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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之前許雲依要把家裡重新整理,自從韓霽風去世,整個人沉浸在悲傷中不能自己。呆在一個獨立而密閉的環境中,沒請過家政,所以到處都亂七八糟的。
許雲依先將各各房間的垃圾清理出來,到了現在她喜歡這樣馬不停蹄的做事情。收拾客廳的時候,在垃圾桶里發現一個類似u盤的東西,不知是什麼時候小心移落的,她伸手去拿,被碎玻璃片扎到了手,圓潤的血珠子順著指尖往下淌,濺到雪白的長毛地毯上,殷紅的顏色,刺目而可怕。
坐到地上胡亂抽了茶几上的紙巾擦拭,眼眶隨之溫熱,以往韓霽風在的時候,即便不請家政,這些事情也很少由她做的。韓霽風對事物的整潔度要求很高,所以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是一絲不苟。
許雲依不敢再坐下去了,爬起身繼續整理。
總覺得辛苦,所以一躺下就不想起來,覺多的嚇人,怎麼都感覺睡不夠。
蘇婉清想,或許跟懷孕有關係,不僅影響了她的食慾,還影響到了她的睡眠。一想到這裡,就仿佛一根刺硬生生的按進心口。
本來前兩天就該去醫院做手術的,可是,韓霽風發生意外,雖然葬禮只花了一天的時間,但是,她卻沒有心思再做其他事情。
當得知韓霽風去世的消息時,就感覺大半的人生從此黯然失色,曾經那樣多的情動與華彩都是因為韓霽風。蘇婉清想,如果不是喜歡韓霽風,她可能不會變得這麼優秀,所有的努力不過是想跟他匹配。
韓霽風就像她要踮起腳尖來愛的那個人,是她青春年少時所有美好的想像。
所以她一路不知疲倦的走到今天,哪怕最終韓霽風並不屬於她,可是,那些青春的印記終歸不能抹煞。每次一看到韓霽風還是會想起來,想起曾經的自己,雖然很傻,但是,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滿滿當當的。
現在韓霽風走了,以前大把的時光隨之一起枯萎。
蘇婉清竟覺得沒了什麼盼頭似的,生活徹底變得鬱鬱寡歡起來。
可肚子裡的生命在一天天的長大,她不能再迷茫下去了。
直接到醫院去做手術。
醫生是告訴她隨做隨走,說現在的人流技術不比以前。
蘇婉清靜靜的聽著,心裡沒有多少惶恐,她雖然沒有墮過胎。可是,自認比這更讓人無可奈何的事情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但醫生建議她有家人陪同。
蘇婉清說:「我的家人都不在這裡。」
「那朋友呢?」
蘇婉清搖了搖頭:「也沒有。」
工作太忙了,除了同事沒有機會接觸別的圈子裡的人。既然是同事,多少存在一定的利益關係,平日貌合神離。連說個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何況是這種事情。
她接著說:「我一個人就可以。」
然後醫生讓護士帶她去做檢查,接著安排做手術。
真的很快,一覺醒為,孩子就已經不在了。
蘇婉清被護士摻扶著出來,整個人暈暈沉沉的,由於沒有人陪同,她還暫時走不了。就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休息。
從未有過的狼狽,像個被遺棄的可憐人。可是,這一切又怨得了誰呢,是她自己做了糊塗事,又將肯對她負責的人遠遠推開了。
蘇婉清不管別人是怎麼想,在她看來,推開那些不是由心想要的,才是真正的對自己負責。
或許也僅是落破時的安慰之詞,畢竟除了這樣,也沒有別的選擇。林飛不會回頭了,那段故事註定成了一段現代社會的男女情事。誰都別再抱著非誰不可的念頭,這種思想在這個社會是不存在的。
她微微閉上眼睛讓自己休息一會兒,真的想睡覺啊,覺得又困又累。
這樣的辛苦以後再不會有了。
