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弦禛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副不承認,不認可的樣子,秦御心知顧卿晚就這麼一個哥哥,在顧卿晚心目中,顧弦禛這個哥哥的分量,絕對不亞於其父。
他在顧弦禛的冷淡逼視下,又揚起一個善意誠懇的笑來,道:「大哥說笑了,卿卿和大嫂都不是耳根子軟,沒主見的女子,御也並非巧言令色之人,如何能哄騙得了她們。」
顧弦禛聞言又挑了下唇,突然神情一冷,二話不說,身影一動,袖口鼓風便蘊起一拳重重砸在了秦御的胸前,秦御完全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沒防備之下,身體便被顧弦禛狠砸了一拳,頓時便往後踉蹌著直退了七八步,後背撞上船杆,抬手抓住,這才算穩住了退勢。
胸口火辣辣的疼,一股子氣血翻湧,唇角頓時便溢出了一點獻血來。
「二爺!」
見秦御當即便吐了血,宋寧等人皆是面色一變,就要上前。
秦御卻忙抬起手來,做了個阻止的動作。顧弦禛卻嘲諷的挑起唇角,道:「算你還有點擔當,這一拳打你欺凌弱女,強占為妾,你可有話說?」
秦御苦笑了下,咽下喉間腥甜,這才道:「當初是我讓卿卿受委屈了,我無話可說,也請大哥相信我,往後我秦御不會再讓自己和妻兒受半點委屈,哪怕這委屈是來自於我也不行!」
顧弦禛聞言眸光略動了下,抬手道:「該清算的賬,還是要清算的,你不必顧忌,我也不會留手,要將我顧弦禛的妹妹帶走,便先贏了我的拳頭再說。」
顧弦禛言罷,飛身而起的同時,兩拳緊握,已先後打向秦御的面門,拳風霍霍,尚未貼近,已吹的秦御雙眼無法睜開,心神一震,匆忙側身避開,同時也抓著欄杆,借力身體騰起,一腳攔腰踢向顧弦禛。
顧弦禛兩拳打空,身體以刁鑽的角度後仰,避開秦御踢向自己的一擊後,一個後空翻,再度向秦御撲去。砰砰的拳腳撞擊聲傳來,兩人誰都沒留手,纏鬥在了一起。
船都在兩人的拳打腳踢下,搖晃的厲害。
顧弦禛說了他不會留手,果然是招招兇殘,顧弦禛雖然說了不用秦御顧忌,但顧弦禛是顧卿晚的大哥,又對他厭惡已極,秦御哪裡敢傷到了顧弦禛?
他是想留手的,但是他很快發現,他根本就沒法留手。
顧弦禛先是一拳砸的他內傷了,如今再衝上來纏鬥,顧弦禛的武功本就比他要高一些,秦御如今再不出全力,簡直就是找死。
故此被重重打了兩下後,秦御也不敢再留手,全力以赴起來。
他心下苦笑,顧弦禛太狠了,先是一個下馬威,打的他內傷了,接著又說什麼不必留手,也用這個理由,顯得顧弦禛自己出手毫不留情,也不算失禮。
顧弦禛一定還算準了他,兩人先交手的時候,他不敢盡全力,故此上來便只攻不守,拳腳凌冽,狠狠打了秦御十多下。以至於待秦御知道這樣不行,開始不留手時,因前頭受傷嚴重,又被壓了氣勢,以至於就算是盡了全力,結果還是挨打多,反擊少。
宋寧站在一邊兒,見秦御被顧弦禛教訓的沒還手之力,前所未有的狼狽,不禁在心中暗嘆。
這顧家兄妹二人,可真真都是狠角色啊。
顧卿晚看著無害,一直被欺負,結果最後卻將張牙舞爪,好似猛虎的主子栓的牢牢地,讓往東簡直不敢往西。
這顧家長兄也不是省油的燈,逼得主子不得不動了手,用了全力,結果還是連連敗退,被教訓的毫無反擊之力,就是這樣才更讓人挫敗難過啊。
這是妥妥的下馬威,這麼一場下來,主子往後不服這大舅兄都不行,頭一場較量,妥妥的被壓了一頭啊。
見顧弦禛一拳砸在秦御的腹部,秦御躲避不及,雖然做出防範措施,抵擋了一下,但還是被震得退後了兩步。
宋寧簡直不忍心看下去了,見顧弦禛半點停手的意思都沒有,宋寧挪了挪腳步,悄然低聲吩咐旁邊的是侍衛道:「還是去稟郡王妃一聲吧。」
船艙中,顧卿晚回去後沒有躺下,反倒坐在桌子旁,拖著腮出神。
並非她不為秦御說好話,大哥對她的疼愛,顧卿晚心中再清楚不過。也因此,大哥對秦御可謂怨恨極深。本來大哥便為顧家覆滅,大哥沒有保護好她,沒有做好做大哥的責任而愧疚難過。結果秦御還在顧家最困難的時候,在大哥照看不到的時候,欺負了她。
這簡直就是戳大哥的心窩子嘛,大哥能饒過秦御,認可秦御就怪了。
顧卿晚知道,這個時候她越是替秦御說話,大哥只能越厭惡氣恨秦御。只有讓大哥收拾秦御一場,稍發泄點心中的氣恨,她再替秦御求情才能起到作用。
