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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清風回來了。道友閣 www.daoyouge.com<-》舒愨鵡琻」竇行雲弓著身子打了個千兒,抬眸偷偷地掃了帝王一眼,才開口稟報道。
德順帝從書冊里抬起頭來,眸子瞬間變得冰冷。「讓他進來。」
竇行雲再次躬身行了個禮,這才走出殿外,朝著清風微微頷首。兩個人不用說什麼,就有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
當看到一個大老爺們兒,懷裡抱著個小貓一般嚶嚶哭泣的孩子時,竇行雲那雙眯眯眼,不由得努力的撐大了些。
清風從他身旁繞過,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來到帝王的面前,仍舊姿勢不變的跪了下去,道:「屬下幸不辱命。」
德順帝居高臨下的瞥了他懷裡的那個孩子一眼,涼薄的唇間吐出幾個字來。「將他送去太后那裡。」
清風驚訝的抬了抬眉,卻生硬的將心底的疑惑給咽了回去。「屬下遵命。」
「去吧。」德順帝將身子靠向身後的椅背,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竇行雲也不是個笨的,自然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恰逢此時敬事房的公公端著侍寢妃嬪的牌子進來,這才稍稍化解了一時的尷尬。
「皇上,今兒個要宣哪位宮裡的小主過來伺候?」那位太監公公恭敬地跪在地上,將手裡的托盤高高舉起。
自選秀女早已過去了大半年,可帝王踏入後宮的時候少之又少。起初,是要守孝一年期滿,之後又忙於朝政。所以後宮裡頭的那些女子,除了幾個家世特別的女子曾有幸踏足過皇上的寢殿之外,其餘的小主們根本連帝王的面兒都沒見過。
新皇不好女色,倒也是極為難得的。可是一連好幾個月不寵幸后妃,那就有些問題了。故而在朝堂上,不少的臣子又開始進言提及皇嗣之事,敦促皇上早點兒開枝散葉。於是,敬事房的總管這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到了勤政殿。
德順帝本就是個難伺候的主兒,尤其是在不開口的時候。他不吭聲,那位公公也不敢催促,只得冷汗直冒的長跪不起。
終於,坐在高位的德順帝有了動靜。側了側身,開口問道:「竇行雲,這幾日有哪些宮裡的派人來打探過朕的行蹤?」
竇行雲嚇得心肝兒一顫,忙躬下身子應道:「皇上明鑑…這些日子,昭陽宮、凌華宮、永安宮還有瑤華宮的幾位小主都曾經往勤政殿送了東西…」
「這些宮裡的牌子,暫時可以撤下了。還剩下哪幾個宮的?」德順帝鳳眼眯了眯,對這種不安分的女人很是不喜。
敬事房的總管驚愕的合不攏嘴,悄悄地摸了摸額上的汗,才磕磕巴巴的答道:「回皇上,還…還剩下蘭陵宮、邀月宮和鍾翠宮。」
德順帝回憶了一下,卻記不起那些後宮裡女人的模樣,便隨意的挑了一個比較順眼的宮宇的名字,道:「那就邀月宮吧。」
「奴才遵旨。」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之後,那公公總算是安了安心。
「退下吧…」德順帝抬了抬手,便攆人了。
那公公站起身來,弓著身子退了出去,直到出了殿門,才露出一臉的疲憊,放佛在烈日下暴曬了幾個鐘頭似的,整個人都要虛脫了。想想若是每日都要遭這麼一回罪,他還真是有些吃不消啊。
其實,成功留到最後的秀女也就那麼十位。皇上不貪念美色,又是個勤政愛民的,故而甚少踏足後宮。那麼僅有的十個,後宮也不怎麼太平,爭風吃醋的不在少數。尚未承寵就斗得你死我活,皇上一怒之下,處置了兩個冒頭的。其中有個膽小的,居然嚇懵了,開始瘋瘋癲癲,自然是要被打入冷宮的。如此一來,後宮的女人就更少了。剩下的七位,便每人賜了一座殿宇。反正後宮的宮殿多的是,倒也省的這些女人們見了面兒跟仇人似的。
不過,就算是有七位女子中選,但後位和妃位卻仍舊空缺。大臣們不止一次的表示不妥,但皇上卻堅持暫不立後。至於妃位,則是要看哪位先誕下皇嗣,才有資格坐上去了。故而,後宮裡頭的那些小主是想盡了法子想要接近皇上,博得他的青睞。
邀月宮
