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名可終於是睡著了。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等再三確定她已經睡得深沉,不會再無緣無故醒來,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大廳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傭人,只有酒櫃那邊,一個男人安靜坐在吧檯前,自己給自己倒酒喝。
晚上九點半,他不知道他回來多久,反正回來之後,他一直沒有回房間看過一眼,是因為知道房間裡頭有他的存在嗎?
北冥連城沒有說話,也沒給他打一聲招呼,他舉步走了過去,從酒格子裡取下兩瓶紅酒正要打開。
北冥夜低沉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明天是不是答應了陪她去看北冥雄?」
「我不會在那老頭面前說漏些什麼,你放心。」北冥連城只是微微頓了一下,便輕聲回道。
走到吧檯前給自己倒上一杯,剛把杯子端了起來,坐在對面的北冥夜已淡言道:「你酒量不好,喝兩杯算了,否則,會耽誤了明天陪她出門的事。」
又取來一隻杯子,再給他倒上一杯,便把桌上剩餘的紅酒給拿走了,拿到自己跟前放下,獨自淺酌。
喝得不凶,只是安安靜靜喝著,看起來恨悠閒,但不知道是誰說的,喝酒的時候看起來越優雅自在的人,就越容易喝醉。
北冥夜算不算是這一類人?只不過他酒量太好,哪怕已經喝到尋常人扛不住的地步,他還能保持幾分清醒。
北冥連城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把酒杯端了起來,慢慢喝了兩口。
說實話,酒的味道他確實不喜歡,只是最近這一個月以來,菸酒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性想要去觸碰的東西。
原來酒量是可以被鍛煉出來的,所以,在喝完那兩杯之後,他依然目光清晰,伸手把北冥夜拿過去的那瓶酒拿了過來,又給自己倒上。
北冥夜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繼續喝自己的酒。
兩兄弟在一起還像過去那般,哪怕沒有多少話語,但至少看起來還算融洽,高興的時候便偶爾多說兩句,沒話可說時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這樣的相處方式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仿佛從他們還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一直是那樣。
今晚總算又能回到過去那般了,不再有猜忌,不再有懷疑,也不再有那種疏遠的感覺。
只是北冥連城心裡還是有點沉重,因為過去那幾個月的疏遠和猜忌,全都是他單方面的,老大卻從未對他猜忌過半分。
一直,都只是他自己的問題。
「我該跟你說謝謝,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看著杯中的酒液,北冥連城忽然輕啟薄唇,悶聲道。
北冥夜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沒有必要多說。」
「她現在很依賴我。」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有幾分悲涼,但那份悲涼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的老大。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只是輕輕笑了笑,便把酒杯端起來,再灌上了一口。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北冥連城側頭看著他,眼底多了幾分醉意,但人還是清醒得很。
北冥夜那張臉在柔和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為冷硬而孤寂,他整個人始終給人一種孤單的感覺,從小時候開始直到現在都是,他自以為很了解他,卻不知道原來他一直對他的了解都只停留在最表面的那一層。
他看不到他心底的痛,看不清他身上所承受的那份壓力,總是習慣性地聽從他的話,聽從他的安排,做他要做的事。
可他不知道有時候發號施令的那個人,比起去執行的人辛苦太多,而老大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直接當上這個角色了。
發號施令,可這命令卻不一定是他真心實意發出去的。
北冥夜還是沒有說話,繼續給自己倒上一杯,正要把杯子抬起來,一隻大掌卻落在他手背上,輕輕從他手裡將杯子奪了過去。
北冥連城看著他道:「你已經喝了很多,不要再喝了,明天她要回來,看到你這個模樣,她會生氣。」
「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開心,明天生氣是註定的,那我喝不喝於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北冥夜笑著將杯子奪了回去,一口氣將杯中酒水喝光。
看著通向樓梯口處那點點燈光,想像著那個在樓上已經沉睡過去的女人,他笑得無奈:「這不是我要的,但卻似乎是註定的,也許,這世上真有因果輪迴這一說。」
「老大,你過去從來不相信這些。」北冥連城不相信只因為這些事情,便改變他所有的觀念。
「我當然不相信。」他又笑了,今晚他似乎特別愛笑,但每一個笑讓人看在眼底都那麼難受,那麼刺目。
北冥連城收回目光,不忍再看,只沉聲道:「這就是你一直不願意讓我參與所有計劃的原因,也是你最壞的打算嗎?」
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註定這一說?明明事情都安排得這麼好,但卻忽然出來一個肖湘,分明可以把所有事情把握在自己手中的,老大卻因為自己的心軟,因為對名可的在意,沒有對肖湘出手。
也許他們說得對,人不能太心軟,心軟了就回讓自己陷入危機。
老大今天的一切算不算都是心軟換來的?如果他再狠心一些,將名可困在基地,等這件事情徹底過去才讓她出來,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騙她一輩子,他不是做不到,他總有這樣的能力,所有對他不利的人,他都能讓他們徹底消失。
可他不想那麼做,因為他做事的手段以及方式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這一切,只因為身邊出現了這麼一個女孩,一個重要到讓他曾經願意放棄所有,甚至放棄報仇,只想與她安心過一輩子的女孩。
明明老大已經為了這份情改變了那麼多,可為什麼偏偏天意如此?就連自己的不理解,也成了催動這些事情發生的催化劑。
如果說名可對老大的信任被徹底扼殺,那麼,扼殺這一切的功勞,有他一份,是不是?
是他的不理解和不信任,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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