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姜暖肚子裡這個突然出現的小東西,阿溫聽說後沉著小臉只愣了片刻,就鄭重的宣布:「這個寶寶是我姜家的寶寶,誰要是敢對我阿姊說三道四,我姜溫便第一個不答應!絕對打死他沒商量!」
感動的姜暖眼淚鼻涕嘩啦嘩啦地,連哭帶吐……
她沒有想到少年老成的阿溫小大人似的轉眼就給了她能依靠的感覺,讓她欣慰。同時也自豪的想到:老子帶出來的孩子就是有擔當,不是軟蛋!
一路走走停停,眼看著越走越熱,一行人身上的棉袍早就穿不住了,三月初的時候,走到盈江郡,他們停了下來,姜暖決定給身邊的人都去置辦幾身衣服。
盈江郡是大梁的邊陲重地,這裡盛產各種絲綢,有很多品種都是進貢到宮裡。只有皇親國戚才能穿的上。
姜暖買了不少各色的布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四個多月大了。她也想給寶寶準備一些出生時穿的小衣服和小被子之類的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的針線活不好,楊玉環也不許她摸針線,而是自己包攬了所有的裁剪縫製的活計。每天只要閒下來就手裡不得閒,小衣服小褲子做了一件有一件的,已經有了一大包袱。
姜暖守在她的身邊,沒事兒就拿起來比劃比劃,想像著孩子出生後穿上的模樣。
可兩個人都是沒有經驗的,做的小孩子衣衫都是比照大人的樣子做小了的。直到有一天,姜暖帶著楊玉環到外面去亂逛,看到有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坐在自家門口腳邊擺著一籃子雞蛋,手裡忙著飛針走線,做的正是孩子的衣服。
想來是一邊做著小生意,一邊幹著家務活。女人豐腴的身子粗壯的腰肢看著已經有些笨重,但她臉上的恬淡的表情還是吸引了同是有孕的姜暖,不禁對著人家多看了幾眼,這個時候不只是姜暖,連楊玉環也發現人家手裡做的小衣服和自己做的不一樣!
於是兩個人湊到那個女人身邊很虛心的請教了一番,才知道小孩子的衣衫也是很多講究的,首先一點就是要做毛衫。就是所有的邊邊腳腳都不能縫起來,因為那樣比較硬,會讓孩子穿起來不舒服……
小傻子似的聽了半天,姜暖把人家賣的雞蛋都買了回來,楊玉環愁眉苦臉的提著籃子:「回去開始拆吧,那麼多衣服可是要拆一陣了……」
「拆什麼啊,多麻煩。」姜暖眼睛一轉就有了主意:「用剪子把邊邊角角都剪掉不就得了。」
「那那行啊。」楊玉環搖頭,「本來那些小衣服就不大,再把邊兒都剪掉,那不是短的沒法穿了?」
姜暖一聽,腦補了一下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穿著半截袖和七分褲的畫面也覺得有些難看:「那,還是慢慢拆吧……」
在盈江郡住到第五天的時候,姜暖寫了厚厚的一封信,是給青山的。
雖然去年秋收後姜暖就和青山爹葛老實商議好了今年開春後的安排,可姜暖這一走,等於是把家裡都丟給了他們照看,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這一路她沒少給青山寫信,事無巨細,想起什麼就寫什麼,老太婆似的嘮叨給沒完。
畢月卿跟的人越來越少,都被派出去給姜暖送信了。
「這是最後一封了……」放下筆,姜暖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臂膀。楊玉環趕緊放下手裡的小衣服,走了過來幫她輕按著:「看您寫了有兩個時辰了,都快成書了。」
「呵呵。」姜暖抬手把一頁一頁的信紙按照順序收好,然後發現那麼一大卷子似乎是不能裝進普通的信封的。於是她又把信紙分了,分別裝在兩個信封里:「寫完這封就不寫了,家裡都交給青山了,我這回是徹底當了甩手掌柜。」
楊玉環手停了一下,沒有說話,姜暖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尤其現在是往南方走著,她們穿的漸少,已經能夠一眼看出她懷著身子了。
這樣姜暖確實是不能再長途遠行,對她對孩子都不好。
她知道姜暖是準備安心養胎待產了。
「您是準備在這裡生孩子麼?」楊玉環輕聲問道。
姜暖對著陽光明媚的窗子發呆,似乎是沒有聽見楊玉環說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道:「明早我們就動身,去渭國。」
「什麼?!」楊玉環這回是真的吃了一大驚,因為出了盈江郡,過了盈江就是渭國的疆土,那她們這一趟可真是走的太遠了!
