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匆匆忙忙的離了兵營,反正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她實在是忍受不了那股子羊膻氣,所以看著正事兒說完便一刻也不敢停留,趕快上了等在門口的馬車。
可是坐在搖晃的馬車內一會兒,她胃裡還是翻江倒海地折騰起來,連眼睛都不敢睜,唯恐自己一睜眼睛看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景物就會連眼珠子也一起吐出去……
「停車……」姜暖艱難的開了口。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在嘴巴。
「大叔,大叔!快點停車!」阿溫用了的拍著車廂。「我阿姊不舒服。」
馬車穩穩地停在道邊,姜暖扶著車廂慢慢地下了車,蹲在道邊就吐了起來。因為到了現在她還未吃午飯,自然也就吐不出什麼來。只是用手抵著胃部乾嘔。
一輛馬車才從道兒上駛過,就被裡面一個婦人的聲音叫得停了下來。
「阿姊,是剛才那輛車。」站在姜暖身邊輕輕地用小手心疼地撫著她後背的阿溫低聲說道。
「嗯。他們若不過來,不理就是。」姜暖仍低著頭,在外面吹了吹冷風,又吐了一遭,果然舒服多了。
「哎呀,妹子,難怪我看見你個姑娘家家的往兵營裡面跑,這麼不顧體面的事,原來是肚子裡……咯咯!」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語,馬車上的女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姜暖蹲在地上沒有抬頭,用餘光已經看出這個女人就是剛才車裡坐的那一個,倒是挺能沉得住氣。阿溫都把刀子架在她車夫的脖子上了也沒聽見她在車裡有什麼表示。如今這個明擺著就是逮住了機會想要羞辱姜暖一番呢。
在古代,女人的名節可是比生命還重要的。就她這幾句話已經足可以殺人了!
阿溫不懂她話里的意思,只猜出估計不是什麼好話,因此她皺著眉冷冷地盯著那個女人。
「嘔!」姜暖大聲的乾嘔了幾聲後,終於抬起纖細的手臂無力的搖起,有氣無力的說道:「剛才就是因為看見那個女人一眼,我一直吐到現在。才好些,她便又跳出來礙眼,這人是不知道自己有噁心人麼?」
「阿溫,我們還是回去吧,阿姊看見她就想吐……」姜暖伸出手去拉住了阿溫。
「嗯。」阿溫應了,用力拉起阿溫,扶著她上了馬車,車把式吆喝著,馬車又行駛起來,貼著那個女人的馬車緩緩而過。
「牙尖嘴利,和趙愣子走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停在道邊看笑話的女人反倒被姜暖給搶白了,自討了個無趣。
「夫人,我看那小兔崽子手中的傢伙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咱們還是……」趕車的齊狗子是被阿溫嚇到了。當他的脖子如此貼近一柄匕首的時候他才明白『死』其實離自己並不遠。
「窩囊廢。那女人如果有本事動你你還會有命麼?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人罷了,瞅瞅把你給嚇得!」那女人悻悻地坐回了車裡:「不出去了!出門兩次的都遇到掃把星……讓人到趙愣子打聽打聽這個女人的來歷……」
「是。」駕車的兵士挨了罵心裡不忿,心道:要是有人拿著刀子放在你的脖子上,老子看你得嚇得尿了……
==名門閨秀田家女。第二卷==
岑相思冷著一張臉站在銅鏡前認巧心給他整理袍服,他自己則一會兒一個哈欠,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
他身上穿的是上朝穿的親王朝服,繁瑣華麗。銀狐皮的端罩素白的里子,暗紅色的錦緞寬袖袍服胸前和背部各用金線繡著一條盤龍,從肩到袖用相同的金線繡著兩條行龍。這樣的裝扮讓一向氣質有些妖嬈的他威嚴了許多。
取下帽架上的翼善冠,巧心小心地用手捧著走到岑相思身前,用力踮起腳尖夠著把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然後順下帽冠兩側的金色穗子絲絛分開別在了他的耳後再在他的頜下結了,將餘下的尺余長的絲絛並穗子垂在胸前。
巧心的用近乎虔誠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主子,細心地將他從頭到腳又審視了一番,進而發現金色束腰下袍服的褶皺沒有對稱,他連忙又用手把兩邊抻得一樣了。
「行了。」岑相思不耐的推開了他。看都不看鏡中的自己,轉身就往筆生花閣下走去:「姜暖,真恨不得把你抓回府里來關起!也省的本王天天去遭這份罪……」他現在是只有念叨著她的名字才能有勇氣去面對每天的各種繁文縟節,這種日子對他來說是萬分煎熬的。
目送著王爺的馬車在護衛的跟隨下離開了王府,巧心才悶悶不樂的回了自己的房間。王爺不快樂,他也開心不起來。三更天就要起塌,五更天就要早早地到金殿外候著皇帝早朝……他家主子真是受了大罪了!眼看著每天王爺和遊魂似的在黑漆漆地深夜就要離開王府,巧心心疼得不行,可自己是個奴才又替不了主子半分。
「要是能把那個叫姜暖的女子給主子搶回來就好了,那樣主子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巧心心中忽然一亮,好像自己想到了好主意了!