「主子大喜…」一個長相白淨的小宮女從門外急匆匆的奔到內殿,朝著主位上的女子盈盈一拜,笑著稟奏道。
女子身著粉紅玫瑰香齊胸襦裙,翠綠煙紗散點綴其間,煞是清爽。雲鬢高聳,肌膚白皙如玉。論長相,她的確不夠出眾,但是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卻格外引人注目,也少許彌補了一些不足。
聽見宮女的稟報,女子好半晌回不過神來。「你…你說什麼?」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敬事房的公公剛才已經來過了,說是皇上今兒個晚召了小主您侍寢。」宮女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臉上寫滿了興奮。
在宮裡,只有主子得寵,她們這些宮人才不會被人欺凌。故而,皇上召幸自己的主子,宮女們也是喜不自勝。
「皇上…皇上真的召我侍寢…」柳美人似乎太過高興,反應變得有些遲鈍。
宮女們歡天喜地的魚貫而入,朝著主子拜了下去。「小主大喜…」
柳美人出身並不高,長相也不突出,在整個後宮裡算是不怎麼起眼兒的。皇上越過那些位份高家世好又貌美的,直接挑了她,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個柳美人什麼來歷。竟然讓皇上惦記上了?」即使身在慈安宮低調寡淡不問世事的端木皇太后也不由暗暗吃驚,一時之間拿不捏不准皇上的心思。
服侍她的宮女恭敬地佇立在一旁,不敢隨意開口。
皇太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從佛龕前的蒲團上站起身來,眉宇間仍舊充滿了淡然。「扶哀家出去吧。」
宮女應了一聲,趕緊上前去攙扶。
剛步入正殿,就瞧見門口的宮女驚慌失措的奔了進來。還不待開口稟報,身後就跟進來一群威武高大的御林軍侍衛。而領頭的黑衣男子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孩兒。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清風單膝下跪,在禮節上並未有任何的疏忽。
端木皇太后臉色微變,卻極力維持著鎮定,道:「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經通報也敢亂闖?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清風聽了皇太后的話,眉頭微皺,卻沒有反駁,徑直說道:「卑職奉皇上之命,將這個孩子送到太后宮中撫養。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太后見諒!」
端木皇太后心中雖然憋著一口怨氣,但聽清風提到孩子,這才將注意力移到了那個裹成一團,依偎在清風懷裡的小傢伙身上。
「他…他是…」顯然,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端木皇太后十分的震驚。皇帝剛納了妃子,自然不可能就有了這麼大一個孩子。若這孩子不是後宮裡那些女人生的,難道是養在外頭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想到這裡,皇太后就有些不淡定了。
皇帝的保密工作做得還真是好啊,居然瞞了她這麼久。如今,卻又把孩子送到她這裡來養,究竟用意何在?
清風也懶得跟她解釋,反正他的任務只是傳達皇上的旨意而已,至於她們要怎麼想,那就不是他分內之事了。「皇上並無交待其他,若沒其他什麼事,卑職告退。」
端木皇太后仍處在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故而清風便將懷裡的孩子往宮女的手裡一扔,就萬事大吉的退了出去。
「太后…」宮女抱著懷裡沉睡中的孩子,有些手足無措。
皇太后深呼吸了好幾次,總算是將心中的怒火給壓制了下去。「把孩子抱過來哀家瞧瞧…」
若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子,那她還真的是不能輕舉妄動,對這個孩子下手了。一旦這小皇子死在她的宮裡,那他不就更有理由將她甚至整個端木世家連根拔起?
