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外面,還在下著雨。
窗戶打開,風吹進一些冰冷的雨水,飄到清明臉上、身上;灑落在窗台上、地板上。
下笠穗奈美看著這一幕。
許久。
似乎才反應過來的樣子,走到桌子那邊,將托盤放好,又去翻出一張干毛巾,走到清明身後。
「主人。」
她將毛巾遞到清明旁邊。
心裡,還想著等清明把毛巾接過去之後,要把窗戶關上。
但清明沒有接過毛巾。
他只是開口詢問。
「吶,穗奈美。」
「嗨!」
「你覺得自己自由嗎?」
「……啊?」
「你覺得我自由嗎?」
「?」
下笠穗奈美滿臉疑惑。
她不明白。
也不知道清明為什麼突然會問這種問題,難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清明因為什麼事情而受到刺激了?
亦或者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搞不懂。
清明這個人,總是那麼讓人搞不懂。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還有大家,估計都是這麼認為的吧。」
清明繼續說著。
話音剛落,就自嘲般地搖頭笑笑。
「說得好聽,可惜,永遠都沒辦法做到這樣的事情,人啊,就是一種會自己給自己套上枷鎖的、奇怪的生物,永遠不會有真正的自由。」
「……」
下笠穗奈美沒有說話。
她只是在聽著。
沒辦法成為知音的話,那麼成為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也是不錯的事情。
雖然聽不懂。
看著站在窗戶旁的清明,被風吹進來的雨水,淋濕他的衣服,臉上也布滿水漬。
「主人……」
她再次開口。
猶豫一下,還是走過去,將窗戶關上,站在清明的面前,拿著干毛巾幫他擦去臉上、頭髮上的水漬。
她似乎有點心疼。
清明背著雙手,看著眉頭微蹙、卻又在幫他擦去雨水的下笠穗奈美。
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真正的笑容,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柔和。
「穗奈美,真是個好姑娘呢。」
「?」
下笠穗奈美略微歪過腦袋,滿臉疑惑。
今晚的清明,太奇怪了。
這麼反常的事情,讓她有點擔心。
「主人……」
「我沒事,不用擔心,可能是那什麼……偶爾腦筋搭錯線了、短路了,所以就變得想要胡思亂想了吧。」
清明搖搖頭。
人嘛,偶爾會莫名的情緒低落、偶爾又會莫名的情緒高漲什麼的,很正常。
這麼說起來,似乎是很自由的。
自由。
很多人的追求。
那個誰曾經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不過拋棄了生命、愛情之類的,就真的自由了嗎?
什麼才叫做自由?
想不明白。
清明並不想考慮這種事情,因為毫無意義。
不過還是忍不住會想。
人類,有時候就是連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一種奇怪的生物。
「穗奈美,你有什麼願望嗎?」
「?」
「有的話就說出來,我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清明這麼說著。
這並不是在說大話,一般來說,他能夠幫很多人實現很多願望,問題只是他想不想去做而已。
都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但清明,一點都沒有要兼濟天下的想法,一直都只是過他自己的小日子,幾乎什麼事都不摻和,就是普通普通的日常而已。
可惜,世界上沒有永恆不變的事物。
清明的生活,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偶爾,總會有那麼一些事情冒出來,讓他費心勞力的。
「願望?」
下笠穗奈美思索著。
停止幫清明擦臉、擦頭髮的舉動,拿著毛巾,和清明對視著。
許久。
又露出一個笑容。
「我沒什麼願望,如果真要說的話,此時此刻,我的願望就是:希望主人能夠儘快擺脫煩惱,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生活著。」
「開心?我以前很開心麼?」
「以前的主人不開心嗎?」
「……」
這樣的問題,清明沒能給出答案。
開心?
還是不開心?
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過下笠穗奈美,似乎認為他很開心。
那或許確實是開心的吧。
「也許吧。」
清明又笑了起來。
抬起手,摸摸下笠穗奈美的腦袋,弄亂那一頭短髮。
「如果我能像你這麼單純就好了,可惜,我永遠都不可能變回單純的模樣了。」
「主人……」
「好了,已經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還有美奈穗,明天你們還要早起呢。」
「我……是。」
似乎還想要說什麼。
不過看到清明不願意多說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應了一聲,收拾一下就離開了。
剩下清明一個人在房間裡。
等下笠穗奈美離開之後,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又直接打開窗戶,看著外面的世界。
雨,還在下著。
這一場雨,能夠沖洗掉大街上、房屋建築上、草木樹葉上的灰塵,整座城市或許都會變得乾淨許多。
可惜,真正的污穢,並不是一場雨就能沖洗掉的。
……
早晨。
雨依舊沒停,只是變小了很多。
濛濛細雨。
有點涼,讓人捨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但勤勞的人,還是早早就起來了。
比如雙胞胎姐妹。
她們每天都是那麼早,洗漱完畢做了一些準備,又去伺候起床的清明,盡職盡責地做好女僕的工作。
雖然工作已經不是女僕需要做的了。
茜也很早起床。
不過不管她起得多早,似乎永遠都比雙胞胎女僕慢一步一般,每次剛從房間裡出來,就能看到雙胞胎女僕朝著清明的房間走去。
或許是詛咒?
茜不止一次的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懷疑是清明故意的,畢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有清明能夠做到。
但沒有證據。
而且糾結這種事情,也毫無意義,所以最終還是把這種想法拋到腦後。
自從雙胞胎女僕來了之後,她在清明那裡的存在感降低了很多,曾經一度讓她患得患失的,被清明刪減修改了一些記憶,才變好了不少。
這先不說。
離開自己的房間,直接走到灰原哀房間門前,敲敲門。
「哀,起來了嗎?」
她喊了一聲。
現在,也已經逐漸喜歡把自己的妹妹稱呼為「哀」了,而不是以前的「志保」。
有些事情,總得要習慣的。
許久。
房間門打開,灰原哀出現在她面前。
「早上好……嗯?你怎麼了?生病了麼?」
剛想要問好,卻又發現灰原哀的臉色似乎不太對,不免有些擔心。
抬起手,摸摸她的額頭。
灰原哀卻將她的手撩到一邊,搖搖頭。
「沒什麼,沒睡好而已。」
「真的?」
「嗯,真的。」
灰原哀很肯定地點點頭。
有些時候,就算不是真的,也得說是真的。
實際上,也確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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