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謝道韞便來到了冉操的房中。
她是聽了未若的回報,以為冉操生病了,便過來探望。
只是進門之後,卻發生冉操圍在柳絮的床邊忙前忙後,一時之間,便愣住了。
尊卑有別,一個郎君,居然服侍一個婢女……
謝道韞眉頭微皺,她身邊的未若見了,連忙上前來,說道:「劉郎君,是……是柳絮生病了嗎?」
「嗯!」冉操點點頭,看到了謝道韞他微微點頭致意,然後解釋道:「柳絮似乎是受了風寒,導致身體發熱,我想用方巾打濕,然後敷在她的額頭上,或許可以幫助退熱也不一定!」
主僕身份有別,況且在當時,奴僕的身份低賤,他們的性命也不值錢,所以很多人家的奴僕若是生病了,不被趕出去任由自生自滅都是奢求。
像冉操這樣非但不會放棄奴僕,甚至還親自照顧的人,確實非常罕見。
和柳絮同為婢女的未若,聽到冉操的話多少有點羨慕柳絮,也有一點嫉妒和懊悔。
本來當初,她完全可以選擇,然後現在也能受到這樣的待遇。
只是,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後悔了就再來一次的選項。
未若主動從冉操的手中拿走了方巾,卻照顧柳絮。
謝道韞便上前來,看了一眼柳絮之後,對冉操說道:「還以為是表兄生病了,心裡想著這可真是不湊巧,那南康公主不遠千里而來……」
說到這裡,謝道韞又看了一眼冉操,選擇了不再說下去。
有些事情,不需要全部說明。
雖然南康公主來東山,打的是弔唁謝瑤的名號,但是就連謝道韞這樣一個深閨女子,都能想到南康公主此行的目的,是在冉操身上。
冉操又怎會不知?
特別是南康公主的身邊,還跟著一個郗超。
謝道韞本來無心的一句話,卻讓冉操明目一亮,然後他對謝道韞說道:「或許,我也應該此時病倒才是!」
「表兄,你這是……」謝道韞不解其意。
冉操說道:「南康公主啊,廬陵公主之姐,也是劉蘇的姨母,不過她卻是如今征西將軍夫人。莫非阿元表妹,是覺得表兄在貴府居住有些礙眼,然後希望表兄儘快被西府招去?」
謝道韞頓時明白了冉操的意思,她忍不住笑道:「那表兄你還是,儘快『病』了吧!」
「阿元表妹,你欲何為?」冉操有些明知故問了。
謝道韞很是配合地答道:「表兄身體羸弱,三叔母甚是牽掛在心,如今表兄你病了,阿元自然要敢去通報!」
「去吧!」冉操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未若。
謝道韞便吩咐道:「未若,柳絮是否還能走動?若是可以,你扶著她到我那兒去!」
「是!」未若點點頭。
冉操便對生病中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的柳絮說道:「不用害怕,醫者很快就來,你不會有事的!」
未若扶著柳絮走了,冉操在門口看著未若帶柳絮上了謝道韞的那座樓房,這才回到房中,然後繼續到床上臥著。
不一會兒,謝玄匆匆趕來了。
他要發奮,所以這段時間玩心全部收了起來,不過每日還是會來冉操這裡走走的,但是這一次卻是非常急切,一進門便問道:「表兄,聽說你病了?」
冉操本想把實話告訴他,可是一想到現在的謝玄還小,而且性格又遺傳了一些他父親的毛病,比較直率,便改變了主意,故作虛弱地呻吟道:「幼度,你來了……」
「表兄,幼度來了!」謝玄的神情,充滿悲傷,親切地問道:「表兄,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幼度,我再請醫者為你仔細診治!對了,應奴呢?他為什麼不在你身邊……」
冉操有些想笑,但是見到謝玄的眼中似乎還有淚花,頓時便笑不出來,只覺得內心一陣感動,就拍了拍他的手掌說道:「幼度,其實我沒事。你過來一點,我有話要交待你!」
謝玄很聽話的,把耳朵湊了過去。
冉操在他耳邊說了一陣,說完之後吩咐道:「去吧,一定要半路截住應奴和醫者,然後如此叮囑!」
謝玄這才反應過來,欣喜地問道:「表兄,原來你是在裝病?」
「噓!」冉操連忙示意謝玄不要喧譁。
他有些後悔了,就不應該告訴這個小傢伙的!
但謝玄還很聽冉操的話,真出去堵應奴了。
又過了片刻,劉氏便陪著南康公主,一起來到了冉操的房中。
冉操自然想不到南康公主也會來得這麼快,便連忙從床上爬下來行禮,口稱:「劉蘇拜見公主!」
因為南康公主來得突然,所以冉操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慘了幾分。
南康公主見了自然不會起疑心,反而憐惜地看著冉操說道:「孩兒,何以如此體弱多病?」
「這……」冉操低頭,答道:「劉蘇也不想如此。」
在場的都是女人,聽到他這話,又不禁想起他現在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頓時都要落淚。
劉氏都已經低著頭,擦拭淚水了,她對南康公主說道:「這孩兒,命苦!」
南康公主點點頭,長嘆一聲,然後說道:「你快回去躺著吧!奇怪,為何遠之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哦,僕人去請醫者了!」謝道韞連忙開口,剛才劉氏和南康公主都可憐冉操身世孤苦又體弱多病,雖然她也做出了這樣的表情,不過卻有演戲的成分在裡面。現在聽到南康公主埋怨沒人照顧冉操,她臉色微紅,但還是非常得體地說道:「阿元來扶表兄。」
到了冉操的身邊,謝道韞仗著自己背對著劉氏和南康公主,朝冉操眨了眨眼睛。
冉操報以微笑,表示感激。
不用想也知道,南康公主能來得這麼快,而且還知道了冉操的身體情況非常糟糕,這些肯定都是謝道韞的功勞,一定是她在陪著南康公主趕過來的時候,在公主的耳邊吹了不少的風。
這個大才女,還真是名不虛傳呀!
冉操暗暗想著,年輕時候的謝道韞,就已經如此聰明,那她再長大一些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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