宮女小心翼翼的將襁褓湊到皇太后的跟前,輕輕地掀開了那蓋在孩子身上的布料。「太后,是個男孩兒…」
皇太后凝視那個孩子良久,這才發現他身上還留著某些痕跡,儼然是剛生下來的模樣。大驚之下,忙讓宮女去將常嬤嬤找來。
常嬤嬤是宮裡的老人,又是原先伺候端木皇后的,在宮裡還算有幾分體面。見皇太后有請,忙不迭的從榻上下來,穿戴整齊之後朝著正殿方向而去。
「嬤嬤,你快過來瞧瞧…」皇太后一眼就瞥見常嬤嬤進來,抬起手臂向她招了招手。
常嬤嬤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皇太后跟前,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禮,這才起身朝著那襁褓中的嬰孩兒看去。「呀…這孩子哪裡來的?」
皇太
後沒有吭聲,只是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好像在哪裡見過…」
「太后娘娘…您瞧他,像不像太子…殿下小的時候?」常嬤嬤驚愕之餘,知道說錯了話,忙改口道。
幸好已是深夜,殿內並沒有多少的人。常嬤嬤望了望四周,壓低聲音道:「奴婢當初接過殿下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般模樣…」
端木皇太后怔了良久,手指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這該不會是…」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待奴婢打聽打聽之後,再做定論。」常嬤嬤到底是宮裡的老人,知道此事不宜不過的下定論,免得節外生枝。
端木皇太后一邊抑制著激動的心緒,一邊吩咐宮女們去熬粥。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才虛軟的靠在椅子裡坐下,神情變得恍惚起來。
常嬤嬤陪伴在她左右,眼底滿是心疼。「娘娘應該高興才是…若真的是殿下的孩子,那也是一件喜事…」
盼了這麼多年,總算盼來了一個孫子,本該是高興的。只是,這個孩子是皇帝派人送來她這裡的,這就說明皇帝早就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而且剛生下來,就命人送到了她這裡,可見皇帝心思的詭異。
「也不知道皇帝是個什麼用意…」端木太后輕嘆一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常嬤嬤欣喜過後,心中也漸漸地泛起了一陣悲哀。
翌日一大早,各個宮裡的主子便都到慈安宮來請安了。畢竟這偌大的後宮少了東宮皇后,後宮中最有地位的,便是皇太后了。
昨夜剛侍了寢的柳美人,自然是姍姍來遲。樣子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但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卻也顯而易見。
「不過是個美人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出身高貴的慧妍郡主冷哼一聲,坐在最靠近太后的首位之上。儘管太皇太后已經仙逝,可這位郡主的架子依舊很大,根本沒將其他的女人放在眼裡。
後宮之中沒有正一品的皇后和從一品的四妃,最大的也就是從二品的昭儀。慧妍郡主自視頗高,又有著郡主的名號,雖說是個從二品的淑儀,卻根本沒將壓在自己頭上的那位袁家女放在眼裡。
說起來,皇帝挑的這些女人還是有一些來頭的。這些女人分別來自老牌的功勳世家、先帝的寵臣以及朝廷新貴。三方勢力各占幾個名額,勢均力敵。不過,照目前的受寵程度來看,新晉的寵臣還是占有一定優勢的。三位從二品的妃嬪當中,就有兩位來自新皇一派的家族。一位便是忠於皇帝的袁大將軍的嫡孫女袁氏,封為昭儀(目前品級最高的),另一位則是名滿京城的第一公子卓玉杭卓狀元的胞姐卓氏,冊封修媛。這二人一個性子耿直,不屑爭寵;另一個溫柔敦厚,恪守本分。
故而,也是最早承寵的兩位。
按照規矩,坐在最前頭的,本該是袁昭儀。慧妍郡主仗著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自以為高人一等,便率先搶了她的位子。
