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死在這裡了嗎?徐言心中狂吼,他還有對慕月兒,對慕縉的許諾沒有完成,竟然剛出了啼猿森林就死於非命,當真是可笑至極。
看著那悽惶的玉容逐漸變得堅定,哭著衝著他不斷點頭的竇依蓮,徐言忽然覺得死便死了,既然當初決定不能不顧她的性命,現在落得個橫死的下場也是早有預料,並不能破了他的心境。
那城主看著漸漸情緒穩定的兩人,冷哼一聲,「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的太過簡單的!」
「繼續打!」那城主喝道。一個兵士高高揚起鞭子向竇依蓮抽去。
「慢著!」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徐言抬起頭來,看了看來人,只見是個明眸貝齒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李泉!」那女孩子喝道,「放了這兩人還有這座青樓里所有女子!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說著,露出一柄細細長長的劍來。
城主李泉嘴角抽搐,眼睛直勾勾盯著女孩子左手中的一塊木牌,倒是對那劍視若不見。
他無力地揮了揮手,「放人!」
手下軍士遲疑不動,一個個面面相覷。
「讓你們放人聽不懂啊!」李泉暴喝一聲,臉色漲紅。
徐言被鬆開了繩索,他連忙跑到廳柱前,將竇依蓮身上的繩子解開,雙手攬過早已脫力的竇依蓮,抱在懷中。
他沒有理會那個救他們的女孩,而是徑直走到冷香樓外,對著那輛馬車道了句,「多謝搭救。」
車中一片寂靜,毫無反應。
徐言將竇依蓮放下,這時已經有城中的大夫跑來為其治傷了。
他站起身來,看著剛走出冷香樓的李泉,雙目濺射出一抹凶光,令李泉不寒而慄。李泉瑟縮一下,向一旁退了幾步,恰好在一道小巷口邊上。
「你也莫要向他尋仇了!」這時,馬車中傳來一道女聲,「他在這裡畢竟是城主,你也沒有實力與他對抗。」
徐言一愣,這聲音好似在哪裡聽過,溫和舒緩,很是好聽。
不及細想,徐言回過神來,看著李泉也不再那麼仇恨了,心中也想早點兒結束此事,也就不再盯著李泉看了。
這時,一片寂靜的街道上響起了「咯啦咯啦」的聲音。徐言轉過頭一看,卻是一個小童的一塊兒手掌般大小的石頭滾到了街道上,直直砸在李泉腳跟上。
李泉正自生著悶氣,心中十分不暢,而這時腳跟忽然傳來痛感,也不辨是非,一隻肉掌擊出,狠狠打在那孩子的頭上。
場面忽然死一般的寂靜,滿條街一點聲音也沒有。
而這時一個憨憨的聲音響起,急切叫道,「二明,二明,別往那邊跑啊!」
話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李泉腳旁,卻是徐言早先遇到的拉糞的傻大個子。
「二明,二明……」傻大個子抱起早已死去的二明大聲呼叫道,忽然看到李泉一臉凶光地盯著他和二明,大叫道,「是你打了二明,是你打了二明!」
先前那女孩子見李泉面色不對,連忙縱身過來,卻被徐言搶了先。徐言手持黑劍直刺李泉,李泉卻是不理,手一揮拔出一柄長劍,一劍砍向傻大個子。
徐言見李泉劍勢去的甚快,連忙用手中黑劍格擋李泉的劍鋒,卻終究晚了一步,李泉劍鋒在因驚嚇身體後仰的傻大個子身上劃出一道長長深深的血痕,傻大個子痛呼一聲倒地,竟是不再動彈。
徐言只看得目眥盡裂,圍觀的人們這時也發出大聲的哭叫和怒斥之聲。有些人向這邊衝過來,卻被一些裝備精良的兵士攔了下來。
雙瞳中幽光迅速轉動,徐言劈手從那個女孩手中奪過那柄細長的長劍,向李泉劈砍而去。兩劍同出,徐言不再顧及章法招式,只是一味的加快速度劈砍。
這是他山中修煉所悟出的一種劍法,卻是全不顧武道固有之法,也不再心存仁慈,純粹的殺人之劍!其實這種劍法類似刀法,對徐言悟劍道不利,所以徐言很少使用。
只說李泉連殺兩個無辜之人之後,徹底失控,手中之劍不再僅僅對著敵手,連自己手下人都毫不顧忌地劈砍直刺。徐言自然不會放任他如此,兩柄劍齊至,一劍一劍劈砍著。
李泉境界高於徐言,原本實力也勝了一籌,但他一時心神失控,早就發揮不出實力,待徐言展現出超出境界許多的實力之時,他心中更是驚駭,實力更是發揮不出來。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可能,一邊苦撐,一邊盯著徐言道,「你來自武道界?!」
徐言不答,李泉也不需要他回答,只見李泉問出這話之後就好像失去了鬥志,節節敗退。徐言趁勢而上,黑劍挑脫李泉手中長劍,左手細劍棄之不用,伸出去緊緊抓在李泉的脖頸之上。
徐言狠狠的握緊,李泉拼命掙扎著,這時,徐言雙眼直盯著李泉的雙眼,李泉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臉色霎時間蒼白的毫無血色,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徐言眼中幽光好像匯成紋絡,輕輕一旋轉,李泉的身體整個的炸開了!滿場都是鮮血!
