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明目張胆地威脅本宮?」宸太妃伸出一根蔥白的玉指指向姜暖,因為氣憤,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身子的輕顫。舒愨鵡琻
「姜暖只是就事論事,但要是說到威脅,方才太妃娘娘您對我說『讓我看看院子裡躺著的那個奴才,那就是頂撞您的下場』,這算不算呢?」姜暖側了頭去看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周若雪的鼻子,那上面應該是抹了藥膏,難怪看起來油亮亮的像個假的。
「呵呵!」從姜暖看似不經心的淡定中宸太妃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在這樣激怒下去不用那賤人還手,自己都會自亂陣腳。好懸!差點就著了她的道了……宸太妃用手撫了撫鬢角的髮絲,早晨梳妝的時候周嬤嬤用篦子占著桂花油給她梳理的頭髮,到現在也是服帖順溜一絲不亂,讓她的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多餘。「不錯,說得不錯。」慢慢坐下,調整身姿,宸太妃用了一個她認為很美的姿勢朝向姜暖。
「這裡是逍遙王府的後宅,就說家規。」宸太妃用好聽的聲音說道。
「既然是逍遙王府的後宅,為何要用宮裡的掌刑嬤嬤來對一個孩子下手,娘娘是嫌王爺御下不嚴麼?」姜暖很快的接口,她就是想要把這個太妃給氣瘋,然後等著太妃自己胡說八道,所謂言多語失,她只要從中抓住一點就可以反擊了。可是,好似剛才眼看著就要發瘋的太妃又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啊,看來自己要打持久戰了。
「你說你是王爺請回來幫助整理這一年的收支賬冊的?」不能再和那個賤婢糾纏在那個話題了,宸太妃明白再說下去只能是被她牽著鼻子走,最後牽出一個姜暖想要的結果來。所以她乾脆直接把話題拐到自己想要的上面。
姜暖點頭,「正是。」
「本宮幾日也是看著呢,竟從未見你動過賬冊一次,就見好好地一個『香杳小築』被改成了什麼看不明白的『春好處』。」宸太妃掩唇輕笑。
「現在留在王府只是為了陪太妃您老人家。」姜暖面無表情地看著宸太妃在聽到『老人家』這三個字的時候唇角用力一抿,「至於那些賬冊早就核實完畢,各種數據結果也一併稟告過王爺。既然沒了事情要做自然就不必做了。『春好處』亦是王爺手書,太妃您若說看不明白,不妨請王爺再寫的清楚些……」
歲數大了就會老眼昏花,『春好處』這三個字只因為是我姜暖起的,宸太妃自然就會說不好,可那字總是你兒子寫的吧?您還是找您兒子說去吧。輕飄飄的幾句話姜暖就把宸太妃又逼到了死角兒。
「年輕就說好啊,連說話都這麼張揚不知進退。」宸太妃總算是是從姜暖的話語裡明白了一件事,不讓她當著眾人的面顏面掃地,她是絕對不會低頭求饒的。因此她對著身後的周嬤嬤一招手:「去把賬房給叫過來,讓他們帶著府里這個月開支的賬冊。」
「且慢。」姜暖捂著肚子苦著一張臉問道:「太妃娘娘是要檢查王府里的各種開銷麼?那姜暖就要告退了。這些實在不是我這個外人該聽到的。」
姜暖的這些話包括她的表情在宸太妃看來都是謊言就要被揭穿後的懼怕。這讓她心中一陣竊喜,以為就此找到了將她徹底打壓的方法。
「本宮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說的是不是實話。王府一年的收支,光賬冊擺起來都有這孩子半人高了,你居然敢說幾天就算好了,你們聽聽,這話本宮能信麼?」宸太妃說賬冊高度的時候是指著阿溫說的,因此小傢伙馬上說道:「別人怎樣我不曉得,但是我阿姊說能算好便一定會算好的。太妃娘娘您既然懷疑,為何不去看看我阿姊算過的那些賬冊呢?」
『不曉得?』又是這個『不曉得』,阿溫的話聽得一向對他另眼相看的宸太妃也皺起了眉,不過轉瞬她就想到:這是孝之的孩子,還小,不懂事呢。我和他生什麼氣。都是被謝貞那賤人的女兒給帶壞了!