袁昭儀進來的時候,便瞧見了慧淑儀臉上的得意之色。她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想要上前理論,便悶不吭聲的在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出身將門世家的她,肚量非尋常人能比,也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斤斤計較。
不過她的沉默,卻被慧淑儀當做了理所當然。輕蔑了冷哼一聲,便將頭瞥了開去,視線落在了昨兒個侍寢的柳美人身上。
「袁姐姐還真是好氣度…」緊挨著她坐下的卓修媛朝著她笑了笑,態度較之其他人來要親切的多。因為兩個人的家族都是向著皇上的,故而她們站在統一戰線也並不算太過奇怪的事情。
袁昭儀朝著卓修媛點了點頭,臉色柔和了不少。「聽說妹妹身子有些不適,可好些了?」
「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勞姐姐費心了。」卓修媛長著一張典型的瓜子臉,模樣是後宮眾人之中最為出挑的一位。她與第一公子卓玉杭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姿容自然是無需置疑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容貌而自鳴得意,瞧不起後宮的姐妹。相反,她平易近人,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絲毫沒有驕縱的樣子。
袁昭儀則不同,興許是從小所受的教育有所不同,她的眉宇間總是透著一股子的英武之氣,身上完全找不到半點兒女子的嬌弱來。身子也極為結實,五官算不上清秀,只能說不醜。她性子沉穩,不驕不躁,倒也還好相處。
兩人相視
一笑,偶爾閒聊兩句,心思根本就沒放在爭寵上。
不過,其他的人就不同了。
「柳美人姍姍來遲,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給咱們看的…不就是侍了一回寢麼,就把自個兒當成是寵冠後宮的寵妃了?」柔柔的嗓音,吐出來的卻是尖酸刻薄的言語,聽著就叫人不舒服。
這位身材纖細,長著一雙丹鳳眼的女子,乃是御史藍大人的本家侄女。看起來柔若無骨,實則嬌氣的不得了,又是個心直口快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個正六品的貴人,也敢在幾位位份高的姐姐面前放肆,當真是沒規矩的。
「藍妹妹還是少開尊口的好,免得別人說你家教不好。堂堂御史府出來的,卻只會拈酸吃醋麼?」坐在她身旁的女子,面色清冷,微斂的下巴,倨傲的神情與那位慧妍郡主有的一拼。
她是陸婉儀,曾經的太子太傅陸大人的孫女。平日裡詩書禮儀什麼的,都無可挑剔。故而養成了一種愛挑別人身上毛病的陋習,故而不怎麼招人喜歡。
表面上,她又喜歡裝賢惠大度,故而進宮後不久,便時常往皇帝的勤政殿送東西,一會兒燕窩一會兒糕點的,惹怒了皇上,這才撤了她侍寢的牌子。她這樣的打擊,令她心裡很是不服氣,這才想找個由頭髮泄發泄。
只是,她挑的對象似乎不怎麼合適,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藍貴人地位雖然比陸婉儀要低了兩級,但從小就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哪裡肯心甘情願的被人數落而不吭聲,於是一來二去,兩人就槓上了。
「陸姐姐如此這般指桑罵槐的,難道教養就好了?」藍貴人怒視著斜對面的陸婉儀,咬牙切齒的說道。
她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拿她的家世說事。
能夠進宮為妃,是她努力爭取了好久才得以實現的。為此,她不惜以過繼的身份到御史府,被人說三道四,背後戳脊梁骨,她都咬牙撐過來了。只要當了皇帝的寵妃,這些閒言碎語自然就會消散的。
可是進宮之後,她連聖上的面兒都沒有見到,更別提做什麼寵妃了,就連侍寢的機會都沒有。
眼睜睜的看著地位比自己還要低的柳美人都上了龍榻,她如何能甘心?這才嘮叨了兩句,想要瀉瀉火。沒想到這個同樣沒能侍寢的陸婉儀居然也敢來嘲笑她,當真是以為她好欺負麼!