不過打個盹的時間,林飛就做了一個夢,夢裡還是跟蘇婉清在一起的時光,他像個跟屁蟲似的想盡各種方式討好她,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一起在西餐廳進餐之後他當著眾人面向她求婚,蘇婉清竟然答應了。林飛沉浸在喜悅中,笑得合不攏嘴,不想這一笑竟把自己給笑醒了。
呼地坐直身子,有幾秒鐘的時間心神恍惚,側首望著窗外大片大片明亮的日光出神,心裡悵然若失。
近來實在太累了,午休時間沒去餐廳吃飯,就想在辦公桌上趴一會兒,沒想到真的睡著了。
林飛揉了揉眼,讓秘書給他倒杯茶水進來。
提神之前坐在那裡不想動彈,覺得自己還沒有醒透,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秘書敲了敲門進來,把茶杯放下的同時,將一份文件交到他的手上。
「林總,這是起訴東升的索賠條款,你看一下。」
林飛一邊翻看文件一邊說:「這是蘇律師負責的案子吧,給蘇律師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一趟。」
秘書說:「我已經打過了,蘇律師這幾天請假。」
林飛坐在那裡驟然想明白,韓霽風去世了,只怕連蘇婉清也要跟著倒下了。
轉而一想,現在國森沒了韓霽風,整個大旗又要由許雲依扛起來不可。據說韓霽風意外發生前就已經立了遺囑,並找律師公證過,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國森的股份全部由許雲依繼承,這樣一來,許雲依成了國森無人趕超的第一大股東。
不由覺得神奇,仿佛亦是天意,這個女人一路披荊斬棘,順從天意般坐到了國森的高位上。
林飛想,據父親所說,掌控整個國森一直是許雲依想要的,當初她冒名入住夏家為的是什麼?
今天也算得償所願了。
在林飛看來,韓霽風一早收購國森的時候,只怕就是為了有一天拱手奉到許雲依的手上。
極少有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做到這種程度,定然要是深愛。只可惜蘇婉清卻在別人的愛恨情仇里執意的回不了頭。
秘書見他愣神,輕輕提醒一句:「林總。」
林飛抬起頭說:「請假就算了,你先出去吧。」
晚上約好了要帶姚靜一起回家吃飯。
下班的時候接上她去了林家。
朱桂華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兩人過去了。
見姚靜又是一個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喜歡的不得了。拉著她到沙發上去坐,連忙叫家裡的阿姨端上水果和零食。
姚靜不好意思的說:「阿姨,不要麻煩了。」
「不麻煩,你快坐。先吃點兒水果,一會兒廚房做好了飯我們就開飯。」
姚靜坐下說:「給您添麻煩了阿姨。」
林飛脫掉西裝外套問:「媽,我爸呢?」
朱桂華抱怨說:「下午就出去了,本來囑咐他早點兒回來,晚上你帶靜靜來吃飯,誰知道怎麼現在還不回來。」
林飛說:「我給他打個電話。」
朱桂華說:「好。」想了一下又說:「你別打了,一會兒我來打吧,反正這會兒也不吃飯。你先陪靜靜坐一會兒,我去廚房看看。」
林啟賢翻了個身,就躺床上睡著了。
吳雪洗完澡出來,見他躺在那裡不動彈,過來推了推他:「你不是說今晚要早點兒回去。」
林啟賢閉著眼睛摸索到她的腰,整個人尋著觸感貼了上來。
「不想動彈。」
吳雪躲開他,嗤笑:「剛才還跟不知疲倦似的。」也險些要了她的半條老命。
林啟賢已經睜開眼睛,嘿嘿的笑著:「在你身上花再大的力氣我都願意。」
吳雪罵他:「不要臉。」站在床邊將絲襪一點點的扯到大腿上。
今天兩個人心情都好,所以行魚水之歡的時候比平時要情緒高漲,她甚至用尖叫聲來討好他。狀似真的受用,林啟賢恨不得拼了他的一條老命。
吳雪心中暗暗發笑,看了他一眼說:「現在韓霽風死了,所有危機迎刃而解,只許雲依那個丫頭就好對付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國森就是我們的。」
林啟賢坐起來瞧著她曼妙的身段感慨說:「真是天助我也,等到國森一落到我們手中,你就踢了夏符東,我也將朱桂華趕出去。」
