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那杯牛奶,還是因為長途跋涉的旅程有些累,禾洛這一夜睡得都很沉,幾乎沒有半點做夢的時間,一覺便安穩的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精神很好,打開充了一夜電的,沒一會兒,就被突然的震動惹得直皺眉。
震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禾洛低頭一瞧,竟然有二十多條來自雷北川的簡訊,多是問她到了沒有,問了十幾遍沒有得到回應,他便顯得有些擔憂,問她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禾洛有些內疚,自己昨天以來被那些秋海棠沖昏了頭腦,也沒有想起給雷北川報平安這件事情……
抱著認錯的態度,她撥了一通國際長途。
電話才嘟了一聲,那頭就已經接了起來。
「禾沐?」
「恩,是我,我昨晚就已經到了,我忘記跟你說了,沒電關機了,我睡了一覺才想起開機。」
她一股腦的解釋完,生怕說慢了雷北川就是一通脾氣,到時候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今天的雷北川好像格外的好脾氣,他聽了她的話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哦,那就好,忘川呢,他還好吧。」
「忘川挺好的,今天我們就去露西醫生那邊複查,具體的情況還要等複查完了之後才有結果。」
「知道了。」
該報的平安報了,該問的也問了,兩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但奇怪的是他們誰也沒有掛電話,仿佛只是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就夠了。
禾洛沒有掛電話的心思,便主動找話題問他。
「快九點了,你沒去上班嗎?」
雷北川皺起眉頭,看著面前的牆壁上的時鐘。
「禾沐,現在北京時間是十二點鐘,夜裡。」
額……禾洛語塞,她這個豬頭,怎麼把時差的事情給忘了。
「那你怎麼還沒睡覺啊,都這麼晚了!」
「你說呢?」
雷北川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和無奈,隔著電話傳來,竟讓禾洛忍不住臉紅起來。
你說呢。
他那麼快就能接到她的電話是不是因為他一直握著電話在等待?發過去的簡訊石沉大海,這一天估計他都在焦急的等著,先是大發雷霆,想著如何如何在電話里責備她,但時間一長,他就忍不住擔心她的安危了,所以剛剛自己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才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模樣吧!
想到這些,禾洛的心頭被一種莫名的幸福縈繞著。
「我又不是忘川那樣的小孩子,你其實沒有必要擔心。」
「就是因為你是禾沐,不是禾忘川我才會擔心好嗎?你的智商如果有忘川的一半,我就不會擔心你了。」
雷北川沒好氣的說道。
禾洛懊惱的聽著,空出來的左手忍不住朝著虛無的空氣中揮了揮拳頭。
「雷北川,你一天不惹我生氣你就難受是不是?」
雷北川想到她一副氣急敗壞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在電話里輕笑起來,笑過之後,他忽的問她,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沐沐,手腕還疼不疼。」
禾洛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她將換到左手,然後抬起右手的手腕放在陽關中看了看,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還有一道紅色的淤痕,這麼看著不疼,但是稍微碰一下還是會覺得疼。
不過更加嚴重的是,只要想到這個傷口,心裡就會發疼。
「疼,雷北川,如果我這麼對你,你就知道,這該有多疼了!」
禾洛的聲音低低的,透著難過,聽得雷北川心頭髮軟。
「對不起,沐沐……」
他道歉,多餘的話卻噎在喉嚨,事情做都做了,再後悔也無濟於事。
感覺到他心裡的難受,禾洛也不想再為難他了,糾結那麼多,反正事情也不能重新來過了。
「算了,反正聽你道歉也沒有意義,你說過等我回去會好好補償我,我等著看你的補償吧。」
禾洛臉上有些小得意。
「咚咚咚。」
門口忽的傳來福伯的聲音。
「禾小姐,吃早飯了,一會兒咱們去醫院。」
禾洛把電話拿開答了聲好,轉頭就讓雷北川去睡覺,匆匆掛上了電話。
換好衣服下了樓,陸墨軒和禾忘川已經坐在餐廳等她了。
禾洛一個人姍姍來遲,想到自己是因為和雷北川打電話才耽誤了時間,一時間有些臉紅。
福伯見她這幅樣子有些疑惑,他一直留在美國,並不知道禾洛和雷北川的事情。
「禾小姐,你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紅?」
禾洛聽見他的話,臉上紅的更加厲害。
「我沒事,福伯。」
她心虛的快速吃著早飯,福伯一頭霧水,瞧著一旁的陸墨軒,見他臉色不太好,頓時噓了聲。
四個人吃完了早飯,福伯便開著車子去露西醫生那邊。
隔了半年多的時間沒有來,再次見到露西的時候,禾洛心頭十分的緊張。
「露西醫生。」
露西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頭金色捲髮,白皙的臉龐上一雙深藍色的眼眸顯得特別的迷人。
「禾小姐,忘川。」
她俯下身去抱了抱忘川,側過臉親了親小傢伙的臉頰。
「忘川,最近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禾忘川伸出自己的一雙小手,抱住了露西的脖子。
「露西阿姨,我最近感覺還好哦!」
禾洛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心裡有些發酸,禾忘川是個這麼可愛的小孩子,似乎大家都很喜歡他,如果他沒有生病的話,該多好?