姜暖從兵營里回來第二天,趙把總就來了尚武莊,還請了個跑馬鎮上的秀才公過來當證人,在青山一家和葛老實夫婦的圍觀中簽了那份契約。到此為止,她明年接手趙把總手裡那些土地的事兒算是一錘定音。
別人家農閒的時候基本就是貓冬躲在家裡吃閒飯了。姜暖卻依舊給青山爹幾個人發著月份銀子。還給他們說了一個新名詞,叫做『帶銀子休假』。
這讓他們幾個男人非常的不自在。
幹活拿錢天經地義,這不幹活再拿錢……他們手伸不出去。
於是姜暖給他們派了活兒。趙把總每天都會派馬車過來接上這幾個人到軍營里,帶著那些兵士平整土地,並且給地上了肥。在趙把總的監工下,那些兵士也不敢太偷懶。搶在臘月土地上凍前,罵罵咧咧地做好了開春播種前的準備。
轉眼就進了臘月,過一天年味重一天。今年這幾家子興致都高!手裡有了活泛的錢,再加上入冬的時候東家又給他們兩家分了白菜。一進臘月姜暖在準備自己家過年的物品的時候也都會給他們兩家帶上,光是米麵就拉回半車來,依舊按照人頭分給兩家。說是年底的『福利』,看得尚武莊上那幾戶人家都眼熱的不行,開始偷偷打聽起能不能明年也租上姜家的地去種了。
自己忙的要死要活的幾個月,最後交了租子和朝廷的各種稅,所剩的也就是夠個吃,余錢都沒有剩下幾個,哪裡像青山家還有葛老實家啊,人家可是什麼都不愁了,小東家早就替他們都準備好了,糧食菜的都不用說了,手裡的錢全部都落到自己的口袋!就這,都是種地,實在是天差地別……
姜暖今年到底賺了多少銀子,大家誰也猜不透。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有了錢以後的變化。她家的院子依舊是緊閉著。只有她們姐弟倆說話的聲音,偶爾有人也見過有個生的很神仙似的紅衣男子在她家出現,但沒人敢多嘴說閒話,因為看見那個紅衣男子的同時,街坊鄰居們也看見了跟著那個男子的護衛都是拿著刀劍的……
兩場雪後已是天寒地凍時節,姜暖徹底領略到了尚武莊的冬季的厲害!從山那邊吹來的小風兒嗖嗖地如刀子一般,吹在皮膚上生疼。可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總貓在家裡不出去年貨怎麼辦?咬咬牙,趁著早晨陽光還算不錯,姜暖穿的球兒似的領著終於可以出來透風的阿溫進了皇城,採買過年的用品。
反正回去的時候能有把式叔的騾車,兩個人也不急,就在街道上隨意的亂逛著。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古代過節了,皇城帝都的年味是她熟悉的。慢慢地,走著走著,姜暖的興致也高了起來:「再往東走幾條街,裡面都是外阜人開的鋪子。新鮮東西多。我們去看看。」她拉著阿溫急急地往前走。
「阿姊,還沒買琥珀餳呢!我答應了給如意他們帶回去的,這個鎮子上沒有的賣。」阿溫扭著頭依依不捨地瞅著那間有糖買的鋪子。
「別看了。前面也有呢。我記得還有加了胭脂色的糖,吃到口中紅紅的,和血一樣……」
「剛還見有個人口中鮮紅可怕呢,原是吃了這個!好玩……」阿溫走得比姜暖還快了些,他扯著姜暖的手臂說道:「走這邊,穿過這條街直接就到了,不用東繞西繞。」
姜暖病得奄奄一息的時候阿溫在四處討飯過活,因此對這邊的道路比她熟悉得多。
「這邊怎麼這麼安靜呢,家家戶戶都閉著門?」突然離了喧囂的街道來到這麼僻靜的所在姜暖覺得有些奇怪。
「這都是剛才那些鋪子的後門啊。前面開著店鋪,後門再開起來,人家要是不付銀子拿著東西跑了怎麼辦?」
「這是娶親麼?」姜暖看著從前面一條窄小的巷子裡四個人抬著一頂紅色的小轎橫在了前面的路上便停了步,貼著牆邊站好,想讓人家先過。
轎子不大,轎身都是用簇新的紅布圍起,繡著杏黃色雙喜字的轎簾唿噠唿噠地前後搖曳著,姜暖透過縫隙看到了裡面一雙黑色的靴子。
「新娘子好大的腳!」她側頭對著旁邊的阿溫說道。
「什麼新娘子啊,這個是做小的。誰家娶親走後門,還走這麼僻靜的地方?」阿溫也小聲地和她說道。
「哦。」姜暖心裡還是同情起轎子的女人來,好可憐,居然一出嫁就做了人家的小老婆……
轎子停下來。而且就停在姜暖的面前。
姜暖興奮了,探頭探腦的開始往轎子裡偷窺起新娘子的模樣來。
轎簾從裡面挑開,裡面的人很客氣的和賊眉鼠眼正在偷看的姜暖打招呼:「姜小姐。」
「呦,你不是巧心麼?原來是你嫁人啊!」姜暖好奇地把身子探進轎中打量著:「這也太小了,你怎麼還拿著蓋頭,怎麼不把頭蒙起來呢?」說著她好心的伸手就想結果那紅蓋頭給『新娘子』巧心扣上,完全忘了那巧心是個小太監他嫁個毛!
「不小了,如夫人坐的下。」巧心面無表情的伸了手。
「如夫人?誰?」姜暖心中一顫,有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
這是姜暖在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個字。然後她只覺得腦後被什麼敲了一下子,眼前一黑就失了知覺。
巧心靈巧的從轎子裡鑽了出來,一把將暈倒在地的姜暖拖起塞進裡面,然後把手裡的紅蓋頭蒙在她的臉上回頭說道:「把那個小的也放進來。」
一個黑衣人聽了走了過來,把手裡同樣被敲暈了阿溫小心地放在了姜暖的身邊。
轎簾重新放下。巧心拍了拍手說道:「回府,走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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