「你兒子會同意?」
「他也是要結婚的人了,老一代的感情他怎麼可能干涉得了。」
吳雪抿著嘴笑:「你兒子管不了你,只怕也會幹脆的將你趕出去。」但這些分明不是她在乎的,最後會跟誰在一起,她壓根不想。只要有了那些股份,哪個男人她都不稀罕。現在最大的感觸就是省心,如同壓在心裡一塊大石頭被搬走了。
就連林啟賢也說:「韓霽風死了,最得意的就屬你了。這樣你氣死宋曉雪,又將她和許雲依爭執的視頻傳給警方的事就能永遠石沉大海了,再也不會有人來追究你的責任。」
吳雪說:「是啊,否則像定時炸彈似的,老是擔心什麼時候會炸掉。現在韓霽風死了,關於韓家的事情一了百了。」
「韓家的事是了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許雲依是宋家的孩子,只怕也沒那麼好對付。」
吳雪神色一轉:「宋家的孩子又怎麼樣,車到山前必有路,會治不了她一個小丫頭。」
林啟賢就說她:「惡婆娘。」
吳雪用眼睛白他:「嫌棄我還跟我上床?」
林啟賢說:「誰嫌棄你了?我就喜歡這樣的女人。」
等他駕車趕回去的時候家裡已經開飯了。
一進門就說:「實在抱歉,本來要回來了,遇到一個老朋友非拉著說事,等聊完一看已經這麼晚了。」
看到姚靜已經站起身叫他叔叔,笑呵呵的說:「你就是姚靜吧,好好,快坐下吃吧,自己家,別客氣。」
朱桂華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招喚他:「你快來吃飯吧,兩個孩子等你好長時間了。」
林啟賢說:「我洗個手就過來,你們先吃著。」
許雲依坐在沙發上怔怔望著家裡的一切,人去樓空,靜得堪稱可怕。
她把電話調到最大聲,除了震耳欲聾,一點兒都不覺得熱鬧。
而她就坐在一室的喧譁中,被孤單一點點的淹沒掉。
秦漠已經回美國去了,今天下午的飛機,許雲依沒去機場送他。她已經再也經不起半點兒離別的傷感,撞擊著她的心臟,有四分五裂的錯覺。
手邊的電話響起來,許雲依看了一眼接起來:「付謠,有事嗎?」
付謠想,這個時候的許雲依一定不好過,她經歷過,分明知道那是種什麼滋味,不僅僅是崩潰與絕望,只覺得活著的人比死了的更難受。那時候她更多的是想不開,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要讓她生不如死,猶如置身煉獄。
所以,她覺得這個時候的許雲依應該找個人來陪。
「吃飯沒有?要不要一起吃東西?喝酒也行。」
許雲依問她:「不用看孩子麼?」
「我媽帶著呢,我有大把的時間。」
許雲依說:「好啊,你陪我喝一杯吧。」
兩人去了酒吧,越是吵雜的地方估計越能感覺到煙火氣。證明她還活著,而且是活在人間,並非像感覺的那樣仿佛是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
許雲依和付謠幾乎同時抵達。
點了酒水和零食。
付謠說:「想喝就喝吧,喝醉了也不要緊,我送你回去。」
許雲依動了下唇角,優雅的晃動手裡的杯子。
「若是能醉死該有多好。」
「那樣會十分痛苦。」
許雲依抬眸:「現在就不痛苦了嗎?」
付謠想,是啊,有多痛苦她再清楚不過。了解卻不能渲染,只說:「當初段楚生去世的時候,我想,我一定就要死了,明天或者後天,即便為了孩子我也撐不過三天。可是,你看,我不僅沒有死,一樣活得很好。只是段楚生從我的生命里住進了我的心裡,他沒有離開我,我也不會遺棄他。」
許雲依灌下一杯酒說。
「活著的人往往只有頻臨死亡的時候才能復生,可是,這個過程有多艱辛,不用別人說也知道。付謠,你真的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付謠笑了笑;「終歸我還有孩子,仍舊需要活著。」
許雲依悠悠感嘆:「是啊。」她又倒了一杯酒說:「來,喝酒吧。」
杯子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段時間後,付謠起身去上洗手間。