故此,當時她毫不遲疑的進了船艙,這會子聽著外頭的摔打聲,顧卿晚到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兩人會不會越打越關係僵硬。
哎。
顧卿晚輕嘆了一聲,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相信大哥,大哥不是沒分寸的人。秦御嘛,根本就不可能將大哥如何,所以兩個男人之間的事兒,她還是少操心點的好。
「郡王妃,二爺好像傷的挺嚴重的,您不去看看嗎?」。
文晴站在外頭,看了看戰況,第三次跑了進來,沖坐在桌前發呆的顧卿晚道。
顧卿晚回頭看了眼文晴,見她面帶焦急擔憂之色,不由抬手點了點她,道:「文晴啊,你搞搞清楚吧,我大哥如今是替我出頭哎,我怎麼能出去拆我大哥的台呢。再說了,我去了,說不定我大哥更惱火,更下手無情呢。」
「可是,難道就任二爺挨打嗎?這萬一打出個好歹來,可不是傷了情分嗎?」。
文晴在外頭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是打著玩的,兩人是真的大打出手,跟對付仇人一樣。
顧卿晚端起茶盞來喝了兩口,壓了壓心緒,這才道:「放心吧,我大哥有分寸,更何況了,現在我大哥氣才撒一半,若是阻攔了,下次他不得聚集更多的怒氣,再來一回?左右兩人已經打上了,那就索性打個痛快吧,不管誰輸誰贏,起碼這事兒打過就算過去了。你也甭出去看了,你這進進出出的,鬧得我頭都疼了。」
文晴見顧卿晚揉著額頭,一副不勝其擾的模樣,倒是沒再勸說,也沒再跑出去看,走到顧卿晚身後,擰著眉頭滿臉擔憂的給顧卿晚揉捏起額頭來。
又過了一炷香時辰,有侍衛突然跑了過來,衝進來,滿臉驚慌的跪下道:「郡王妃快救救二爺吧,二爺快被顧大爺打壞了。」
顧卿晚,「……」
侍衛定然是宋寧派來報信的,若非秦御真吃了大虧,相信宋寧輕易不會忤逆秦御的意思,做這種暗地裡通風報信的事兒。
顧卿晚到底是心軟了,沖文晴道:「你去,就說我暈船,吐了。」
文晴聞言便明白了顧卿晚的意思,忙提起裙子便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到了甲板上,大喊道:「大夫呢,快叫大夫。船搖的太厲害了,郡王妃暈船厲害,吐了兩回,這會子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怕是動了胎氣,快叫大夫!」
文晴的話像是一道符咒,頓時便讓纏鬥的顧弦禛和秦御分了開來,顧弦禛停了拳頭,擰眉道:「你們郡王妃21住在哪裡?帶路!」
「哦,哦。」文晴點頭,忙帶著顧弦禛往船艙走。
秦御平息了下氣息,捂了下疼痛處,也跟了上去。
船艙中,顧卿晚靠在床頭,身上蓋著錦被,正往門口張望,文晴帶著顧弦禛進來,顧卿晚才笑了出來,道:「大哥!」
她面色紅潤,雙眸晶燦,氣色極好,半點不舒服的樣子都沒有,顧弦禛如何能不知道方才怎麼回事,回眸目光微涼的掃了眼文晴,這才上前盯著顧卿晚,道:「沒出息!真讓那臭小子哄了心了!」
顧卿晚不由臉上一紅,傾身過去,拉著顧弦禛在床邊坐下,撒嬌的抱著他的手臂晃了晃,道:「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嘛,再說了,馬上就要回京了,大哥將他打出個好歹來,可讓我怎麼面對禮親王和王妃呢。」
顧弦禛聞言卻嗤笑一聲,道:「什麼怎麼面對?大哥同意你跟著他進王府了?他們還敢有意見?你進王府,大哥還有意見呢!」
顧卿晚見顧弦禛一臉惱火,不覺縮了縮脖子,忙靠過去又依偎著他,撒嬌的搖了搖,道:「大哥啊,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都答應他了,妹妹雖然是女子,卻也不想做言而無信的人啊。」
這時候秦御也追了過來,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眼便看見顧卿晚坐在床上,傾身靠在顧弦禛的肩上,抱著顧弦禛的手臂,神情嬌憨的撒著嬌。
秦御頓覺身上傷口更疼了,男女七歲不同席,顧家兄妹這也太不講究了啊!
怎麼能這樣!不能這樣啊!
