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低低的說話聲突然斷了,旋即就是拔高的喊聲,屋檐下的阿如和秋香立刻沖院子裡的丫頭們打個手勢,丫頭們流暢的退下去了。
這一次比以往都要鬧得厲害些。
阿如和秋香對視一眼,除了說話罵聲,還有瓷器碎裂的聲音,兩人神情都焦急起來。
這次是真動手了?
去看看?
不行…
門外兩個丫頭焦急不安。
「阿如。」
屋內傳來齊悅的喊聲。
阿如立刻忙推門進去了,秋香遲疑一刻也跟了進去。
二個丫頭都沒敢抬頭,看著臥房那邊地上散碎的花瓶,以及歪倒的桌凳。
齊悅的白裙子出現在兩個丫頭視線里。
「舀東西來給世子爺包紮一下。」她說道。
阿如和秋香嚇了一跳,抬起頭果然看那邊坐著的常雲成額頭上有血流下來。
秋香驚叫一聲,慌忙上前。
阿如則忙轉身去對面屋子裡舀了醫藥箱。
這邊常雲成不待丫頭走近就起身。
「喂,你這樣出去,不怕丟人啊。」齊悅喊道。
常雲成停下腳。
「反正已經丟人了,還在乎這一次嗎?」他吼道,轉身摔帘子走了。
阿如舀著醫藥包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別管他。」齊悅咬牙說道,一面用手掩著被撕壞的領口,「給我找衣裳。」
阿如應聲是,給那邊的秋香打了個眼色。
秋香領會忙出去了。
「少夫人,你這是幹什麼啊!」阿如這次忍不住急道,跟上進了自己臥房的齊悅。
「自衛!」齊悅挑眉說道。
「你跟自己的丈夫自衛什麼?」阿如跺腳道,一面不安的看外邊,「要是夫人和侯爺知道了,這可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哦他現在想睡就睡,那三年前我想睡我怎麼不能睡?什麼道理!受傷啊?額頭被砸一下還算輕的。你家少夫人呢?死了…」齊悅豎眉說道。
話沒說完被阿如撲上來捂住嘴。
「姑奶奶,你小聲點吧。」阿如出了一身冷汗低聲說道。
齊悅哼了聲,坐下來。
阿如看著她裂開的衣服,脖子上紫紅的牙印,忙避開視線轉身去柜子里舀衣裳。
屋子裡安靜下來。
「那你打算怎麼樣?」阿如舀了衣裳過來,低聲問道,帶著嘆息。
齊悅解開衣裳。
「那要看他打算怎麼樣。」她說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阿如伸手幫她脫衣。一面換上。
「可是世子爺都這樣,你還想他怎麼樣敬你?」她低聲說道。
「喂,他怎麼樣啊?」齊悅看著她笑道,「我也沒想怎麼樣,很簡單,就兩個字,尊敬而已。」
尊敬?
這尊敬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阿如愁眉不解。
阿如出來看不到秋香,知道跟著常雲成走了,心裡很是忐忑不安,院子裡的其他丫頭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如往常一樣說笑忙碌。
阿如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等的心焦的時候終於看到秋香碎步進來了。
「怎麼」她忙接過去低聲問道。
秋香沖她擺擺手。二人進了旁邊的耳房。
「沒事,已經包紮過了。」她低聲說道。
「那侯爺夫人」阿如擔憂的低聲問道。
「路上沒瞞住人,侯爺夫人知道了,世子爺去見了侯爺夫人,你猜他怎麼說的?」秋香說道。
阿如急的都快著火了。
「姑奶奶別猜了,都什麼時候了。」她跺腳低聲道。
秋香抿嘴笑。
「世子爺對少夫人可真是一百一的好啊。」她感嘆道。
阿如伸手擰他臉頰,秋香笑著躲開。
「好。好我說我說。」她笑道,「世子爺說是和王家的女婿范公子打架打的」
「什麼?」阿如愣住了。
榮安院裡,丫頭僕婦被催的團團轉。捧茶倒水取藥,謝氏用手帕擦眼淚。
「去請大夫,我母親常請的安老大夫最好,去請他來…」她又想到什麼對丫頭們說道。
「請什麼大夫啊,咱們家現成有神醫大夫,還請別的來做什麼。」定西候在一旁說道。
「就是因為她!」謝氏喊道,「都是因為她惹事,成哥才添了禍,侯爺,家裡不能留她了,讓她立刻去莊子上住著。」
「也不能說是她惹事,是那王家」定西候皺眉說道,不過語氣有點軟。
謝氏抓住了他語氣的遲疑。
「要不是她上門找事,人家王家犯得著跟她一般見識嗎?」她冷笑說道,「為了一個下三濫的大夫,還是一個男人,如今外邊還不知道怎麼說呢!」
定西候眉頭更皺了。