露西讓護士帶著禾忘川開始檢查,然後留下禾洛和陸墨軒。
「禾小姐,忘川自己也是個小醫生,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應該很清楚,可是他總不想你為他擔心,所以不願意說,最近他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你應該知道的吧?」
禾洛點點頭,臉上露出愁容。
「忘川回國之後發過一次病,挺嚴重的,直接暈厥了,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才好起來,後來雖然沒有進過醫院,但是有時候夜裡我去看他的時候,都發現他蜷縮著睡覺,臉色發白,還一臉的冷汗,我想應該是夜裡睡覺的時候比較疼。」
露西一邊聽著她的話,一邊點頭,面色也凝重起來。
「他有沒有流過鼻血?」
禾洛擰起眉頭想了一陣,最後只能臉色發白的搖了搖頭。
「我沒見到過,這次回國之後忘川其實很多時候都不在我身邊……」
說起這個,她覺得自己作為母親真的很失職。
一旁的陸墨軒看她這幅樣子,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禾洛轉頭給他一個感激的笑容,接著便是一段很長時間的等待。
禾忘川的檢查很多,起初是護士帶著他,後來露西也親自進去了,禾洛只能坐在露西的辦公室安靜的等待。
這一等,便等了三四個小時,禾忘川從裡頭出來的時候臉色已經發白了,各項檢查耗費了他許多體力,一張小臉上還掛著虛弱的冷汗。
禾洛起身將他抱進自己的懷裡,拿出紙巾溫柔的給他擦著額頭的汗水。
「忘川,是不是很累?」
禾忘川不希望看見她擔心的神色,便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來。
「媽媽,我沒事。」
這句話並未能安撫禾洛的內心,看著兒子故意強打起精神,她心裡越發的難過起來。
露西那邊出結果還要一段時間,為了方便,禾洛便在醫院開了一間病房,讓禾忘川先躺著休息一會兒。
小傢伙是真的累了,檢查的過程中需要抽血,他的身體又很特殊,一旦流血便很難止住,那些檢查的過程里他估計已經流了不少的血。
在病床上躺了一會兒,起初禾忘川還努力的撐著眼皮和禾洛說話,但是沒一會兒,他便疲憊的睡著了。
禾洛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兒子,心裡疼得仿佛被什麼東西反覆的攪著,禾忘川的難受她感受不了,但那種痛苦難過,她作為母親,卻可以感動伸手。
將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細的掖好每一個被角,禾洛眼中閃爍著慈愛又心疼的光芒,做完這一切,她已經濕了眼眶。
害怕自己的聲音會吵醒剛剛睡著的兒子,禾洛便拉著陸墨軒出了病房。
站在醫院滿是消毒水的走廊裡頭,禾洛終於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陸墨軒看著她低頭哭泣的模樣,很想上前去擁抱她,但是一雙手抬了一般又堪堪的收了回來,他想,禾洛或許並不需要他這樣的安慰。
「洛,別擔心,露西醫生那邊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你也說忘川這次回宮之後只發過一次病,興許這一次能有好轉呢?」
禾洛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向他。
「不,軒,忘川的身體不舒服我知道,雖然他一直強忍著不說,但他一定很難受,在國內的時候他變得格外的小心,甚至連平日喜歡把玩的手術刀都很少玩了,他害怕受傷流血,所以儘量讓自己遠離一切的危險,他那樣小心翼翼,一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經嚴重的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禾洛說著,心頭的自責越發重,她應該早點帶忘川回來的,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是太自私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頭,卻忘了忘川的身體狀況。
禾洛哭了好一陣才漸漸平靜下來,陸墨軒也低著頭靠在牆上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疾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讓人痛恨無比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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