一組沙發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尋聲望過去,那人已經站起身來,是她的高中同學。她還記得這人叫顧盼盼,高二或者高三的時候跟她做過一段時間同桌。
「哎,盼盼,這麼巧。」
顧盼盼問她;「剛來麼?要不要一起坐?」
「不了,我那邊還有朋友。」
顧盼盼說:「那好,改天我們兩個再約,我請你吃飯。」
付謠笑著說:「好啊,那我先去洗手間了。」眼風一轉,光影明滅間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喬玄也正看著她。點了點頭算作招呼,轉身去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喬玄倚在走廊的牆壁上。
付謠走過去問他:「站在這裡做什麼?」
喬玄乾脆的說:「等你。」
「等我做什麼?」
喬玄立起身來:「我只是想問你,那天一起搭飛機回來,為什麼一下飛機就匆匆跑掉了?你其實看穿了我的心意是不是?」
付謠偏首作痛苦狀,這個孩子怎麼這樣死心眼,到底繞到這上面來了。
是的,那天喬玄幫她搶回包,又給了她一個擁抱之後,付謠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就想明白了,這個孩子一定是對了生了什麼別樣的心思。不過好在是個孩子,情真意堅的信念也該不是特別強烈才對,如果躲著他,不見他,估計用不了幾天自己就覺得沒勁了。
所以,那天乘飛機回來她跟做賊似的躲著他。好在兩人的座椅並不挨著,飛機一落地,她匆匆忙忙的就出來了。
既然這層紙捅破了,付謠也不打算給懵懂少年留有遐想。
「你不要喜歡我,我結過婚了,而且還有一個女兒。」
喬玄盯緊她說:「但是,剛剛我也聽我表姐說了,你丈夫過世了。」
付謠再不想在人前表現悲哀,她一聳肩說:「那又怎麼樣,我沒打算背棄他。」
「你不肯讓自己幸福就是背棄他。」
「誰說我不幸福了?」
喬玄伸手按上她的額頭:「幸福的人不會有事沒事的皺著眉頭。」
付謠拔開他的手,幸許是她喝多了,腦子轉得慢,而眼前的小傢伙的思維又這樣靈活,聊下去肯定要掉進他挖的陷阱里。
「好了,我不跟你聊了,一是沒有必要,二是我朋友還在那邊等我。」
付謠越過他就走。
喬玄轉過身說:「你逃也沒有用,我就是喜歡你,付謠,我這輩子就認上你了。」
一輩子那麼長,中間會有許許多多的變數。只有小孩子才會輕易的將「一輩子」掛在嘴邊。
過來的時候,許雲依有點兒喝多了。
付謠問她:「還要喝嗎?要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許雲依說:「不用,我叫代駕。」
「還是算了,叫代駕不安全。還是我陪著你。」
付謠拿上兩人的包和手機,摻著許雲依出來。如果是平時她指定不會醉得這麼快,所以說傷心的時候最容易醉。
一到車上,許雲依就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付謠知道她理智尚存,輕輕說:「一切都可以結束,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你看,我都挺過來了,你這樣強悍的女人,更沒道理倒下去。」
許雲依睜開眼睛看她:「付謠,你真的是不容易。」
付謠笑了笑:「經歷過最大的苦難之後也有一樣好處,就是心思變強大了,以後所有的苦難就都不覺得苦了。」
半晌,許雲依說:「是麼?」
宋連誠很早就過來接她了。
帶著助理一起,進來問:「都哪些東西需要帶過去?」
許雲依指了一下手邊的箱子說:「就這一隻箱子。」
宋連誠不可思議;「就這麼點兒?路上我還想著要不要專門找個搬家公司過來,以為你們女孩子的東西會多一些。」
許雲依說:「這些就夠了,少什麼再回來拿,反正也不遠。」
宋連誠說:「也是,少什麼再買也很方便。」轉首讓助理把唯一的一隻箱子提下去。又說:「咱們趕緊走吧,爸還在家等著呢。你今天要回去他整個人高興的不得了,早早就讓廚房準備好吃的,非說要犒勞你一下。他說最近看你瘦了,很心疼。」
