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閣 www.yibige.com
病房的窗簾刷拉拉開,晨光立刻灑進來。
「要開窗嗎?」黃英回頭說道,看著病床上的齊悅,「昨天下雪了,有點冷呢。」
穿著病號服的齊悅坐在床上,點了點頭。
「開吧,哪有那麼嬌氣。」她笑道。
黃英拉開半扇窗戶,初冬清晨的風清冷的卷進來。
黃英抱著胳膊站在窗邊,看著霧蒙蒙的一片。
「真是,跟你出事那天一樣的天氣。」她笑道,扭過頭,「睡了整整一年,可真有你的。」
齊悅也笑了。
一年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叫你父親。」黃英忙說道,看她神情微微怔怔。
齊悅忙笑著搖頭。
「沒事沒事。」她說道,「就是睡太多了,腦還有些漿糊。」
黃英噗嗤笑了。
「不叫就不叫,你父親最近又忙了。」她說道,一面倒了杯水遞過來,「治好了你這個被宣布為植物人的人,可是又名聲大噪了,門診號都排滿了。」
齊悅笑著接著水杯。
不鏽鋼的,橘黃色的,上面畫有一隻小貓。
她在手裡不由轉著看。
不是那種細膩的瓷茶杯
而水杯里也不是清亮的茶水。
「怎麼了?」黃英問道,有些不解,「燙嗎?」
齊悅笑著搖頭,慢慢的遞到嘴邊喝了口,純淨水特有的那種味道…
她放下來。
「外邊,下雪了嗎?」她問道。
黃英點點頭。
「要看看嗎?」她看齊悅的樣。問道。
外邊,會是,什麼樣?
齊悅一瞬間遲疑,她的視線環視屋內。
很簡單的單間病房,跟所有醫院一樣,白色的主調,鋼筋水泥硬朗的結構,飲水機,電視機。空調…
「齊悅?」
黃英的喊聲讓齊悅回過神。
「你幹嘛?」黃英笑道,「怎麼?不認得這裡?」
她伸手指著室內。
「雖然你以前沒住過,但也不陌生吧,天天都來的。」她笑道。
齊悅笑了。
「來。」黃英伸手。
齊悅下床扶了下她的胳膊。
這是八樓的病房,從窗戶一眼望去。首先是灰濛濛的天。
齊悅的腳步遲疑一下。
「行吧?能不能走?頭暈的話就等一等。」黃英說道。
齊悅說了聲能,然後抬起頭,謝絕黃英的攙扶,一步一步的走向窗邊,伸手扶住窗台,清冷的空氣直撲過來,她深吸一口氣。睜開眼。
高樓林立,積雪片片,馬路上車流如龍。
「黃姐。」齊悅喃喃喊道,「你掐我一下。」
話音才落胳膊尖疼。
齊悅嘶嘶兩聲。
「怎麼樣?確定自己是醒了吧?」黃英笑道。
齊悅摸著胳膊。
「黃姐。你真下手啊。」她笑道。
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伴著敲門聲。
「她們都來了。」黃英笑著走開窗台,指著門外,門上的模糊玻璃窗上映出一大束鮮花。
齊悅再次看了眼窗外。原來,是一場夢啊。
她轉過身。看向門邊,露出笑臉。
一大群人湧進來。
「月亮!」
「哇,你現在比我胖了!」
「你這傢伙帶薪休假一年,我們都快累死了,你要請客!」
病房裡熱鬧的如同過年。
雖然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但當真的走出病房時,齊悅還是微微的遲疑。
樓道里有護士三三兩兩的走過,對面的屋裡大夫正在巡房,耳邊是呼叫鈴間歇的響起來。
她不由閉了閉眼。
穿著白大褂的千金堂的弟們捧著托盤迎面走來。
「齊大夫。」有人喚她。
齊悅睜開眼,有護士走過她身邊。
「齊大夫,出院啊。」她們笑著打招呼。
齊悅沖她們笑著點頭。
「多謝你們的照顧了。」她笑道。
「姐,快點。」
齊悅的弟弟在前邊大包小包的拎著喊道,一面用胳膊肘去按電梯。
齊悅笑著和護士們打過招呼跟了上去。
「大姐和姐夫是下午的航班…」齊弟說道。
齊悅恩了聲。
電梯門開了,二人進去,齊悅伸手按下電梯。
一瞬間的失重的感覺讓齊悅晃了下,她伸手扶住。
「姐,沒事吧?要不咱們走樓梯?」齊弟忙說道,一面用胳膊就去按電梯。
「不用不用。」齊悅忙攔住。
電梯還是在六樓停了,門打開,里外的人都愣了下。
「齊悅,你出院啊?」吳建峰說道,抬腳要進來。
「出去。」齊弟拉著臉一擺頭說道。
吳建峰有些尷尬的停下腳,轉了轉頭,又看齊悅。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說道。
齊悅看他笑了笑。
「我出事是意外,跟你沒關係的。」她說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吳建峰忙說道,一面在此抬腳要邁進來。
齊弟一步擋住門,用胳膊按下電梯。
電梯門徐徐關上了。
「真是晦氣。」齊弟憤憤嘀咕一聲,又扭頭小心的看齊悅的神情,見齊悅神情默默,或者說木然。
「姐,好男人多得是,這個男人差勁的很」他忙說道,「我好幾個哥們都喜歡你呢,到時候我都拉來。你隨便挑。」
齊悅哈哈笑了。
「胡說什麼。」她抬手敲了下弟弟的頭。
好男人…
月娘…
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齊悅不由伸手按頭,又覺得不是頭疼。
「姐,姐?」齊弟嚇了一跳,忙扔下包來扶她。
「沒事沒事,我就是坐電梯有些暈。」齊悅忙說道。
電梯叮一聲停下來,齊弟鬆口氣,忙扶著她走出去。
冬日的寒風吹來,齊悅不由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風吹亂她的頭髮。髮絲飛揚滑過臉頰,她伸手抓住,看著四面的高樓,腳步匆匆的過往的人群。
「…今晚的電影要不要一起去」
「…幫我叫兩份外賣…咖啡要加糖的…」
「…媽住院這麼久了,你不來看也就算了。把住院費給我打卡上!」
「…這裡禁止停車,那位同志,把車推走…」
各種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大姐,大姐?」
有人在一旁喊道。
齊悅下意識的轉過身,看到兩個陌生男人站在身後。
「公有什麼事?」她忙說道。
那男人瞪大眼。
公公?
