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驕陽,帶著絲絲清冷,無聲無息的融化著,這片蒼松林中的積雪,一點一滴地化作雨滴,從茂盛的針葉間點點墜落。柔軟而清冷,悽美而含情,就似離人明眸中的清淚一般的,苦澀而朦朧。
悽苦絕望的穆王趙天放,面對著近在咫尺的心愛女子,卻又是遠隔重山般的冷漠疏離。使他那顆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心,瞬時地,如同墜入漆黑冰冷的深淵一般,更加的孤寂、絕望、迷惘了。
此時聽到蒼松林間傳來的聲音,警覺的抬起眼帘,露出不容忽視的陣陣殺氣,厲聲的詢問道:「是誰?再不出來,休怪本王出手了!」
隱藏在蒼松林中的鄭若笙與東方玉庭,聽聞此言後,再也無法繼續裝作不存在了,直起身來,緩緩地從松柏後頭移身來到了山石前。
&笙,是你?」見到從林間繞出的兩人,其中一人是鄭若笙,趙天放緊張揪緊的心,才漸漸地放回了原處。
&笙參見穆王殿下,參見瑾妃娘娘。」鄭若笙立定後,移身上前福身行禮。
而立在一旁的瑾妃娘娘,則尷尬的將臉側至一邊,不敢直視這兩人探究的目光。
穆王道了一句免禮後,向著一旁的瑾妃說了一句:「有若笙在,我手上的傷會沒事兒的,你放心回去吧。」
若笙輕抬眼帘,目光投向了立在趙天放身邊的瑾妃,卻見到一名美艷華貴的年輕女子。眉眼間像極了從翊太子的催眠中見到的,那位傾國傾城的皇貴妃娘娘。
警覺的目光碰上了若笙投來的打量,瑾妃尷尬的扯動了一下唇角兒,微微的一頜首,柔聲道了一句:「有勞了。」便轉過身去,匆忙的離開了。
見到一身錦衣的富貴男子,端莊優雅的立在若笙的身旁,趙天放饒有戒備的問了一句:「若笙,這位是?」
&位是文淵書院的玉庭先生,也是我的先生,請穆王放心。」見到趙天放眼眸中的緊張防備,若笙誠懇的向他點了點頭,緊咬著『請放心』三個字。
&王殿下。」「玉庭先生。」直立在山石山的兩位男子,這才放鬆了警覺與敵意,相互拱手作揖。
若笙將懷中的小雪狐遞給了東方玉庭,輕輕地解下腰間的荷包,取出隨身攜帶的止血藥粉及繃帶,小心翼翼地為穆王清理著傷口。
見到他手背上掀起的皮肉,若笙抬起眼帘望著他掛滿苦澀的俊顏,輕嘆一聲說道:「再憤怒也別跟自己過不去,你所做的這些,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望著若笙眸中閃出的憂色,趙天放長長的舒了口氣,收起了臉上的苦澀,輕輕地點了點頭。
見他的面容已然恢復到了平常,若笙謹慎地抬起明眸,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與瑾妃娘娘......?」
事到如今,趙天放也沒什麼可以瞞她的,索性直接開了口:「清秋是左相的女兒,左相曾經是我的啟蒙恩師,從小我們就認識了。」
&與她也算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只是兩年前,天歌在一次宴會上見到了清秋,為了討好痛失皇貴妃娘娘的父皇,就將清秋的畫像呈給了父皇。由於清秋的眉眼與皇貴妃頗為相似,父皇見到畫像後十分欣喜,即刻就下旨冊封了妃位,從此便納入後宮之中了。」
&而我卻不能面對如此的情形,便主動請父王賜予我一塊富庶之地,從此遠離了京城。直至十日前,為了四弟的大婚,我才回來。」
然而他的人雖已離開,可趙天放的心卻從無一日寧靜。正如他三日前,在御花園白石橋頭,同若笙說的那番話一樣:紛亂在你心間,躲到哪裡都不得安寧。
&來如此。」聽完了趙天放悲涼悽苦的訴說,若笙輕聲一嘆。那左清秋已然被皇帝充了後宮,如果穆王再與她糾纏不清,的確會招致大禍。
一計美人,就離了皇帝與穆王的心。穆王如果明了事態的嚴重性,不去與皇帝對抗,就像他如今的選擇一樣,遠離京城,眼不見為淨。
然而這種清淨,卻是以放棄繼承皇位的資格為代價的。因為,遠離京城,就意味著遠離了皇權。
而穆王如果被憤恨沖昏了頭,與皇帝硬碰硬的對抗起來,那樣的後果就更為嚴重了。那可不是被剝奪繼承皇位資格這點事兒了,還有可能因此送了命。
這真是一招,至陰至損的毒計啊!只此一舉,就將穆王的所有前程,統統的都斷送掉了。
可這樣的毒計,真的是天歌公主所能想到的嗎?