許雲依這才露出一點兒微笑:「還能有人這樣關心我,是我的福氣。」
「不光是爸爸,你是我的妹妹,哥哥以後也會一直保護你。」
許雲依抬眸:「哥,謝謝你。」
宋連誠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終於肯叫我哥了。」
「你本來就是我哥,除了爸媽,是我最親近的人。」
「聽到你這樣說我很高興。」
許雲依正式入住宋家,整個圈子裡都得知宋開驊有了掌上名珠。
不要看許雲依平日行事乖張,卻是懂得看眉眼高底,孝順聽話的好女兒。
或許跟一直沒有家人也有關係,所以,真當有機會跟家人團聚在一起了,就格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相守。,
儘可能的多抽出時間來陪宋開驊,也時常去精神病院看夏子星。
自從她來到宋家,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宋家沒有女主人的缺憾,里里外外有許雲依幫著打理,讓宋開驊感覺省心不少。家裡缺什麼少什麼下人再也不用來煩他了,不僅如此,許雲依去逛街的時候永遠不會忘了幫他帶領帶襯衣之類的東西,連搭配的煩惱都省去了。由其許雲依表現出的卓越的商業才能讓宋開驊格外賞識,有的時候視角比宋連誠還要敏銳,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比男孩子差。
幾次幫宋開驊解決工作上的麻煩,所出的點子堪稱一絕。
宋開驊就不止一次對宋連誠說:「你妹妹一點兒都不比你差,如果將你們放在一個平台上,你不見得會勝得了她。」
因為如此,對許雲依就越發喜愛。何況她又這麼乖順,肯聽長輩的話,稍加培養,就能變成他的左膀右臂。
這對宋家的發展壯大有很大的幫助。
所以,宋開驊有意無意的想要培養她。閒聊的時候會同她聊起工作上的事。
不僅他有這方面的意向,許雲依也表現得很感興趣。希望可以多去公司看看。
她說:「爸,以前我離開你們是沒有辦法,這些年沒有盡一點兒孝道。現在既然我回來了,我就想彌補過去的虧欠,希望可以為你和媽多做點兒事,包括宋家。所以,外面的事情都是其欠,到最後一定還是要以宋家的產業為主。我希望可以幫你和哥的忙。」
宋開驊覺得她說的話也有道理,但是神色之中能看出還有顧慮。
「雲依,宋家的產業多而雜。想要全完掌握還需要一段時間。如果你真的感興趣,平時就跟你哥多學學。」
許雲依說:「我知道了,爸。」
家庭撫慰傷口的本事了得,許雲依自從搬進宋家果然狀態一天比一天好。從最初的萎靡不振里漸漸脫離出來,通過不斷的找事情做和與家人相處,來緩解內心的疼痛。現在對於韓霽風的死,倒像是可以坦然面對了。
自那晚一起喝過酒後,付謠在公司見過她幾次,精神狀態比她想像中的要好,所以也就放心了許多。
況且她自己也是焦頭爛額的,再加上工作,哪裡顧得上其他人。
付謠沒想到喬玄說到做到,真的跟她動起真格的了。對她瘋狂的展開追求。
到底是年輕人,膽子大,什麼都敢說,像不會感覺難為情似的。什麼時候想她了,就直接給她發信息或打電話,就告訴她:「付謠,我想你了。」
付謠握著電話一臉漠然,告訴他:「喬玄,你別鬧了。你這樣,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困擾了。」
可是,喬玄沒打算放棄。自有他的一套理念。
「感覺困擾是因為你沒有順從自己的心意,付謠,你敢說自己就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付謠哼笑:「我幹嘛騙你一個小孩子,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而且永遠也不可能有感覺。你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她「啪」一聲掛了電話。
胸口那裡跳動得很急,一隻手覆上去,告訴自己:「只是憤慨,沒有其他。」
人類心跳加速的原因有很多種,誰說只能是心動?