「姑娘啊……」楊玉環趕緊轉到桌子的對面擋住了姜暖的視線:「您做什麼我都聽您的,可這個……您不能由著性子啊!」
她著急的揪著自己的一條裙帶都擰成了麻花,「陛下登基都好幾個月了,您生氣不給他寫信都由著您……可他畢竟是陛下啊,您這一走就出了大梁,會讓陛下面子上難看的。」
姜暖抬眸,一雙眼睛大的嚇人,也亮的嚇人:「陛下?他和我一文錢的關係也沒有……」
「他還要面子?如今我大著肚子,一個未出嫁的小姑身份,哪有面子給他!」
從她去年臘月被忽悠出帝都到現在已經四個月了,岑相思從未聯繫過她,也沒有給過她一點消息。
姜暖的心從暴怒,到冰冷,早就碎成了渣。
她告訴自己:沒什麼的,不就是多了個寶寶麼,大不了以後自己生完了身體恢復了,再找個新的營生。
那時候她和阿溫都快餓死了,不是一樣活了下來?現在比那個時候好了很多,她也帶了不少銀子出來,夠她們一家生活一段日子了。
大不了從頭再來過……
楊玉環閉了嘴,姜暖這孩子懷得太辛苦,一直害口,吃的沒有吐得多。姑娘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沒人比她更清楚。
看著她瘦的就剩了一雙大眼的面容,楊玉環嘆了口氣,轉身去收拾行李。
畢月卿輕輕地敲了敲門框,姜暖的話他都聽見了。
「月卿。」姜暖轉了頭,起身過去扶他:「這個屋子的門檻特別高,你要小心點。」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是。」畢月卿輕笑著說道:「今天我讓廚房給你煮了白粥,什麼都沒有放,你不要老吃那些梅子肉,對身子沒什麼好處。」
每次哄姜暖吃東西畢月卿都是極有耐心的,換著花樣讓廚房給她準備。
自從姜暖開始害口,廚房的油煙以及一切味道幾乎都成了禁忌,所以畢月卿只能時刻觀察著她,只要看見她精神稍好些,馬上就會變戲法似的弄出一些吃食來,好脾氣的守在姜暖身邊,弄得姜暖再難受也不好意思一口不吃。
「還要麻煩你。」姜暖把兩個裝的圓滾滾地信封交給畢月卿:「我把春種後該注意的事情,只要能想起來的都寫在這裡了。再派個人幫我送信吧。」她總是麻煩她,所以說這番話的時候,姜暖有些不好意思。
「好。」畢月卿接了信封:「我馬上就派人去。」
不管姜暖求他做什麼,畢月卿都是笑眯眯地答應,從來沒有一點不快的表情。這讓姜暖心裡還舒服了些。雖然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可還有一些好哥們似的朋友體諒著。
「月卿。」姜暖叫住才來就要走的他:「多謝你……」
「謝我啊……」畢月卿抬頭,似乎在『看』外面的木棉樹,「那就等下把那碗粥都喝光,不許再偷偷倒掉。」他柔聲說道。
「嗯。」姜暖點頭,眼眶一濕,喉嚨里啞的厲害。
畢月卿回頭對她一笑,伸手摸著門框緩步離去。
姜暖又扶著桌子慢騰騰地坐了下來。伸手從脖子上掏出一根紅繩來,這是楊玉環新給她結的一條紅繩,上面結實穿著那粒豆子大小的剎帝利,那是景帝丟給她與岑相思的指婚信物。
不知道當初這老皇帝是以什麼心情給岑相思定的這門親事,他肯定沒有料到自己那麼隨心所欲的做的一件事,給別人添了多少麻煩和心事!
當初姜暖知道內情後,幾乎是心灰意冷的沉默了好久。每天除了吐,什麼話也不說。
後來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她發了狠,一把把自己腳腕上帶著的這個東西給扯斷了,扔出了馬車。
她恨那個混蛋的老皇帝,更恨那個渺無音信的岑相思……
如果能夠選擇,姜暖情願自己不要遇到他……
那樣該有多省心,哪裡還有這麼多痛苦。
她的舉動把楊玉環嚇壞了,趕緊跳下馬車,從外面的塵土中撿回了那顆紅色寶石,然後小心的把它擦乾淨,又偷偷地給它編了新的絡子,找了個姜暖心情好的時候,又給她掛到了脖子上。
「姑娘啊,這東西瞅著挺好看。您若是不喜歡也別扔了。說不定還能買不少銀子呢。」她貼心的安慰著姜暖。
現在姜暖又把這個東西拿了出來,細細地端詳著,這才發現,原來這有著很多切割面的寶石,竟是一顆心的形狀。
「這是讓我的心比鑽石還要硬麼?」姜暖喃喃自語。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早早地起來,吃了早飯乘著馬車到了渡口。
盈江是大梁與渭國的分界。過了這條江,就是異鄉了。
渡口的官兵認真的檢查著他們的通關文書,以及馬車上帶著的包裹。
因為畢月卿來的時候用的是別的身份,所以此時也坐在馬車裡,等著大梁的官兵問詢。
姜暖站在岸邊,一直往來時的路上看著。楊玉環在身邊緊緊地跟著她。
「暖暖。」車輛文書已經查檢完畢,畢月卿挑著車簾叫了姜暖一聲。
「走吧。」姜暖伸手搭在楊玉環的腕上,轉身朝著馬車走去,再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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