他雙眸冒火,一腳已經跨進了門檻,結果顧家兄妹二人卻齊齊看了過來。顧卿晚的眸光晶燦,在他臉上巡視了一圈,眼神微露疑惑的沖他挑了挑眉。
像是在說,你進來幹嘛,還嫌挨打不夠嗎,趕緊出去。
顧弦禛的目光也落了過來,眸光卻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見他進來,也高高挑起了右邊眉毛,不耐煩之色從肖似顧卿晚的那雙眼眸中透出。
像是在說,我們兄妹敘話,怎麼那麼沒眼力勁,果然一如既往的惹人厭。
秦御,「……」
他腳步頓住,心裡簡直要滴出血來,雙拳緊握,腦子裡意淫著衝上前把顧卿晚從顧弦禛身上拽出來,拖進自己懷裡的情形,最後他臉上卻露出了笑來,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舉動來,非常善解人意,體貼周到的道:「大哥和卿卿說話,我便不打擾了。」
言罷,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出了船艙,末了,還很狗腿的輕輕帶上了門。
關上門的一瞬間,秦御一張俊面便黑如鍋底,滿是自我逼視的鬱結之色。
哎,媳婦和大舅哥都招惹不起啊,果然,出來混,早晚都是要還的!
船艙中,顧卿晚剛剛打量了秦御兩眼,留意到秦御臉上半點傷都看不見,她便知道大哥還是為了她,留了情。
起碼給秦御留了臉面,沒傷他的臉。
顧卿晚頓時便笑著拉了顧弦禛的手,笑著道:「謝謝大哥。」
顧弦禛臉色一沉,輕哼了一聲,道:「謝大哥什麼?大哥可看不上他,若非怕你進了王府,不好面對禮親王夫婦,你瞧大哥不打爛他那張迷惑你的臉。」
顧弦禛的口氣中帶著些無奈,好像是拿顧卿晚這個妹妹沒辦法,顧卿晚決定跟著秦御回來,他便是對秦御有再多意見,也只能為妹妹多多考慮,做出妥協。
顧卿晚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大哥最好了,還有,妹妹哪裡就是看臉的膚淺之人?其實,秦御他也不差的。」
顧弦禛嗤笑一聲,擰了擰顧卿晚的臉,道:「大哥怎沒瞧出來他不錯在那裡?真是女大不中留,這還沒怎麼樣呢,就袒護著他了。等跟著他幾年,我看他能將你吃的骨頭都不剩!」
顧卿晚忙抱著顧弦禛的手臂緊了緊,面露依靠之色,道:「那我是個傻的,大哥就更不能不管我了,大哥可要一直替我盯著秦御,他將來要是敢欺負我,大哥還像今日一樣狠狠的替我揍他!」
顧弦禛見她如此,心裡倒升起些嫁妹的惆悵來,一時無言,半響才抬手摸了摸顧卿晚的頭,道:「真想好要跟他回去了?」
顧卿晚臉上微紅,輕輕點了點頭,道:「大哥,我知道我沒出息,可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顧弦禛又嘆了一聲,握了握顧卿晚的手,道:「罷了,只是你要答應大哥,照顧好自己,不要再讓人欺負了去,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顧家的女兒,顧家永遠都是你的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在我顧家不管用。」
顧卿晚聞言雙眸微濕,眨了眨眼,逼回了淚水,這才坐直身子來,沖顧弦禛道:「我知道。大嫂想必已經等的著急了,大哥快護著大嫂早先安置吧,我在王府等大哥和大嫂的來信兒。」
顧弦禛又看了妹妹兩眼,這才站起身來,道:「大哥走了。」
顧卿晚甜甜一笑,顧弦禛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秦御一直等在甲板上,見顧弦禛走了過來,忙上前兩步相迎,又喚了一句,「大哥!」
顧弦禛目不斜視,直接從他跟前走了過去,秦御有些挫敗,擰了擰眉,誰知道前頭顧弦禛下船前卻開口道:「照顧好她。」
秦御略怔了下,這才反應過來顧弦禛這是在和他說話,顧弦禛這話,等於是將顧卿晚託付給了他,等於是認可了他的身份。
秦御頓時如受鼓舞,覺得被揍的地方好像也沒那麼疼了,挨了一場揍好像也還蠻值得的。
他大步追上顧弦禛,正要說上兩句,嘴巴剛張開,顧弦禛便一跺船板,身影飛縱而起,像來時一樣,瞬間落回了岸邊的坐騎身上,調轉馬頭就遠離了。
這還是不待見他,不願和他多說話啊,秦御抿了抿唇,覺得自己不該和顧弦禛一般見識。
畢竟人家那麼漂亮的妹妹,往後就給了他了,這若他是顧弦禛,心裡也一定不痛快啊。
秦御挑唇笑了笑,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顧卿晚所在的船艙走去,他這一身是傷的,還是讓媳婦的大哥給打的,可不能錯過了讓媳婦心疼照顧的機會。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1s 3.5095MB