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興過後,桓熙卻因為祝永亭一語而幡然醒悟。筆神閣 m.bishenge.com
祝永亭趁著酒興,對桓熙言道:「恭喜世子,為西府立下大功!不過,如此一來,借刀殺人之策,便中途而止矣!」
桓熙隨即,什麼興致都沒了。
非常突然,他掀翻了坐席前面的矮桌,然後對著正在歌舞的舞姬怒吼起來:「滾,都給我滾!」
歌姬們做鶯燕散,然後祝永亭也醒酒了,問道:「怎麼了?」
桓熙怒道:「劉蘇……他不死,吾心不安!」
仇恨會使人扭曲,現在的桓熙就是這樣了。
其實,他和冉操一面之緣都沒有,也就知道這個名字而已。
可是,桓熙他善妒,他嫉妒父親對這個劉蘇的重視,同時還怨恨父親因為這個人,而當眾怒斥他,又加上身邊還有一個祝永亭長期在他的耳邊吹風,於是這股仇恨越來越嚴重了。
桓熙問道:「汝可還有辦法?」
祝永亭說道:「世子,若再妄動,恐將會惹出麻煩。為今之計,若要取劉蘇性命,只有命令徐將軍領兵入關,進一步挑釁滋事,激怒氐秦!」
「可有理由?」桓熙詢問。
要是沒有理由,恐怕前方的徐鵬飛也不會聽命,因為現在漢中和魏興都已經在他的手中,作為一個將領,徐鵬飛肯定是要堅守二城,等待援軍的。
桓熙這樣詢問,便是已經決意,要把這個借刀殺人的計策,進行到底了。
祝永亭說道:「有!世子不如就說是已經收回了二城,故而已經沒有使秦的必要,命徐將軍前往關內,將劉蘇迎回來……」
「迎回劉蘇?」桓熙一愣。
他是要取劉蘇的性命,怎麼可能還傻乎乎地派人去迎接他呢?
祝永亭笑道:「世子有所不知,此乃誅心之策也!氐秦族人好戰,況且軍中多有子弟命喪我西府之手,而且我們派軍隊進入關中,事先並沒有氐秦的同意,所以如此一來,雙方定然會起衝突。到時候,借刀殺人之計便成矣!只不過,若是真成功,世子可能會得到將軍的怪罪!」
「哈哈……」
桓熙大笑:「吾有何懼?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豈能食我骨肉乎?況且,屆時劉蘇已經成了一個死人,而且某也可以說是無心之過,好心辦了壞事!」
「正是如此!」祝永亭大喜,他自然巴不得桓熙這樣說了。
於是,桓熙便開始傳令徐鵬飛。
此時,建康都城。
氐秦的快馬,終於抵達了建康。
這時候,正巧桓溫與司馬昱以及士族階層,都人心惶惶。
因為北伐之敗,這幾乎讓晉室的半壁江山都喪失了戰鬥力,而且徐州以北的土地,也係數被北燕所奪,甚至北燕還在集結大軍,隱隱有反攻之勢。
偏偏這個時候,西北又不安定,所以桓溫也是束手無策。
終於,謝萬回來了。
他以罪臣之身,回到都城,是來接受懲罰的。
這也是,保全謝氏一族必要的一個過程。
謝安在朝中周旋著,他和桓溫達成了一個約定,只要桓溫肯幫忙保全陳郡謝氏的門閥,他便出山前往西府效命。
人言『安石不肯出,將奈蒼生何』,桓溫自然答應,因為謝安雅量高致,智慧更是舉世無雙,桓溫早就想得到他的輔佐了。
於是,謝萬入朝,桓溫便力保謝氏一族,只是建議將謝萬革職廢為庶人,然後廢除謝氏世襲豫州,卻不再株連任何人,美其名曰現在朝中正是用人之際,當寬容發落。
不等眾人有反應,謝安便起身出來說道:「安石謝過諸公厚得,謝過陛下聖恩!」
於是,謝安以出仕西府為代價,換來了對謝氏一族最輕的處罰。
本來這樣的決定,有人是非常不滿的。
但是,大家都是士族,而且謝氏又是北遷的四大士族之一,底蘊深厚,聖恩垂隆,又有桓溫這個權臣幫忙說話,所以一時間也少有人站出來反對。
更何況此時,快馬終於來報。
命人將士卒喚了進來,那人卻以覲見鄰國之主的禮儀,前來覲見晉室天子。
「氐秦的使者?」眾人皆驚!
桓溫問道:「使者從何處來?」
「奉我秦國大王之命,前來覲見貴國天子!」
「哦?使者覲見,所謂何事?」
「為兩國結盟而來!」
桓溫與司馬昱對視一眼,然後司馬昱回頭對司馬丕說道:「陛下,臣請命接待貴使,以彰顯我大國威儀!」
司馬丕眉頭一皺,看了看桓溫,又看了看垂簾聽政的褚蒜子。
褚蒜子閉目,桓溫則是點頭。
頓時,司馬丕的心中,生氣一股被人支配的感覺。
雖然他已經貴為天子,可是朝政……卻始終不是他能管理的!
司馬丕非常無奈,暗嘆一聲,便道:「朕准了!」
然後,司馬丕退去。
桓溫和司馬昱以及一干人臣,改見秦使於偏殿,司馬昱問道:「貴使前來,可有奉令?」
使者答道:「乃是貴國先遣使者,求兩國結盟,三年內罷黜兵戈一事,我國大王以及應允,並且撤出漢中、魏興二城的兵馬,百姓一概不論,皆歸還貴國。請貴國出兵查收!」
「好!」司馬昱大喜,失態地感嘆道:「想不到他居然成功了!」
他是誰?
自然是指劉蘇,或者說是劉蘇的化名者,冉操!
頓時,許多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之中,就有王彪之以及王凝之叔侄。
他們一定很奇怪,這個劉蘇怎麼還沒死,而且還能促成秦國答應結盟……秦國的人都是傻子嗎?像這種明明可以乘人之危的事情他們不做,反而還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不但歸還城池和百姓,甚至還答應和經過罷兵三年!
要知道,現在的晉國因為北伐之敗,已經到了存亡之秋呀!
桓溫是最高興的,他不禁笑道:「哈哈,好一個『傾國傾城』之士,氐秦有王猛,我江東亦有劉蘇,又何懼乎?」
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被這樣一個病懨懨的弱冠少年完成了,這樣的驚喜自然讓人意外又驚訝,甚至是激動!
所以,桓溫在眾人面前,也表現得有些失態。
至於司馬昱,聽到桓溫這番話,嘴裡卻是泛酸。
曾經,這樣一個少年,他明明有絕對的機會,可以將他招致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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