付謠將電話扔到桌子上。
正好付媽媽端著水果進來,問她:「怎麼了?要跟電話過不去,摔壞了不是你自己買啊。」
付謠轉身看她:「哪有那麼容易壞掉。」又問:「素素睡著了?」
「故事沒講完就睡了,今天玩的太高興了,這會兒是累了。」付媽媽把水果端給她,問她:「謠謠,你跟媽媽說,是不是有個男孩子追你?」
付謠想,莫非聽到她講電話了?
「媽,哪有的事,你想多了。是工作上的事讓我感覺煩燥。」
「那今天過來的那個叫喬玄的小伙子是怎麼回事?」
付謠一聽,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媽,你說什麼?喬玄今天來咱們家了?」
付媽媽說:「既然不是追你的人,你這麼激動幹什麼?」轉而又說:「沒到家裡來,在樓上跟人打聽你,對門那阿姨就說明是你媽,他便過來了。小伙子長得挺精神的,也很有禮貌。跟我聊了一會兒天,知道你今天跟朋友出去了不在家,就在樓上陪素素玩了好長時間。素素倒是很喜歡他,喬玄離開的時候還問他什麼再來陪她玩。」
付謠聽得一陣唏噓,哪裡想到喬玄還有這樣的心思。今天她沒上班,喬玄打來電話的時候就說自己在家睡覺呢,想著這樣他該不會來打擾她了吧。
頓時苦惱說:「素素就是到了看到個男人就叫爸爸的年紀了,所以才特別喜歡跟易相處的男人親近。沒事,大大就好了。媽,以後你再帶她下去玩注意點兒,別讓別人再親近她。」
付媽媽白了她一眼:「因為你的關係還不允許我們素素搞人際關係了是不是?」
「媽,她這叫什麼人際關係啊?」她都快認賊作父了。
「我不管,素素喜歡跟誰玩我不能攔著她。」
「你這不是強詞奪理麼?」
付媽媽嘆口氣說:「謠謠,你還年輕,楚生已經走了,你總不能一直帶著素素這樣過下去吧。總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一下。」
付謠悶了一會兒說:「媽,我沒感覺這樣過有什麼不好。或許在別人眼中我一個單親媽媽過得很辛苦,但我從來不這樣覺得。所以,這樣的話你別再跟我說了。」
付媽媽見她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自己女兒的性格她不是不了解,就說:「行,既然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跟你說了。別工作太晚,早點兒休息。」
她站起身出去了。
付謠一腔怒火熊熊燃燒,不知這一次怎麼會引發這樣強烈的反抗,以前付媽媽不是沒跟她說過再找的人。除了自己家人,七大姑八大姨更喜歡嘮叨她,仿佛一個女人沒有男人做支撐就沒辦法過一樣,如果再帶著一個孩子,就等同於天塌地陷了。
她很了解那些人的心思,所以,平日聽了也只當耳旁風,根本不往心裡去。不想,這一次卻敏感得猶如山洪爆發,她都搞不明白這種『想也不要想』的思維是要灌輸給付媽媽,還是她自己。
總之,心裡異常煩燥。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拿起電話拔出去。
接通的那一剎能聽到喬玄語氣中的愉悅,被她冷水一樣潑了回去。
「喬玄,麻煩你以後離我遠點兒,更離我的家人遠點兒。不要靠近他們,我已經跟你說得再明確不過了,我們不可能。就算我再嫁,那也不會嫁給你。除了你年紀小,重要的是你不是我的菜。聽明白了嗎?」
電話那端靜了幾秒鐘,她也沒有耐心等,發泄完心中的不悅,接著將電話關機。
好了,現在世界安靜下來了,再沒有人會來打擾她。
付謠整個人縮在椅子上,可是,也沒了工作的*。在那裡苦悶的坐了一會兒後,乾脆去臥室睡覺。
林家已經商量林飛和姚靜訂婚的事,這事是由朱桂華提出來的,以往她對林飛的婚姻大事就表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這回更是急迫。
從姚靜第一次來家裡坐客,她就看出那是一個本份的好姑娘。後來又讓林飛帶回來幾次,簡直一次比一次喜歡。
就來商量林飛兩人訂婚的事,反正林啟賢不太在孩子的事上花費心思,這些年都是朱桂華一個人張羅。
朱桂華就覺得好女孩兒一定要抓住,否則錯過了就要後悔一輩子。
林飛對此並不排斥,也想著塵埃落定了。到了現在,經歷幾段感情之後看開很多事情。況且他也覺得姚靜是個可以一起過日子的好女孩兒。他相信兩人結婚之後,一定會越來越好。