這時一個呆呆的身影抱著個孩子坐在地上,大叫道,「爹爹媽媽就是這麼死的,爹爹媽媽就是這麼死的,就這麼『砰』的炸開了。嗚嗚……嗚嗚……」
徐言抹了抹臉上的血液,看了看不遠處,只見傻大個子正抱著那小童的屍身嚎啕大哭呢。
原來,他沒死……徐言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徐言昏倒在地,那十四五歲的女子連忙抱住他。那個孩子的死,讓整個街上一片陰霾,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肅立在那裡,臉色發灰,目光暗淡。
一個穿著粗布短衫的漢子焦急的從巷子中走出來,踉踉蹌蹌的,卻是有人已經通知的二明的父親。他從傻大個子懷中抱過二明的幼小的身體,粗糙的手不住的擦著二明頭上的血液,濁淚一滴滴的掉落,浸濕了青石路面。
周圍傳來陣陣嗚咽的聲音。
一隻秀美潔白的玉手慢慢從馬車簾後探了出來,緊跟著走出一個用輕紗蒙著臉的女子。女子身形輕輕一動,卻已經緩緩飄落在徐言身旁。她打量了徐言一眼,眉頭微皺,忽然眉宇間一絲驚愕,「竟然是他!」
轉瞬她已經收斂了自己的驚訝,緩緩走到二明父親身旁,看著那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的男人和那個小小的身軀,眉間一縷悲傷涌溢。
「這些你拿著,」她輕輕取出一塊金子,放在二明父親的衣襟上,「給這孩子好好下葬。」
她轉過身來,對著沉默的可怕的居民高聲道,「城主李泉,濫殺無辜,已被處決!諸位可以散去了!」
居民們一動不動,沉默的盯著二明,盯著二明父親,盯著那些驚慌的兵士,也盯著這女子。
女子眉頭緊皺,思慮半晌,從懷中取出一塊金色令牌,「我是蜀山弟子!諸位應當相信我們,早些退去吧。」
蜀山的名號果真很好使,周遭居民開始慢慢退走。女子心下稍松。
「你們這些兵士去將此事報告給南嶺王朝,將此事如實轉述,」女子冷冷道,「蜀山無意插手宣益門手下事務,今日事出巧合,還請宣益門理解。」
說完,她轉身上了馬車,對著那抱著徐言的女孩道,「帶著他和這女子另尋一輛馬車,隨我東行!」
那女孩子一聽,心下稍安,她還真怕小姐會對此事坐視不理。
馬車很快就被找來,那女孩將徐言搬到車上,招呼竇依蓮一聲,而後尋了個車夫駕著這輛馬車,自己回到「小姐」的馬車。
兩輛馬車緩緩駛出啼猿城。
竇依蓮抱著徐言,在馬車中默默流著淚。她的傷口早已被處理過,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疤痕。徐言遲遲沒有醒來,令竇依蓮心神憔悴。當日徐言手掐李泉脖頸,使其全身炸開的手段至今對竇依蓮還是個迷,也正因如此,竇依蓮心有餘悸,當然更多的是對徐言的擔心。
那個蒙面女子再也沒有露過面,倒是那個趕車的女孩子時常到這車來檢查一下徐言的身體。
到第七日上,眼看兩輛馬車就要到柳城了,徐言依舊沒有醒來。七日沒有任何的進食,徐言身體已經開始萎縮,看的竇依蓮心疼不已。
竇依蓮正自流著淚,這時兩輛馬車都停了下來,靠在路邊休息。那趕車女孩來到這邊,示意竇依蓮將徐言從車上抱下來。徐言這幾天體重驟降,竇依蓮也已經能抱起他來了。
蒙面女子卻早已在一棵樹下等著了。清風吹過,輕紗掀起一角,竇依蓮看到了女子那紅潤的雙唇和圓潤的下巴。她低下頭,抱著徐言來到了女子身邊。
女子掃了一眼徐言,玉手在徐言眼角按壓幾下,輕聲道,「他今日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竇依蓮又不禁落下了淚水,輕輕撫摸著徐言的面頰,臉色悽苦。
「你是在傷懷你的際遇嗎?」蒙面女子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話語中好奇之意盡顯。
竇依蓮聞言一愣,旋即搖了搖頭,「我一個風塵女子,有什麼好傷懷的,這次雖遭劫難,好在小言沒有什麼大礙,我也暫時擺脫了那泥污遍布的風月場,又有什麼好傷懷的。」
蒙面女子緩緩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言語了,一時間場面有些寂靜。不遠處,那個雇來的車夫正在餵馬,輕輕拍著馬的頸部,發出「啪啪」的響聲。
忽然,看著徐言瘦削臉龐,竇依蓮感到一陣令人心懼的暈眩——
天際響陣陣起悶雷,幾顆明亮的星辰詭異的在白天現出身影,一雙詭異的瞳孔陡然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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