「你…你竟敢以下犯上?」陸婉儀握緊了拳頭。
藍貴人冷哼一聲,道:「妹妹哪兒敢啊…」
「你…」
端木太后剛從後殿踏出來,就聽見殿內的爭執聲,臉色不由得一沉。「哪裡來的這般沒規矩的,來人,掌嘴!」
藍貴人和陸婉儀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太后娘娘恕罪,嬪妾不是有心的…」
「在慈安宮吵吵鬧鬧,還敢頂嘴,罪加一等。」端木太后威嚴的走到主位上坐下,臉色陰沉的可怕。
皇帝不把她這個嫡母放在眼裡,從來都沒過來請安過,她心裡就已經夠憋屈了。如今這些嬪妃們還這般不知輕重,敢在她面前放肆,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幾個宮娥立刻走上前去,抬起那兩位嬪妃的下巴,噼里啪啦就是一頓巴掌。而其他的人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誰叫她們失儀在先,惹怒了皇太后呢?到了此刻,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慧妍郡主更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只差沒有拍巴掌交好了。
太后的目光一一的掃過端坐在下首的這些女子,最終在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下來。「哪位是柳美人?」
柳美人聽到太后點名,有些受寵若驚,忙起身跪拜下去。「嬪妾柳氏,見過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見她舉止太過小家子氣,心裡的憂慮頓時減輕了不少。這樣的女子,想要爬到高位,簡直是痴心妄想。想必昨兒個皇帝召她侍寢,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加上她又是皇帝一派的新晉大臣翰林院侍讀之女,這才如此抬舉她。
「起來吧。昨兒個伺候皇上辛苦了,來人,賞。」太后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便又將目光移到了另一個低眉順眼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自從踏入慈安宮後,就一直沒有開過口。即便是與其他妃嬪見禮寒暄,也是極為小心翼翼的,看起來畏畏縮縮,膽子極
少。
太后有些失望的輕舒了口氣,道:「慕婕妤,聽說你繡的一手好雙面繡。若是得了閒,便給哀家繡個荷包吧。」
被太后點到名,慕婕妤忙戰戰兢兢的起身,答道:「嬪妾遵旨。」
聽她這麼應答,太后娘娘的神色就更難看了。這個慕婕妤的母家,與端木家有些殷勤,亦是這一批秀女中,唯一一個能對她有所助益的。可惜,始終是小家子氣了一些,根本就是扶不上牆的。無奈,她只得朝著她擺了擺手,道:「你坐下吧。」
慕婕妤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這才縮回了自己的椅子裡。
其他幾位嬪妃見到她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心裡稍安。看得出,皇太后對這位慕婕妤頗為關照,只是她生性懦弱,不敢出頭。雖然生的還算不錯,但氣質卻差了一大截。想要在宮裡出頭,怕是很難。
袁昭儀與卓修媛對視了一眼,心知肚明。
太后晚上被孩子吵得沒怎麼睡好,也沒心思應付這些心不在焉的妃子們,早早的就將她們給打發了。
當然,這宮裡的一切,自然是沒能逃過皇帝的耳目。
勤政殿
「聽說藍貴人和陸婉儀挨打了?」
皇帝日理萬機之下,還能惦記著這些小事兒,令竇行雲很驚嘆不已。「回皇上,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在太后的寢宮失儀,的確是不該。接下來的半年,朕不想看到她們倆的牌子。」頭也不抬,德順帝就給了這樣的指示。
竇行雲低下頭去,默默地替這兩位主子感到悲哀。
「除此之外,太后還特別關照慕婕妤?」德順帝頓了頓,又繼續問道。
竇行雲錯愕的抬起頭來,很快便鎮定下來,道:「太后誇讚慕婕妤的女紅出眾,讓婕妤給繡個荷包呢…」
誰都知道皇上與太后不合,他自然是站在皇上這一邊的。
「慕婕妤竟然有這般的手藝?唔…朕身後的這塊屏風也舊了,該換個新的了。你去凌華宮傳旨,讓慕婕妤給朕繡個屏風出來。繡不完,就不准踏出宮殿一步。」
太后關照的,他自然也要多多關照不是麼?