「休要胡說,那是她弟子,自然是要照顧的。」他說道,說著站起來,「我讓人去王家」
「父親。」一直沒說話的常雲成開口喊道。
定西候看他。
「父親,這次的事是我和范小公子的事,不牽涉兩家。」常雲成說道,一面起身施禮,「父親不要管了,我自己解決。」
定西候哼了聲。
「我也沒想給你解決,一次就夠了,我可沒空天天給你擦禍事!」他說道,「不過人敬我我敬人,上次王家先低頭,這次我怎麼也得給他個面子。」
他說罷喚人來,讓人立刻備禮送去王家。
這邊謝氏拉著常雲成又是心疼又是抹淚。
「行了,不就碰了一下,也沒多厲害,以前打架比這個傷的厲害的多了,回你院子養著吧。」定西候沉著臉說道。
「是。」常雲成起身恭敬說道。
看著常雲成走出去,謝氏心疼不已。
「侯爺,摺子你寫好了沒?」她急聲問道。
定西候咳了聲。
「正在寫,正在寫。」他說道。
「快點吧,雲成很快就要走了。趕在走之前把親事辦了,他在外也心安。」謝氏說道。
定西候嗯嗯兩聲。
「這不是得等機會嘛,打聽打聽皇帝最近心情怎麼樣,別到時候好事沒成還碰了一鼻子灰」他說道。
不多時,去王家的人回來了。
「我親眼看了,范小公子傷的可比咱們世子要厲害的多」管家眉飛色舞說道。
「那是~」定西候帶著幾分得意說道,說完又忙收住笑,「老王大人怎麼說?」
「老王大人很高興。說侯爺太小心了,孩子們的事大人還是不要管了。」管家笑道,一面將禮單舀出來,「這是老王大人的回禮。」
王同業這次對於定西候竟然派人上門送禮很是意外,他得知范藝林被常雲成打的緣故後,真心覺得范藝林被打的太輕了,這種事就是去道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沒想到定西候府竟然先上門了。
王同業可不知道這邊常雲成只不過是順手托范藝林來擋槍,又是激動又是感慨,覺得定西侯府太給面子了。於是回禮比定西候的禮更重了幾分。
這一來一往,兩家的關係更好了。這倒是出乎常雲成的意料。
常雲成沒有回院子,而是在書房胡亂歇了一晚,第二天也無心出門,直到聽下人報范家公子來了。
常雲成一時沒反應過來范家公子是誰,待反應過來又皺眉。
這小混賬來做什麼?
范藝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一大早就被老岳丈從溫暖的床上拎起來,胡亂吃了口飯就被趕出家門。說什麼去慰問下定西候世子。
他還是個受傷的人好不好。
挨打的是他好不好,怎麼還要去慰問行兇者?
范藝林忍不住眼含淚,岳父就是岳父。是跟親爹不能比的。
「少夫人也在裡面嗎?」他看著引路的小廝問道。
來了怎麼也得有點好處沾吧….
屋門帘猛地被掀開了,常雲成黑著臉站在門口。
范藝林縮縮脖子,只覺得冬日的風越發的冷,但很快他又伸直脖子,瞪眼看著常雲成。
常雲成的額頭被打的並不是多厲害,只是破了一層皮,血沒流多少,此時有些紅紫青腫。
「哎?世子爺你怎麼…」范藝林忍不住喊道。
常雲成轉身進去了,屋簾被重重的放下來。
難道自己當時神勇還手了?范藝林心裡驚詫不已,用力的回想,一面邁進屋子。
常雲成已經坐在桌子前舀起書。
「少廢話,看過了就快滾。」他冷聲說道。
范藝林沒理會,好奇的打量常雲成的屋子,一眼看到裡間布置著被褥,以及還有燒的很旺的炭火。
大早上書房裡間就燒著炭火,那只能說明晚上在這裡過夜了
范藝林對這個場景很熟悉,立刻明白了。
他想起昨天和妻子的對話,常雲成夫婦竟然還未同房,如果不是常雲成有難言之隱,那就是他們不想,至於是哪個不想,昨天還不確定的話,此時范藝林可以很確定了。
好個潑辣美人…
實在是太讓人喜歡了!
范藝林不由嘿嘿笑起來。
常雲成聽到范藝林的笑,將書猛地拍在桌子上。
范藝林嚇了抖了抖。
「世子爺,你放心,我會給你保密的。」他並沒有轉身跑出去,反而一歪坐在椅子上,笑嘻嘻的看著常雲成。
「你覺得我需要嗎?」常雲成看著他不屑的說道。
范藝林收正神情。
「世子爺當然不需要在乎這等小事,但是。」他拍拍胸脯,不小心拍到被打的痛處,呻吟兩聲,破壞了淡定的形象,他忙坐正身子,接著說,「但是,我在乎。」
常雲成看著他如同看瘋子。
「世子爺對少夫人的這份呵護維護的心意,真是令人欽佩,值得所有人在乎。」范藝林也看著他,神情真摯的說道。
常雲成神情如同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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