朱桂華一同他商量訂了,馬上就去找人看日子。
她還是信奉老一套的東西,拿著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看,訂婚和結婚的日子只離了一個月。
日子一看好就給林飛打電話,告訴他:「小飛,訂婚和結婚的日子都看好了,訂婚在下個月二十一號,結婚在下下個月的二十五號。你晚上跟姚靜一起吃飯的時候跟她說一聲。」
林飛想了下:「是不是有點兒太急了,我怕這麼倉促,婚禮會有不周到的地方。」
朱桂華安慰他說:「你放心吧,有媽一心為你們操辦,你還怕虧待了姚靜麼。」
其實林飛就是怕這一點,時間太急,中間再有什麼事情想不周全。要別人覺得好像姚靜沒有父母林家就草率的將人娶進門一樣。越是如此,他越發的不想委屈她。
「我去問問姚靜,看她怎麼想。」
朱桂華說:「姚靜是個懂事的孩子,她不會挑的。況且這是看的吉利日子,怎麼能說改就改。」
林飛笑起來:「媽,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信那一套。」
朱桂華說:「不管怎麼樣,信總比不信好。你告訴姚靜,我們林家是不會委屈她的,別人家有的,她也會有。反正訂婚到結婚的事都是我幫著操辦,你們只管上班,有什麼需要來告訴我就是了。」
「媽,我知道你不會虧待她,我也不是怕這個。那行,我晚上跟她說一下吧。」辦公室的大門已經被叩響,他說:「媽,我還有工作,先不跟你說了。」
於是掛了電話。
喚了聲:「請進。」
蘇婉清推門進來,她來這裡肯定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談。銷售部這邊很大一部分的糾紛都是她和另外一個同事負責。
其實也想過換一份工作,不是業務上做調整,而是離開國森。做完人流手術的那一天,她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休息的時候就萌生了這個念頭。當初之所以來國森很大一方面是受了林飛的蠱惑,卻不得不說自己又是別有用心。現在發現,所有算計不過一場煙雲,到了該散的時候,一絲一毫都剩不下。
現在在國森她是徹底沒什麼好留戀的了,也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所以,擇日交接好手頭的工作,她就離開。
叫了他一聲:「林總。」然後說:「小李說近期開庭的官司公司訴求有變,我來同你商量一下細節問題。」
林飛請她坐下,又讓秘書給她倒了一杯茶。蘇婉清說過工作的時候她喜歡喝茶,不喜歡喝咖啡。雖然兩樣都有提神的功效,但是茶對於她來說更管用一些。
林飛發現最近她瘦了不少,雖然臉上撲了淡淡的一層粉,還是明顯感覺氣色不如往常。
或許跟韓霽風的死有很大關係,他覺得除了韓霽風,只怕任何人都不足以波及她的情緒。
林飛不再讓自己思想開小差,集中精神談工作的事情。
蘇婉清先聽他講完公司的意圖之後,把可行性的方案說給他聽。
林飛相信蘇婉清的專業水準,聽完覺得有道理,事情輕而易舉的敲定了。
公事一說完,蘇婉清站起身說:「既然沒別的事,我就先回法務部了。」
林飛叫秘書送她出去。
兩個人疏離且客氣。
是誰說過做不成情人做朋友的?現實告訴我們,做不成情人即便不成敵人,也只能是路人。
蘇婉清從林飛的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就覺得,結束了,在國森的一切都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直到電梯門合上,她用手覆住自己的臉頰,心想,沒什麼好哭的,這樣的結果分明是她想要的。
但即便如此,鼻骨仍舊酸得厲害。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竟想起林飛曾對她的好,只覺得以後再也找不到一個男人可以待她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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