劫走皇貴妃,致使太子失憶,毀了太子之後,又設計毀了穆王。如果逍遙王不是那麼一幅放蕩不羈的樣子,估計也難逃劫難。而這一切最終的受益者只有一人。
而天歌公主,也只不過是那人所利用的棋子罷了!
那個鄭若笙並不了解的人,真的有這麼深沉的城府嗎?他到底與皇貴妃的被劫案,有沒有關係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見到若笙微蹙著峨眉,沉默了半晌還不見動靜,趙天放輕聲的問道:「若笙,你在想什麼?」
若笙輕輕地抬起頭來,朝向了遠處的天際,輕嘆一聲說道:「我在想,這兩年來,你是不是一直都恨錯了人了。」
立在一旁的兩位男子,聽聞了若笙的言論後,頓時抬起眼帘,警覺的將目光投在了她表情凝重嚴肅的面頰上。
&說什麼?」趙天放睜大了眼眸,急切的問著。
&做事都是有目的性的,而事情的發生與發展,也都會有它特定的規律,定然不會像表面看到的那樣直接簡單。」
&果天歌公主只是為了討好皇帝,那普天之下,如果想找個與皇貴妃相像之人,恐怕不難。而那樣的女子,更能受她控制,成為天歌公主放在後宮中的眼線,也更能成為她自己的人。」
&而,天歌公主卻選擇了那個,政見與肖相不和的左相的女兒,這就讓人匪夷所思了。如果她不是事先得知你與左清秋有情的話,那所有的這些就都說不通了。」
&想那左清秋入宮後,必然會集三千榮寵於一身,也定會壯大左相在朝中的勢力。你覺得天歌公主,如果不是知道你與左小姐有情的話,她會這麼做嗎?」
&而,如果她事先就知道你與左小姐有情的話,那結果就全然不同了。」
&人一獻,你便與皇帝離心離德了。雖說你選擇了含恨離去,但也同樣的放棄了皇位的爭奪權。而這一切最終的受益者,不是天歌公主,而是......」
&王。」一直在旁邊仔細聆聽的東方玉庭,此時也明了了這背後的操控者了,沒等若笙說出,他便已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若笙抬起睿智的明眸,向東方玉庭微微點頭,繼續說道:「毀了太子之後,又毀了你,這背後受益最大的人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齊王。所以,這些年來,你心中一直憎恨天歌公主,卻是恨錯了人,她也只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己。」
&王這個人我不了解,然而以此看來,此人在幾年前便布下大局。將你們兄弟幾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悄無聲息地,一個一個的毀掉,並且不留任何的痕跡。城府之深,真是令人生畏!」
穆王趙天放靜靜的聆聽著若笙所說的每一句話,仔細地思索著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一切,前前後後的貫通在一起,將這些事情聯繫起來。
&子失憶以後,老三緊緊跟隨著貼身保護著他。而那段時間,父皇忙於查找皇貴妃的下落,又急於醫治太子的病,的確有一段時間將朝中大事交予我與老二處理。我想,也許就是那時,讓老二感覺到我於他是有威脅的,所以才會設計將我毀掉。」
&二,你居然這般的狠毒!」明了了這些真相以後,趙天放瞪圓了雙眸,放出了道道如利劍般的寒光與殺氣。
東方玉庭此時早已被鄭若笙的分析推斷所吸引了,仔細的思索著事情的經由,片刻後提出了疑問:「如你所言,那皇貴妃被劫事件,定然與齊王有關了?」
若笙停頓了片刻後,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還不能肯定,但憑直覺,總覺得此事與他脫不了干係。」
想到了皇貴妃娘娘的身份,以及與莊親王的關係,鄭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東方玉庭,隨即止住了欲脫口而出的話。
儘管她明白玉庭先生對她的百般柔情,但是他與宇文宸旭始終都是對立的立場。也許在將來的某一時刻,便會成為敵人。而她如今已然做出了選擇,便不會做出對於宇文宸旭不利的任何事情,即便是面對著她所深深依戀著的玉庭先生,也不行。
沉寂了半晌後,穆王趙天放抬起了掛滿凝重的俊臉,輕嘆一聲道:「老二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才這般的精於算計了!」
真的是這樣嗎?在這個齊王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使他的變化如此之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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