這是綜合醫院,也有精神科的吧?
男人微微站後一步。
「大姐,問一下。那個,第三住院部在哪裡?」他問道。
齊悅忙向四周看了眼,伸手指向一邊。
「哦,從這裡轉過這個樓。後邊就是了。」她說道。
兩人道謝從她身邊繞過去了。
「剛才那個人稱呼我為公…大城市的人如今都這樣打招呼嗎?」
兩人還回頭看了眼,小聲的嘀咕道。
齊悅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臉。
滴滴兩聲車鳴陡然響起,又將她嚇了一跳。
這種突然的高分貝的聲音真是讓她好不習慣…
「姐。快上車吧。」齊弟搖下車窗說道。
「你怎麼開我的車。」齊悅說道,拉開車門坐進去。摸著座椅。
「車不開放著就要壞了,你還得謝謝我。」齊弟笑道,拍了拍方向盤,「看,為了接你出院,里外一新了。」
齊悅看著車內新換的裝飾笑了。
「咱媽出的錢。」齊弟側頭嘿嘿笑道。
「開你的車吧。」齊悅笑道,抬腳踹了下椅背。
「姐,新換的呢!你小心點!很貴的!」齊弟誇張的喊道。
車沿著車道駛向門口,很快離開醫院的大門,匯入街上的車流中。
夜色深深的時候,家庭的聚會散去,齊悅穿上睡衣,在鏡前擦頭髮,柔和的燈光下,鏡里的人安靜的看著她。
齊悅慢慢的停下手,看著鏡里的人。
「是胖了些哈。」她自言自語,又摸了摸頭髮,「頭髮也該去做做了,都沒有卷了。」
「小月?」浴室外有人輕輕喊道。
齊悅忙收回神。
「媽。」她應聲拉開門。
齊母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沒事吧?」她問道。
齊悅笑著搖頭,伸手扶著母親的肩頭推著她走。
「沒事,我已經好了,你難道不相信爸爸的診斷嗎?」她說道。
齊母也笑了。
「姐姐他們都睡了?」她問道,一面在沙發上坐下來。
「飛機嘛累了。」母親說道,一面指了指面前的桌,「奶熱好了。」
齊悅伸手拿起,捧在手裡慢慢的喝,一面打量著屋裡。
「怎麼了?不認識了?從進門就看什麼都奇怪?」母親笑道。
「有點,睡了那麼久。」齊悅笑道。
「睡那麼久,有意識嗎?」母親問道,一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帶著幾分好奇,「是不是跟做夢一樣?」
齊悅捧著杯稍微愣神一下。
是在,做夢吧。
「那怎麼記得,媽,作為醫生的家屬,你要知道這些常識的,不要問那些電視上看來的話。」她笑道。
「好好,你們都是理智的精英,我是愚昧的家庭婦女。」母親笑著站起來,「早點睡,你這精英快些好了上班去,要不然也要成家庭婦女了。」
齊悅哈哈笑,沖母親擺擺手。
客廳里恢復了安靜,柔黃的夜燈照著坐在沙發上人卻久久未動。
真的,是夢嗎?
不要
不要…
那個丫頭嘶聲裂肺的哭喊,被自己割破的手血水直流…
齊悅嘶嘶兩聲,伸手摸了摸額頭。
她一口喝光了牛奶,站起身走回房間。
她在家住的不多,因為工作忙,所以在醫院附近租房,屋裡的擺設都還是舊的,帶給她熟悉的感覺心安了很多。
攤個大字倒在床上,看著頭頂的燈微微出神。
是夢吧,現在是夢醒了。
她又起來,伸手啪的關了燈,屋裡陷入黑暗,但卻不是那種黑暗,路燈樓燈路上的車燈讓屋裡朦朦朧的亮。
齊悅走到窗前,看著外邊依舊熱鬧的夜,然後唰的拉上了窗簾。
「不行了,早點睡,好好休息,快些上班,要窮死了。」她伸個懶腰,揮了揮手說道,撲倒在床上,閉上了眼。(未完待續)
/htm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文學館手機版閱讀網址: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640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