙視目光離開的某些人。「算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老老實實看著就好了,說不定當暖男還真能刷的好感度再進一步呢,說不定真有一天能全推……」
「我******就是活該——」男人一隻手撩開了襯衣,把另一隻手伸向桌子上,握住了那把從姜成煥那裡要來的藝術品,一柄刀身長而薄近乎長匕首的菜刀。「軟弱無力,優柔寡斷,一方面想這個一方面又想那個,在兩個矛盾的選擇上搖擺不定,最後雞飛蛋打……那就讓我果斷一次吧!哪怕賭輸了就會是這輩子最後一次!」
隨著自己的動作,李允賢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悶哼,「呃——」。而這聲音又隨著他的下一次動作戛然而止。男人忍著疼痛,將刀放回桌子上,然後用力撩開衣服的那隻手順著刀口進去摸索著。
這種痛苦實在是難以忍受,李允賢卻又不得不承受。為了轉移注意力的他不敢去想像某種會令靈魂也忍不住顫慄的景象,只能將那些令此時的他覺得格外可憎的臉龐與經歷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又一遍。
——仇恨有時候反而是最好的動力。
……
「你就是個人渣,歐尼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
「我現在突然覺得我當初認識你的時候那種直覺是真的,你就是想和我們每一個人都發生點什麼?」
……
「我就是那個什麼,智妍,那句中國話怎麼說的來著,對了,『幫親不幫理』,李允賢你能怎麼著吧!」
……
「沒錯,我當然有資格代表我們整個團隊說這話!因為我的靈魂跟這個團隊從來就不分彼此!從ccm成立起,第一個練習生就是我。我看著這個公司成長,看著它和幾個小公司重組合併,看著它開始招收練習生,看著企劃成立,迎接了智媛智雅,迎接了孝敏,牽著智妍的手教她認房間……我看著tara成員選拔,哭著第一次出道失敗,送走智媛智雅,迎來寶藍素居……我,就是t-ara!」
……
「當然啊,我們團隊沒有散架都是歐尼的功勞,我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代價才給我們才換來美國方面的資源,但是一定不小。沒有她我們早就一跌到底了,萬劫不復!」
「雖然沒有成功翻盤,但是這是我們自己實力不夠,我們幾個人沒有不感激她的……至於你,如果她真的按你說的在那個女人退隊之後退出團隊,回家做了全職太太,會有什麼後果你考慮過嗎?我們的團隊馬上就會散了你知道嗎?所有人都會被輿論釘在恥辱柱上!」
……
「就算是她出軌,也都是你逼得!我不知道她答應了你什麼,我只知道她一直壓力特別大,以前她可不會這麼流連夜店。都是因為你,否則她不會選擇這種減壓方式……」
……
「還說不是你!我就是說啊,不是因為這個一段時間事業沒有起色就收收心,把重心往家庭轉移的約定,歐尼也不會這樣!」
……
「總之,沒有投胎成財閥二代、貴公子或者白手起家成為大總裁還真是對不起啊!」在這樣的哀嚎聲中,李允賢的手指觸碰到了目標。
可怕的過程終於以他從傷口中抽出了一個小小的古舊的銀質印章來而告終。
這個印章小而精緻,上面刻著各種各樣的花紋,據說可以驅邪。
隨著銀質印章的取出,一瞬間,李允賢的傷口上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雖然一直處在黑暗中,他卻不用看也知道,那裡不在流血了。但同時,也開始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腐爛著。
「哼——」男人看都不看——當然,也看不見——的把印章扔到了桌子上。「美式人情的代價真是巨大……我當年為什麼會心軟答應她,幾乎把命丟掉,收穫的卻只有怨恨以及背盟。」
說完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反手握刀,再次對準了自己。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3377s 3.775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