「既然你也說她有本事,那正好,等賬房的人過來當著本宮的面算一算這個月的收支,看看一共收了多少銀子,用去多少,餘下多少,這個並不為難她吧?」每次和阿溫說話的時候,宸太妃都覺得是在和那個人隔著時空在對話,心便不自覺的溫柔起來。連聲音都愈發的輕了。
「行啊。」姜暖每次見到宸太妃用這種近乎與痴迷的眼神看著阿溫的時候,就會驚悚的不行!幾乎以為這個老女人要對小小的阿溫存著什麼非分之想了。於是她又把阿溫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本來呢,府里日常收支的賬冊我這個外人實在是應該迴避見到的。可太妃您老人家既然對姜暖產生了質疑,那車女少不得是要證明一下了。算,可以。但不能在這裡。這裡人太少,不如請太妃娘娘移駕到前面的院落里,再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請過去,大家都看著,不管出了什麼結果都好有這個見證。也省的再在這件事上被人做了文章!」姜暖順理成章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猜到這個老妖婆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她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出醜,那自己就在更多的人面前讓她嘗嘗自扇耳光的滋味。
宸太妃認為姜暖目前的沉著應該是偽裝的,她大概以為自己不會在全王府面前與她撕破臉吧?那樣,萬一她真的算出了府里一個月的開支數字,自己豈不是要在下人們面前丟了面子。可是會有萬一麼?宸太妃姿態優雅地站了起來,「那本宮就去前院看看熱鬧去。」
沒有萬一,宸太妃根本不信姜暖能算得清那些她看著都頭痛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太妃,要不明日再去吧?」周嬤嬤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自己跟隨了一輩子的小姐,人到中年卻要和自己唯一的兒子鬧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這麼多年作為局外人冷眼看著她們母子一步步的疏離,沒人比她更明白,太妃與王爺之間僅存的那一點血親馬上就會被太妃給親手抹去了。
「耽誤不了多大會兒功夫。」宸太妃示意周嬤嬤去內室取出斗篷來披上:「今兒的晚膳多加兩個菜。本宮待會兒指定有胃口多用些。」
挑了帘子,姜暖讓在一邊,宮人想挑著燈籠出來屋子,宸太妃才扶了周嬤嬤的手臂輕移蓮步,姿態妙曼的走了出去。
站在樂善堂的門口姜暖抬頭看了看夜色,心裡開始有了幾分不安。算著時間,岑相思早就該從簪花樓回來了,可是……她使勁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把那份隱隱的不安強壓了下去。
「在等人啊?」走在前面的宸太妃停了腳步,語氣輕鬆地說道:「現在才著急是不是有些晚了?」
「晚了麼?難道本王錯過了什麼?」岑相思緋糜的聲音自暗夜中傳來,由遠及近,瞬間,衣袂破空獵獵響起,紅衣瀲灩的他已經如修羅一般度月踏風而來,帶著一身的血腥之氣!
「你是怎麼進來的!」面對突然出現的兒子宸太妃臉上的驚訝是掩飾不住的,「那些人……」
「母妃,這是要去哪裡?」岑相思身上穿的是平日裡最常穿的嫣紅袍服,輕薄而修身,黑漆漆半明半暗的光線里姜暖看不見他身上是不是受傷了,可鼻中濃烈的血腥氣分明自他身上傳來。
「是去……」因為岑相思出現的太突然,驚得宸太妃幾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去寶文堂,她要讓我們見識一下算賬的本事呢。」抬起高貴的頭顱,她傲慢的揚起下巴對著姜暖。
岑相思轉身望向身後的臉色蒼白的姜暖,勾唇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怕了?我這一路殺了七人,暖暖,你不要怪我回來遲了好不好……」他臉頰微紅,長長的睫毛半垂在眼臉上,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姜暖撒起嬌來。
「你殺了他們起個人?」簡直不敢相信岑相思會出手殺了她派出去攔阻他的護衛,宸太妃又准問了一遍。要知道那些人的身上可是都有宮中侍衛的腰牌的,他們的身份很容易分辨。
「是啊,本王殺了七個在路上攔截我的人,還有兩個被我的影衛削去了腦袋,現在他們可都是死人啦。」岑相思很輕鬆的說道,仿佛他口中削去的不是人頭而是蘿蔔。
「你有沒有受傷?」姜暖的心一直提著,不時地在他身上打量著。
「暖暖。」岑相思輕喚著走進她,讓她能夠清楚的看清自己:「你擔心我啊,真好!我沒有受傷,若不是著急回來,連血也不會濺到身上呢。」他眼睛笑眯眯地很開心的樣子。
姜暖無語的撓了撓頭髮,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難怪他回來的遲了,原來太妃已經料到自己回去搬他回來當救兵,所以派了護衛前去阻攔。
宸太妃派了一隊護衛一共就是九個人,現在已經全部丟了性命。這讓她的情緒又煩躁起來。既咽不下這口氣,又不能敞開的與岑相思理論。真鬧大了,他可以說是殺了幾個沒有身份的刺客,反正人是死的。死人總不能站起來辯解什麼。
「去寶文堂。」岑相思吩咐一聲,轉身大步地朝門外走去。
現在去不去寶文堂對於宸太妃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有王爺護著,即便是這個賤人醜態百出不會算賬,自己也不能拿她怎樣。
宸太妃望著那個妖嬈的背影咬著牙,心裡連岑相思也怨恨起來:你講我這個做母親的擺在何種地位?為了這個女人
本宮倒要看看你還能做到何種程度!
「王爺,看你對姜家丫頭那麼上心,我是終於信了。你還說她不是你的如夫人?」宸太妃淡笑著開口。
四周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都在等著聽王爺的回道。府里關於姜暖的各種傳聞很多,但是沒有人有膽子為這件事去向岑相思求證。宸太妃這麼一說,倒像是坐實了姜暖就是王爺的妾室一般。
岑相思停步轉身,目光看向自己身後所有的人:「姜小姐是本王請回的尊貴客人,是誰把這種毀人清譽的話傳給太妃的?」
「李慶豐?」岑相思叫道。
「王爺。」站在暗處的李公公終于謹慎地走了出來。
「府里再有人傳說這等無稽之談,不管是誰,都先賞一百板子,然後賣掉!」岑相思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先把這個向太妃信口開河的人也找出來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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