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萬載,各地洞天福地早已有主,供應眼下道門諸仙也還充足,可天下之大,如今修行中人何止百萬?總有入不敷出之日。」
「後來者越是前進,會發覺前路越是狹窄……大道本就非是坦途,何況早有先行者。」
「說來說去,到底逃不過一個爭字!」
可惜,這個世界格局已經漸漸趨於穩定。
上萬載下來,基本形成了道脈瓜分割據中原,而大夏王朝處理庶務的,實則淪為傀儡的中原形勢。
除此之外,各處還有妖部紮根,效仿人族,傳承教育,幾乎已經是另一種文明,雙方經常大戰小戰,摩擦不斷。
每年誕生的大量低階修士,就有相當數量加入軍方,參與戰事。
修士之外,就是神道。
神道自稱體系,各家道脈千百年間一直執著於向其中摻沙子,可惜成功者寥寥無幾,多半只是些毛神,成氣候的伯爵一級甚是少見,在往上,公侯之級,更是妄想。
神道穩穩占據天地一極,還有天宮,其內自成一界。
冥土之中,鬼神多無統屬,相較於人間地祇,冥土鬼神各自要低半級到一級,不過傳聞幽冥深處也有君侯乃至於帝君一級冥君天子。
關於幽冥之事,林正陽搜集到的信息,大多只是些野史雜記,僅能做個參考。
中原之外,聽聞還有藩國,與海外列島。
在中原之外,廣泛活躍著大量散修,其中也有高人,甚至一些隱居的古仙。
「在中原區域,不依道脈,而想修行有所成就,幾無可能了。」
沾著蓋碗茶杯里一點茶水,在梨花木光滑的桌面上,大致畫了個中原地圖,再把已知的大勢力一一對應上。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
「各家道脈,已經徹底瓜分掉所有已知的福地洞天,靈脈礦場,修行所需的一應外物,都被道脈壟斷,只是偶爾才從指縫間漏下一二,用以延攬炮灰死士,送上與妖部征戰的前線。」
「沒有洞天福地之中靈脈支持,光靠汲取自然離散靈機,是遠遠不夠支撐高階段修士日常所需的……能不攻行退轉都是好的,還談什麼精進?」
「偶爾留給後來人彎道超車的機會,只有前任遺藏了。」
「前人遺留的仙府洞天,不是沒可能還有至今未被勘探到的,只是這幾率……」
「最初大夏太祖邀請的海外群仙,不過是二百多位仙人,其中地仙不過五十六人,而如今每家道脈至少存在一到三位地仙,整個中原至少存在上千名地仙……按照各家洞府還有隱居地仙計算,可能這個數目還得翻上兩三倍了。」
「這已經極其飽和了!要不是每年都有戰事,與各地妖部消耗掉不少修士,可能成就者還要更多,想想都覺得心驚膽戰……到底為什麼要培養這麼多修士?」
越是想著,越是覺得其中黑幕重重,林正陽卻從中看到了機會。
「按理來說,道法廣傳,是前期為占據正統不得已而為之,一旦奪取了主權,接下來應該做的,就是毀去道法傳承,限制修行人數,這樣才符合修士整體的利益。」
「就像是地球上,奪取政權之前,儘可能武裝每一人,奪取政權之後,卻搜集天下武器一樣……鳥盡弓藏,也無非是為了統治穩定罷了。」
「那麼這許多修士,數以百萬計,而大夏人口不過九千餘萬,平均每百人之中就有一位獲得了修法之權……這比例簡直匪夷所思,幾乎不加掩飾地說明要出事!」
「修士過多,就得消耗,如何消耗這些根性淺薄之人?要麼天災,要麼是戰事,歸納一下就是大劫。」
「修士數目,已經接近飽和,針對性清理修行中人的劫難,看著也快了……小道消息或許會欺騙我,我的眼睛也或許會欺騙我,但是數學不會。數學告訴我,中原不需要更多修士了!」
「這或許是我可以切入的地方……」
「如何在別人的棋盤裡贏過對手?」
「自然是——將對手拉到和自己一樣的層次,再用豐富的經驗戰勝之,這才是跳出棋盤,掀桌子的不二法門。」
「彼輩有主場優勢,我也背靠無量輪迴大軍,隨時可以投放數目不等的炮灰,將戰場擴大到無數世界……不管他們原先有什麼棋局,我都能一下子掀翻在地,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域外天魔大入侵,把所有布局全攪亂!」
「嘿,局勢一亂,才好渾水摸魚!」
「濤濤江流,看誰在裸泳!」
又趁著興致,翻了幾本前人考場心得,漸漸起了倦意。
林正陽放下書卷,就著軟塌,和衣而臥。
萬念澄澈,不久入睡。
忽然一點清明湧上心頭,雙眼一睜,眼前已是一片雲海。
不知何處而來的天光,播撒在整片天地之間。
腳下正是一塊數尺寬、幾十米長的白玉階梯,懸在半空中。
再一回首,身後斜下方,密密麻麻的白玉階梯,穿過白雲,連接在極深遠處。
遠處高空之上,一座通體帶著霞光的金闕天宮,坐落在天地之間,好似整片天地的正中心。
「大衍金闕玉府天宮。」
這其實是他首次見得這座宮殿的全貌。
之前一直身處其中,反而不得其貌,如今見得,也算了了一點小小的心愿。
方一踏足,腳下憑空生得雲氣,將身托起,呼呼而上,不過呼吸之間,就跨越了千層萬層階梯,徑直站在殿前。
宮門之處,有華表柱,高不知數百丈。
腳下地面,儘是玉石堆砌,富麗堂皇。
眼前有連綿宮殿,屋舍樓宇,種種勝景,美不勝收。
翠衣童子自迎上來,小臉上帶著歡欣雀躍,恭賀道:
「老爺,您當年封存的宮殿,已有一處打開了。」
林正陽順著這靈寶之靈所指方向,望去。
正有一處宮殿從虛轉實,現於原先一空處。
「老爺,這是您當年離去之時封存其中一殿,非是緣法到了,或是時機恰當,才會現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解,童子一邊領著路,一邊說著:
「這裡的布置,就算是我,也不能說出口,非得要您自家親身去探。」
「究竟有什麼布置,時機不到,我也記不清來,只有等宮殿現出,才能想起。」
「如今這一殿,是您為未來計,給自己留下的一些布置。」
「您現在所在的這一界,當初名喚昊陽界·······老爺當初曾在其中釐清此界天地人三才秩序,劃分陰陽,測定靈氣清濁,運轉天道變化三個元會,最終堪破天數運轉,盡得天道之妙,稱太乙正果。」
「就是在那時,為了橫渡虛空,才有了我和這天宮·······」
『盡得此界奧妙,僅僅才是太乙?』
林正陽聽著,心中若有所悟。
恐怕太乙之果,已經是這一界的極限了。
前身,當是離開此界後,另有一番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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