竇行雲笑著應了,顛顛的出去了。
不一會兒,整個後宮都傳遍了這個消息。只是那慕婕妤在接到旨意之後,狠狠地大哭了一場。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鬱悶的。
鎮北侯府
「母親這幾日身子不大好,這府里上上下下可不能沒個人支撐著…」唐氏安分了幾日之後,便又開始往老夫人跟前湊,好話說盡了,就是想要重新掌家。
沒了掌家大權,她這個侯夫人便什麼都不是。後院的那些妾室也不將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裡,無時不刻的想給她使絆子。偏生侯爺近來又時常不在府里,她連個靠山都沒有。那些妾室們就更加囂張起來,直把她氣得人仰馬翻的。
凌氏躺在榻上也有些時日了,心情一直不順。唐氏三番五次的向她要掌家之權,她哪裡肯就這麼便宜了她?
「莫非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廢人了?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可哪一回你過來是真心的想要在身邊伺候的?三兩句好話之後,就繞到了這掌家的大權之上,你的孝道到哪裡去了!」
對於凌氏的謾罵,唐氏早已習慣。見老夫人不高興了,忙又哄道:「瞧您說的…媳婦替您分擔府里的事務,也是替您的身子著想嘛…這家不可一日無主,底下的那些人沒了約束,指不定鬧出什麼樣兒來呢…」
凌氏冷哼一聲,道:「她們敢?!」
「母親息怒…這寧安堂的奴才自然是不敢冒犯母親您,也都是安分的。只是大房那邊,就不一樣了…尤其是侄媳婦陪嫁過來的那些,見母親您倒下了,便一個二個的不把咱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了…」唐氏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提到大房那邊兒,凌氏又是一陣頭疼。
裴瑾生來就是克她的麼?三番兩次交手,她都落了下風。想她堂堂郡主之身,居然被一個血統不純的女子給壓了一頭,想想都來氣。
「她們又做了什麼好事?」凌
氏咬著牙問道。
唐氏微張著嘴,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說道:「母親還不知道麼?聽聞前兩日,隔壁卓家的三公子竟然翻過院牆,闖入了侄媳婦所在的扶搖居…」
後面的話她不用說完,凌氏早已氣得顫抖了起來。「這個賤婦!棠兒這才離開多久,她就耐不住寂寞了?果真是個不要臉的,我們盧家是造了什麼孽,居然娶進這麼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唉…可不是麼…」唐氏也跟著附和,完全是刻意的引導。「人家不過是文采出眾了一些,長得也好看了一些,可咱們棠兒也不差啊。沒想到他去邊關建功立業,侄媳婦就在家裡做出這等事情來,真是家門不幸啊…」
「簡直是不知廉恥!」凌氏氣得就想坐起身來,可是腿上一股鑽心的痛又讓她無能為力的倒了回去,躺在榻上直喘氣。
「哎呀,母親。您可要保重身子,可千萬別為了這些個不懂禮義廉恥的人連累自個兒遭罪,不值得啊!」唐氏撲上去,假惺惺的勸道。
凌氏氣得心窩子直疼,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等緩過勁兒來,已經是兩盞茶之後了。「來人…」
採蓮聽見老夫人的召喚,急急忙忙的從外頭進來。「老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去把族長給我請過來…快去…」凌氏捂著胸口,閉著眼睛說道。
採蓮驚愕的張著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好端端的,為何要去請族長?老夫人身子剛好了一些,又這麼鬧騰,真的好嗎?沈御醫可是說了要靜養的。
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凌氏舉起榻邊的一個茶杯就扔了過去。「叫你去你就去,愣著做什麼!」
採蓮被被子砸破了額頭,卻不敢大聲的呼痛。只得在二夫人唐氏幸災樂禍的眼神中退了出去,匆匆的處理了一下傷口,便去二門找婆子去請人了。
寧安堂里發生的一幕,也瞞不過裴瑾的耳目。二門的婆子剛出了門,她就接到了消息。「看來,祖母還是沒辦法靜養啊…」
「少夫人說的是。在府里,的確是沒辦法靜養的。聽說侯府在城外還有一個莊子,那裡倒是挺清靜的。」侍書咬著手裡的桃子,眼光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送去莊子麼?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裴瑾拍了拍手裡的碎屑,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彎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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